2、2 挑逗人的舞女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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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美丽的办公室里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江枫一到，平美丽便冲他淡淡一笑，让他随便坐。
江枫屁股坐稳了问：“平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平美丽给江枫倒了杯水说：“你有女朋友了吗？”
江枫心一跳，脸发烧，拼命回忆自己最近是否去招蜂惹蝶了……猛然想到，这几天跟王小渔接触密切——但那只不过是因为拗不过她，帮她改小说而已呀……
平美丽看见江枫脸红的快要着火，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忙找了几句宽慰的话来补救：“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大学嘛，不比高中，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嗯，了解一下你的个人情况。这也是我们做老师的，尤其是我这个班主任的应该做的！”
江枫松了一口气：“老师，我没有。”
平美丽笑了：“那你想不想找一个？”
江枫以为自己听错了，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不料平美丽又笑了，将刚才的话复读一遍：“那你想不想找一个？”
江枫这次听清楚了，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想来想去就是摸不透这位年轻的平老师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好“按照国际惯例”说：“老师，现在不想。——我想我现在还小，最关键的应该还是学知识吧……”
平美丽“扑哧”笑了，伸出大拇指说：“好，有志气！老师没看错你——不过纠正一点，你已经不小了！古时候像你这么大的男人，儿子都地上跑了！”
“这么着，我跟你明说了，今天我找你来，是想给你介绍一女朋友——你别吃惊，大学里这是很平常的事！”
“这女孩儿，今年和你一般大，也是19岁。她家是房山的——别看在郊区，比你们吕梁强多了！——老师也不是逮谁给谁介绍对象——老师又不是媒婆！”
平美丽看江枫脸上一脸的假正经，好像不为所动，就又说：“这女孩子是我表妹，知根知底儿。至于你，开学这么久，老师早就考察得心知肚明了——你呀，就是一人才！人也挺踏实，靠得住——总之，我觉得你跟她挺般配——来，你看看，这是她照片！”
江枫好奇地瞅了一眼平美丽放在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生，长得还算不错，但略有些胖。那女孩穿着桔黄色长裙，站在高大的榕树下，两眼直勾盯着前方。可能是当时有风，她的长发微微有些乱。连她脸上的淡淡的一丝笑容，也仿佛被风给吹乱了，如初绽的花朵，羞涩地，轻轻浅浅地开放着。
平美丽盯着江枫的脸：“怎么样？我表妹国色天香吧?!”
江枫正要说话，平美丽又说：“对了，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她四岁那年，一次大病过后，从此不能说话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的年轻人嘛，交流方式多的是——你们平时也可以发发短信、□□或MSN聊天什么的！”
“对了……还有一个要求，你毕业之后必须留在北京——怎么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江枫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像被鸡刨过，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说：“老师，我考虑考虑吧。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本来刚上大学，我最近还没有找女朋友的计划——再说，就算我愿意，你表妹还未必愿意吧？”
平美丽马上说：“放宽你的心好了——上周咱们学校开体育会那会儿，璐璐她跟我来这儿看比赛，那时就见过你，是她对我表示看着你有感觉的——对了，忘了介绍，她叫沈璐！”
江枫心里在涨潮。风起云涌，流水淙淙，白浪滔天，瞬息万变。
最后他说：“好吧，谢谢平老师赏识——等我想想再说吧。”
岁月跋山涉水赶到晚秋，所有的叶子都在风中笑着抱着还流着泪，它们载歌载舞地狂欢，不知要奔向哪一个令人发指的季节。
两星期后的一个周末。黄昏浮动的时候，江枫跟沈璐在学校附近的“虞美人”酒馆见面了。
沈璐本人比照片里要瘦一圈。雪白光洁的脸，素面朝天，没有脂粉气，个子差不多比江枫要低半个头。鹅黄色紧身羊毛衫,淡蓝色牛仔裤，衬得她恰到好处地曲线玲珑，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这让江枫想起照片里……初绽的花朵，羞涩地，轻轻浅浅地开放着。
江枫的心像独生子女家庭的顽皮小孩——无论大小中事，一激动就只会任性得狂蹦乱跳：这个女孩长得真不难看……可惜了，怎么竟然是个哑巴？唉，上天造人总是吝啬而残忍，很少会让人十全十美的……如果，一旦，万一这个女孩子的内在品质比外部表现还要优秀，那可就更加不幸了……
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枫新奇地看了几眼沈璐垂肩的“直卷发”，只好低着头吃菜。
“直卷发”——这是江枫自己临时给沈璐那种发型取的名字。其特点是头发其余部位都烫得笔直，惟两耳近处和两耳近处下垂的部分是卷曲的。实际上，按照专业的叫法，沈璐这种发型究竟应该叫做什么发型，他并不知道。
为了“不在沉默中灭亡”，平美丽终于选择了“在沉默中爆发”——自觉充当起沈璐的私人翻译，源源不断地把沈璐的“手势语”和“眼神语”切换成“北京普通话”，然后转给江枫。
平美丽转告江枫：“璐璐说，……”
平美丽转告江枫：“璐璐说，……”
平美丽转告江枫：“璐璐说，欢迎你有时间去她们单位玩……”
“什么？她已经工作了？她——你，你在哪儿上班？”江枫很惊讶，把脸转向沈璐问。他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竞争无比激烈的大都市里，一个哑女，她能够干什么。
沈璐面对江枫点点头，恬淡的笑容里迅速滑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自豪。没有回答江枫，她侧脸看了看平美丽。
平美丽会意，连忙替沈璐回答：“璐璐是飞天文化传媒集团的设计副总监，离这儿不远，就在太平洋水城附近，有空你可以去看看长长见识！”
江枫看着沈璐楚楚动人地充满期待的脸，说：“好啊——你有时间也来我们学校玩啊！”
沈璐点点头，看了看时间，她的笑容像夏日雨后的冷风一样清新地吹亮了江枫的眼。
天不打折扣地完全黑了。月亮很圆，很远，像一段被人遗忘的小小回忆，孤独地睡在我们触摸不着的传奇里。星光又短又暧昧，似挑逗人的舞女的眼。
送沈璐回到她们公司的宿舍，江枫与她互换了手机号码，然后和平美丽一道回学校。
经过一个社区公园，平美丽看看表说：“才七点半呀！你如果回去没啥事儿，咱们去这里边坐一会儿吧！——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我是一回学校就心烦！”
江枫正想着自己的新心事，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她：“我没什么事——您想去咱就进去坐会儿。”
进了公园，江枫看见石椅上，小路旁，池塘边，树荫里——成双成对的，尽是些相偎相依的恋人。
北京是个开放的城市，而生活在北京的有些人往往比北京还要开放。此时此刻，江枫触目所及，尽是那些恋人缠绵悱恻的耳鬓厮磨，天知道他们有多少甜言蜜语、甜唇蜜嘴要说、要吻、要开放、要浪漫。
平美丽一指前方，说：“咱们去那边坐坐吧！”
江枫顺着平美丽所指，看到一个不起眼的树荫边上有一张长椅正空着，便和她一起走过去。
不料刚坐下，平美丽突然抱住江枫，柔声说：“江枫，抱抱我！——我冷！”
江枫一惊，脸刷地红了，全身上下都响应着脸一起发烧，脑子里空白一片，心跳得像要造反……他不知道这是——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心底深处隐隐觉得不该这样，这样不对，然而脑中乱得就像当今世界个别国家的政局，从中央到地方都成了飞速行驶中失控的汽车——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能讨饶般说出：“老师，别……别这样……”
平美丽脸泛红晕，双眸微闭，把江枫搂得更加地紧，呢喃道：“不……不要叫我老师…………叫我……叫我平姐！”
慵懒而急切的声音。似曾相识，浓郁的香水味。成熟丰腴温软可人的妇人身体不顾一切地裹在他的身上。刹那间，江枫感觉到一种电光石火般迅速迷乱的新奇。恍惚之中，江枫仿佛又看到了少年施西西那青涩但美好的笑容，蓦然，一股冲动涌上来，双目迷离，他鬼使神差地抱紧了平美丽，嘴唇吻在平美丽嘴唇上……
许久，两人从痴迷当中醒来。江枫只觉如梦初醒，脸上火辣辣地难受，心下黯然，叹一口气说：“唉，我刚才怎么了？平老师……真对不起……”
平美丽看着江枫懊悔的脸笑出声来：“哈哈，什么呀，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保守！……你怕什么，我有男朋友,不会讹你的……他在深圳，一年回来几次……今天……你别跟璐璐说啊——嗯，最好别跟任何人说。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这就够了！”
江枫心里翻江倒海，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看平美丽，说：“咱们走吧。”
天更黑了。月亮依旧很圆，很远，像一段被人遗忘的小小回忆，孤独地睡在我们触摸不着的传奇里。星光又短又暧昧，似挑逗人的舞女的眼。
平美丽在江枫心目中的形象起了微妙的变化。自从那个星光短而暧昧的周末晚上之后，江枫开始了对她的敬而远之。好几次，在校园里走，远远看着就要遇上她，他都选择了绕道而行。
也是从那个星光短而暧昧的周末晚上之后，江枫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来自沈璐的短信。沈璐可能是因为一直不能说话的缘故，所以短信发得比平常人勤了许多，而且，发短信的速度那也是非常之快。
这天，江枫收到沈璐发来的一条短信：
江枫，我今天给我手机交费来着，想想你在学校进出不便，就顺便给你手机也充了一百块钱，你查查，充上了吧？！秋风渐止，天气日寒，忙碌之余，十分挂念。本周周末，本人有空，社区公园，可否一见？
看到“社区公园”四字，江枫敏感地想起那天晚上和平美丽……内心矛盾纷杂，便回信息说：
沈璐，谢谢你给我充钱，以后不要充了啊！我有钱，学校也有卖的，挺方便，没费了我会自己充的！上次一别，久未谋面，和你相见，我很情愿。不过有一事我得告你，这周末，本来我是说好了和同学一起去看老师的……
沈璐马上回信息说：
哦，原来如此。既然你已经与同学约好了，食言不好。那就算了。没事，那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见吧！要保重哦！
江枫给她回道：
谢谢支持，明理如斯，秋水若伊，余心所喜。我也祝你，诸事顺利，保重添衣，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挑逗人的舞女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