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谜情》锦瑟糖糕

3、第3章 不眠夜

　　“哎，等一下……”
　　潇玉叫住他。心想现在外面温度都零下了，让他回去那么简陋的店铺里睡一晚，心里怎么都不太舒服。况且如果他口中那俩人真是凶手，说不定还没走远，既然可以尾随他到这里，也没准此刻躲在哪个角落呢！这样让他一个人回去，心里还真是不安。
　　“还有事么？” 白圣识抬头道。
　　潇玉迟疑了几秒钟，她也看过类似的美剧，有犯罪分子故意扮成残疾人借此对好心帮忙的女士行凶。可当潇玉再次审视白圣识，目光落在白圣识的瘫软细瘦的右腿上时，却觉得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装扮出来的。潇玉心想，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逾矩，拼速度，自己也能逃的掉。算了，就这么着吧！
　　“要不，你今晚到我家……呃……有客房……你别误会，我是怕你回去不安全。”
　　潇玉把这邀请说出来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白圣识真的没想到潇玉会这么说，他望着潇玉一眨一眨的大眼睛，心跳不由加速，刚刚还未消的汗，现在更加肆虐了。
　　“这……这方便吗？”
　　圣识小声道。他知道自己这么问有多不礼貌，他本应说No thanks谢谢不用了的。可是，他真的没地方可去，店里的寒冷真的是让他发怵，因为他真的很怕冷。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把卧室门锁上就行了，你也可以把屋门锁上。哦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薛潇玉，潇洒的潇。”
　　“你好，我叫白圣识。”
　　“走吧，不过先说好，以后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就当没有发生过。”
　　潇玉边说边用手指着圣识，好像在等他发誓一样。
　　“不会说的，我不会。”白圣识连忙摇头，面对潇玉，他越来越紧张。
　　“那走吧。”潇玉收回手，迈步走上台阶。白圣识低头跟在后面，他觉得手心打滑，一看满是汗水，伸手朝裤子上擦了擦。
　　这家属楼是老房子了，一共只有7层没有电梯。潇玉家住在4楼，潇玉上楼的步速比较慢，可还是把白圣识落在身后一整段楼梯那么远。于是，潇玉停了下来，毕竟她从来没有过和这样步速的人一起走路上楼的经验。
　　白圣识抬头发现潇玉站在平台那里低头在看自己上楼，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连忙说:“你先走，不用等我。”
　　潇玉这才意识到，原来站在那里等他，是不太礼貌的。她应了一声，便继续朝楼上走去。
　　白圣识心里有些后悔，或许不该接受去她家住的邀请，这样也就不用被她盯着看自己上楼梯。
　　好不容易走到4楼，加上紧张，白圣识多少有些气喘。潇玉已经开了门先进去，脱下靴子立在一旁，换了拖鞋。为了不让白圣识尴尬，她转身对白圣识说:
　　“进来吧，不用换鞋。”
　　这句话对于圣识来说，真的是莫大的体贴了。他微微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也跟着走了进来。
　　屋子里干净整洁，摆设也很有品味，客厅角落里有一架钢琴，电视墙旁边的架子上有很多奖杯奖状，实木地板微尘不染，他站在门口，并没有再走一步。
　　“别拘谨，到沙发上随便坐吧。”
　　潇玉微微笑着，那笑意好暖，仿佛让圣识忘记了这是深秋时节。
　　“要不，我还是把鞋脱了吧……”
　　白圣识看到这干净的地板，真的不忍心就这样踩上去。
　　“没关系的，就这样进来吧。”
　　“可是，我怕弄脏了你的地板。”
　　“哎，你等一下，我找找。”潇玉忽然想起来家里有一次性的鞋套。她找出来一双递给白圣识。“这个可以吧？”
　　“嗯嗯太好了。”白圣识像是接过了救命稻草。潇玉转身进屋放好包，出来一看，白圣识已经套上了鞋套，却还是站在门口。“你怎么还不进来？”
　　“呃……”白圣识想到自己还有第三只脚，这拐杖平时在外面用多了，若是进去，怕是也会弄脏这么光洁如新的地板。
　　“那个，我这个……”说着白圣识觉得自己好麻烦，他难以启齿，左手也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拐杖。
　　“哦，”潇玉立刻明白了，她没想到这男生还这么有礼貌。
　　“你等一下。”说完她转身进了洗手间拿出一条干净的小毛巾和一根鞋带，走向白圣识，蹲了下来。
　　“抬一下。”潇玉把毛巾铺在地上。
　　白圣识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刻要俯身:“我来，我自己来。”
　　“没关系的。你抬一下吧，我来就好。”
　　白圣识抬起拐杖，立在小毛巾上，潇玉把下面包了起来，再用鞋带系上，一个类似于桌脚套的设计就做好了。
　　“谢谢你。”白圣识心里乱成了一团。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高不可攀气质脱俗的女子，竟如此的体贴心善，一丁点架子也没有，更加没有平日里某些陌生人看待自己的异样眼光。
　　白圣识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薛潇玉进厨房去倒了杯温水，端出来递给白圣识，自己也坐在沙发上。“喝点水吧。”
　　“谢谢。”白圣识接过水，一连喝了几口，他真的是口干舌燥了。
　　潇玉看到白圣识额头的汗都滑落了下来，便顺手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给。”
　　“哦，谢谢。”白圣识连忙接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
　　“这里还有。”潇玉指着他的鬓角的汗珠道。白圣识又抹了一下，还是没擦到。潇玉想也没想就拿过一张纸巾，直接去替白圣识擦掉汗珠。这一触碰，潇玉分明感觉到对方轻轻哆嗦了一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赶紧收回手来。
　　“呃，你歇一会，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没等白圣识回应，她迅速站起身，快步走进了洗手间。面对镜子里自己那张微微涨红的脸，她调整了几次呼吸。潇玉不明白为什么此刻自己心里有一种久违的莫名的悸动。不过夜已深，出去又吃又玩的只觉得身心疲乏，没空多想，潇玉洗了脸平静了一小会儿才又走出来。
　　“你来看一下你的房间吧。”
　　“哦好。”白圣识紧张的手不知往哪里放。他起身跟着潇玉来到次卧。
　　“你就盖这个被子吧，一会儿你去洗个脸就早点休息吧，洗手间里的东西都随便用，不要拘谨。我先去睡了。”
　　“哦好，太麻烦你了。”白圣识依旧没有缓解尴尬的情绪。
　　“说了没关系的，那我回房间了。有事就叫我。晚安。”
　　“晚安。”说完，潇玉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觉得真是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招了一个陌生男子来过夜，想想也是胆子够大的了！不过事已至此，只好把房门锁好，保持一定的警觉好了。
　　白圣识洗了把脸，回到客房。只脱掉了外衣外裤，躺在了床边上，他没有动那叠整齐的被子，只是把自己的大衣盖在了身上。好在屋里很暖和。
　　关了灯。他还是睡不着，脑海中不断的浮现那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做了那个时不时就打扰他睡眠的噩梦。
　　梦里，熊熊的大火疯狂的燃烧着，他回到了小孩子的模样，坐在轮椅上哭喊着。眼前他的爸爸妈妈眼看着就要被大火吞噬！滚滚的浓烟呛的他无法呼吸！他一边咳着，一边拼命的摇着轮椅奔向他的父母！眼看着房顶掉下一块巨大的火团，他哭喊着爸爸妈妈，不顾一切的朝前一用力！从轮椅上跌了下来！
　　这一阵疼痛把白圣识从噩梦中惊醒！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跌在地板上。
　　薛潇玉睡得正好，突然被“咚”的一声闷响吓醒。她连忙起身，套上家居服从卧室走出来打开了客厅的灯。走到次卧门口，她敲了几下门:“白圣识？你没事吧？”
　　白圣识听见自己把潇玉吵醒了，赶紧逼迫自己回过神来，他试图辨明方向，可刚刚的噩梦仿佛仍在眼前，他觉得喉咙发紧，想咳又咳不出来，那梦魇中的浓烟仿佛卡在喉咙里，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初来乍到的又漆黑一片，已经全然无法定位自己把拐杖摆在哪边。他只得拼命从喉咙中低声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他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只得在黑暗中挣扎着起身。可突然觉得喉咙难受的要命，可怕的噩梦让他浑身没有力气，刚刚一起身又摔倒在地，口中也不争气的咳了起来。
　　薛潇玉在门外听见声音不对，连忙开门进了去。伸手打开灯，发现白圣识正痛苦的侧卧在地板上，不停地咳着，脸色非常难看，额头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她赶紧前去俯身蹲下，将白圣识扶着坐起来，用手不停地轻抚他的后背，好让他好受些。嘴里不停的念着:“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白圣识咳了好半天，才把气喘匀了，他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到薛潇玉这副紧张的样子，他连忙安慰道:“没事，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没事了。”
　　薛潇玉看到他脸色渐渐恢复，才稍稍放下心来，手依旧轻轻摩挲着白圣识的后背，“你怎么从床上摔下来了？没摔坏吧？”
　　“没有，没有，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把你吵醒了，真的很抱歉。你，你快去休息吧。”白圣识还是显得很虚弱。
　　“我扶你起来吧，地上凉。”说着潇玉把手扶住圣识的手臂。
　　“不用，我自己来。”圣识还想逞强。
　　“没关系的，我来扶你。”潇玉坚持。
　　白圣识回头看了一眼，拐杖在床的那一头，自己跌在这一头，也只好任由潇玉扶他了。可是，他心里知道，自己是最不想让人扶的，这是他的软肋。
　　潇玉扶圣识坐到床边。
　　“怎么样？好些了吗？你出了好多汗啊。”
　　说完她走出去用温水浸了毛巾，又端过来一杯水。她坐在圣识身侧，用毛巾擦去他额上的冷汗。
　　“我自己来吧。”圣识把毛巾接过来，捂在脸上，吸了一口毛巾温润的湿气，觉得喉咙里舒服了许多。又喝了几口水，这才算是恢复过来。
　　“谢谢你。我真的没事了，你去睡吧。”
　　圣识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连衣服也没脱，被子怎么也不盖呢？这样睡觉肯定不会舒服的，难怪要做噩梦了。”说完，她起身去把被子铺开。
　　“不用不用，我就这样睡挺好的。不用麻烦了。”
　　“麻烦什么，听我的，把衣服脱了钻进被窝里，肯定能睡个好觉。”潇玉微微一笑道。
　　“好吧，我一会儿就躺下，你快回去休息吧。”
　　“你确定你没事了吗？”
　　“确定。”白圣识挤出一个上扬的嘴角。
　　潇玉也笑了笑:“那好吧，我先回房间了，你有什么事叫我。”
　　圣识点点头，潇玉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她回想起刚刚白圣识痛苦的样子，不由觉得他有些惹人心疼。不知过了多久，潇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白圣识躺了下来，刚刚的噩梦清晰的历历在目，这20年来，他对这个噩梦再熟悉不过，每次醒来都痛苦万分，直到现在他一旦精神紧张，就会觉得喉咙那里又紧又痒，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在薛潇玉家里又做这个梦，给薛潇玉添了不少麻烦，内心仍觉得窘迫不已。这样半睡半醒着，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