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紫禁》豌豆兔

8、回八 赛翁失马

　　我昏昏沉沉地从混沌中醒来，感觉世界一直在摇晃。稍稍定神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列马车上。旁边一个粉色的背影好像是天天给我梳头的那个侍女盈儿。我张嘴想叫她却发现嗓子哑的根本发不出声音。只好伸手敲敲旁边的木板。

　　盈儿立刻转身笑道：“主子你终于醒啦？”

　　我想问她我们怎么回在马车上，苦于开不了口。盈儿却贴心至极，将我扶起靠好，慢慢讲起事情经过：

　　原来我在御花园罚跪那天，晚上便下起了暴雨。直到天明时有小太监发现我已经昏倒在地。便赶快命人去禀了皇上。

　　“奴才听说哦……”盈儿神秘兮兮地说，“太子爷、四阿哥、八阿哥和十四阿哥都跑去求情，皇上起初不允。后来是三阿哥上了一封折子，皇上才转怒为喜，命人将主子直接抬上马车，随巡塞外。”

　　呼~我心下稍安。看来饱读圣贤书的三哥并没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不过我以后更得慎言谨行，免得害人害己。

　　“咣当”马车停住了。外面传来号令：“就地扎营”

　　我被李实恭和盈儿搀进帐子。吃了点粥喝了碗药又沉沉睡下。等到我再幽幽醒转，外面的天色已是黑透。昏暗的帐子里只剩一盏油灯和就着灯光看书的……四哥？！

　　我挣扎着坐起。他看我醒了便走过来坐在我席边，用手背探了探我的额头。“嗯，已经不烧了。”四哥道，“杜太医不愧是皇阿玛钦点的随行御医，果真医术高明。”

　　我啊啊了几声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说话，便连张嘴带比划的——

　　“你，怎么，在，我的，帐子，里？”四哥对着我的口型复述道。看来我们还是很有默契。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没有在你帐子里啊！是你在我帐子里。”
　　嗯？我很诧异，难道自己梦游到这里了？

　　四哥给我端来一碗奶茶样的液体，便吹着边对我说：“是皇上的旨意，让我带你在身边，有事照应，没事管束。”

　　他抬头看我：“想知道为什么是吗？先把奶喝了。”
　　我咕咚咕咚吞下又咸又腥的奶茶，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四哥。
　　四哥放下碗，踱向门口。幽幽地说：“你晕倒后，我曾求皇阿玛让你回宫静养，不要随军出巡。以免旅途劳顿加重病情。可皇阿玛说……”

　　四哥回过头，嘴角一抹坏笑：“带上他！就算死也要死在朕身边！……”

　　……我无语，虽然现在想说话也说不出来。真搞不清楚康老爷对我是好是坏！唉，君心难测啊。

　　“身体尚未恢复，就别想太多，早点睡吧。”四哥拖来一张席子铺在我旁边。

　　啊？不是要一起睡吧？虽然外表看起来我们是两男的，还是兄弟。可实际上我是一女的啊~，虽然共处一室的是我天使四哥，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于是我手舞足蹈地告诉他，我不困，我不想睡，我想看看书，还想把李实恭和盈儿都叫进来……

　　四哥的松叶眉轻轻地皱了一下，说：“太医说你最近劳累过度，血气不足，又感染风寒，所以才病的这么重。既然皇上命我照顾你，我当然要尽职尽责，使你早日康复。所以你现在一切活动都要听我安排。让你睡就睡，张牙舞爪的干什么？”

　　说得有够冠冕堂皇。

　　我赶紧再找借口，可我刚张开嘴，蜡烛呼地被四哥吹熄了。使我那句“我怕黑”的口型只给了黑暗看。

　　我听着肃杀的晚风一阵一阵吹过营帐，仿佛千军万马来袭，一直无法静心入睡。旁边四哥一点呼吸声也无，我不敢开口叫他更不敢去探他鼻息。只是不由得想，睡在未来的皇帝旁边我真是赚大了!

　　躺到后半夜，我越烧越清醒，实在是热的不行，准备起来找点水喝。我蹑手蹑脚站起身，一回头，黑暗中一双铜铃般黑又亮的眼睛正在我面前。

　　哎哟真是见了鬼了！我张大嘴巴还喊不出来。四哥低沉的嗓音响起来：“这么晚不睡想干什么？”

　　祖宗啊，我想喝水还不成吗？可是唇语和手语都是要有光才看得见的，我目前这境遇要放在21世纪就是同时丢了手机、□□密码和银行卡号，叫天天不应阿。

　　“没事就好好睡觉”四哥冷冷地说。

　　“水……水……”我干巴巴地嘶哑者说出这救命的字儿。

　　啪啪，打火石的声音。嘶~一道火光，帐子亮了起来。

　　四哥拿过桌上的壶和茶杯，倒了一小杯递到我嘴边。我抿了一口就连连摇头

　　“太凉了吗？”四哥问。
　　我摇头。
　　“那再喝几口吧。”
　　我还是摇头。
　　“你不是说渴了吗？就喝一口？”
　　继续摇头。
　　嘿嘿，折磨未来皇帝——我自创了一个折磨类小游戏~如果现在不过足瘾，将来可就没机会了。

　　四哥看着我迷离的眼睛，憔悴的神情，不忍苛责。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杯子放下，正要吹熄烛火。我指着杯子哑着说：“水……水……”

　　“还渴吗？那你刚才不喝？”四哥没办法跟病人计较，只好又喂我。

　　我偏过头不喝，只是用手指了指两张席子之间的地方。

　　四哥迷惑不解，看了我一刻钟突然醒过味儿来：“你要把水放我们席子之间？”

　　我笑着点点头。

　　四哥的眼睛又一次瞪得跟钟馗似的。我眯缝着眼睛装迷糊。他不敢怠慢，赶紧扶我躺好。我偷偷看他。四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把杯子放在我们之间了。

　　我使劲忍住没笑出来。四哥给我盖好被子。我翻个身，把被子蹬掉。四哥过来看，我就装睡。等他盖好被子走了，我又蹬。这一宿来来回回我腿都抽筋了。嘿嘿，不知我苦命四哥有没有手抽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