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回七 风云突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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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日没夜的不知过了多少天。我数着手上的茧子，看着镜子里的黑眼圈，嘴上苦苦笑着，心里却甜得不行。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用坏了好几个砚台后，我的字终于开始可以鱼目混珠地冒充十三的字了。箭也射的不赖，基本都能射中红心。毕竟还是胤祥的身体，他的力道还在，我所做的只是多加练习，并且给自己很好的心理暗示——我就是那敏于骑射的十三阿哥！
夏日好像特别疼我，恋恋不舍离去。皇阿玛的贴身大太监李德全却带来了一个清新的消息——皇上出巡塞外，四哥，我，十四都要随行。太子爷在御花园千秋亭设宴，算是给我们饯行。
我路上特意嘱咐了李实恭，如果到时我想不起来哪个阿哥排行老几一定要及时提点我，原因是——我砸了头之后记忆力减退。
到了御花园，着实为曼妙花草惊讶了一番。千秋亭已是欢声笑语一片。
首先看到的是身着黄色蟒袍的太子爷，他站在亭间跟四哥聊天。我以一个女生的眼光来看，不得不称赞他确实有一种风流倜傥的气质。从凤眼到嘴角，从眉尖到鼻翼，五官除了耳朵竟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在笑的。不过我也注意到了他那重重的笑意纹。如此看来，有笑意纹的人花心，此话未必是空穴来风。
我上前见礼。虽是兄弟，太子贵为储君，我也得行君臣之礼，马虎不得。
太子笑容满面亲自扶我起来：“十三弟不必多礼。几日不见，看你好像清瘦了不少。四弟你说是不是？”
四哥幽幽看了我一眼，便转回头对太子说：“臣也觉得是瘦了许多，听说最近十三弟每日读书写字到深夜，可是累坏了身子。”
“哦~十三弟这样可不行，读书虽要紧，也要注意休息啊。我看这样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哪天我回了皇阿玛，赏你几个秀女作填房。”太子爷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说，“听哥哥的话，趁没纳嫡福晋时好好玩玩。要不以后的日子可难过哟~”
我窘的不知如何是好，求助的看向四哥。他却想没听见似的眺望远方。
“十三弟，听说你前一阵子身子不爽，现下可是大好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一行四人向我走来，打头说话的是一个面如温玉的男子，一袭青衣手持折扇，举手投足尽是儒雅之气。
后面跟着的两个阿哥，穿着虽都贵气十足，但一人略带草莽之戾，一人稍显肥臃之俗。最后跟着一人，竟是精明灵巧的十四弟。
我恍然大悟，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清宫□□啊。我上前给八爷九爷十爷请安，十四也上前给我请安。
我笑对八爷道：“多些八哥惦记，现在已经大好了。因有孝在身，一直未到府上请安，还望恕罪。”
八阿哥温和一笑：“兄弟之间，什么恕不恕罪的，讲那些虚礼做甚。你身体养好了，八哥才能放心。我那儿有几株上好的灵芝，都是皇阿玛赏赐的。我一直没什么大病也没舍得吃，赶明儿叫你八嫂找出来给你送过去。”
我还没等推辞，十阿哥却先开口了：“哎，我说八哥，上次我求你半天要拿半株尝尝鲜，好话说尽，拿什么东西换你都不肯。这十三弟还没开口你倒主动送上门了，都是弟弟，怎么能这样厚此薄彼啊？”
八阿哥可能压根没想到十阿哥能说出这样让他下不来台的话，脸色微微发怔。老九却冷笑一声开口了：“老十，咱们跟十三弟没法比，皇阿玛有旨意，在敏妃娘娘过世这三年内，他可以不罚跪不罚抄，虽然在德妃娘娘的长春宫住，一切吃穿用度的花费却都是从乾清宫出。你有这本事，八哥也赏你几斤灵芝了！”
十阿哥还气鼓鼓地跟九阿哥争着什么，八阿哥又急着让他们住嘴。这些我都听不进去，只是愣愣地想着皇阿玛这唯独没传给我的旨意。
“咳咳！”几声重重的咳嗽把我拉回现实，见眼前这人面如枯木，大大的眼睛深陷进眼眶，狠狠地盯着我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李实恭赶紧拉拉我的衣襟，附耳说：“三阿哥跟您说了半天话了，您不请安，好歹也回一句啊~”
我赶忙俯身下去，朗声道：“胤祥给三哥请安。”
三阿哥也不叫我起身，冷冷一硒道：“听说十三弟最近不仅读书用功，更尊师重道。师傅给泼了一身泥水，还当做宝贝天天穿着。看来这学问这是做的不错，真懂得‘彩衣娱亲’啊~”
他这意思是我故意穿脏衣服显示勤奋好学来讨好皇上喽？！唉，我亲亲的皇阿玛这颁得什么旨意啊，所有人都眼红着呢。
我不愿再忍，刚想回骂——你这酸儒！突然看见他前额有一小片血迹，应该是剃头的时候不小心刮破的。
于是露出标准八颗牙空姐笑：“三哥说的我倒没读到。不过曾听师傅讲起一个故事，有个学徒拿冬瓜练剃头，每次剃完都把刀插在冬瓜上。结果有一天真来了个客人，他竟习惯性地把刀插在那人头上了。我看三哥的样子——大概也是被人当成冬瓜了吧。”
“哈哈哈哈”太子爷老十他们几个不知什么时候围过来了，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笑着。
“你！”三哥枯槁一般的脸突然涨成了青紫色。
四哥却气急败坏地吼我：“十三弟你快住嘴！”
我很疑惑四哥怎么向着三爷说话，明明就是他先损我的，我报仇也不行吗？于是我故意跟着太子他们一起放肆的大笑。
“皇上驾到！”李德全一声呼喝，我们全体噤声拜倒。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说来让朕也听听。”康师傅人未到声先到。
我心道不好——康师傅最恨兄弟不睦，我和三哥这样互损，可是犯了大忌。大家也都知道兹事体大便无人接口。
“咦？怎么刚才还欢声笑语的，朕一来就扫了你们的兴致？”皇上嘴上嗔怪，但笑容还是满满。
仍是无人答话。
“胤祥？”皇上语气已有些不满，“朕刚才听见了你的声音。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再瞒，只好简要答道：“回皇阿玛，儿臣只是与三哥说笑呢。三哥头上破了点皮，想是剃头时刮的，他自己尚不知道，所以儿臣提醒他……
“啪”拍案一声，“你说什么？”康师傅突然龙颜大怒，他眼神中带着杀气定定地盯着三阿哥，而三阿哥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正在瑟瑟发抖。
我头枕石阶，只听皇上粗重的喘息声如暴雨前轰隆的雷云，孕育着随时会劈下的闪电。
过了好一阵。康师傅终于开口道：“李德全！拟旨——皇三子诚亲王胤祉，敏妃溘逝不及百日，便擅自剃头乃大不敬。今废除亲王爵位，降为贝勒。着归府自省，并罚抄经文千遍，以兹惩戒。三贝勒府长史以下官员辄降三级。”
“喳！”李德全带人拉了三阿哥出去。他一路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惊讶不已——丧期百日之内不许剃头，清朝还有这规矩？真是还第一次听说。
唉，虽然三哥剃头不对，可依然是被我害了。若我不说，别人未必注意到。削去王位，这……
我开口替他辩解：“皇阿玛，其实三哥他……”
“闭嘴！”康师傅的雷霆万钧终于劈了下来，“你以为朕不舍得罚你是不是？好，你就跪在这里，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起来，也不许任何人来送饭送水！朕要你牢牢记住，胤祉是你的亲兄弟。你今天告发的，是你的亲兄弟！”
我跪在御花园的千秋亭边，看着皇阿玛拂袖而去，看着哥哥弟弟们或同情或硒笑的离去。看见那个黑色的背影几乎是一步一步挪出园子，翠绿的板指在他手上慢慢的旋转，但终究没有回头。
我不觉得难堪，也不在乎会跪多久。只是心里深深地痛着，为了尸骨未寒的敏妃，为了不知所终的胤祥，为了被削去王位的三阿哥，也为了我自己——这一次不欢而散的宴席，究竟揭开了多少人的脸孔，又改变了多少个人的命运，也许未来那许多故事的源头，都是从这里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回七 风云突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