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回三〇 强渡永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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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河水涨的越来越急！这山洪爆发之势越来越明显，我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重！不是说第一拨洪峰至少要半个月才来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虽说天有不测风云，但没有一个以高科技作支撑的天气预报系统就是耽误事儿！
四哥还在这时候拉着于大人跑去上游看什么树林！这时候再植树造林有点晚了吧！突然想起于大人提到的大堤上有一段还未完成的加固工作……不行不行，我必须今晚赶回去！
站在狂风暴雨里，我对着滔滔河水一筹莫展，一边想念着现代的救援设备——直升机！一边骑上马试着往河水里淌……
健怡用前蹄试了下水马上退回来，估计她也是被这阵仗吓怕了！此时天地间一片漆黑，暴雨如注，只有借着闪电的光，才能看见汹涌的河水，嘶吼着一浪浪向岸边卷来……
我心急如焚，真是风声雨声雷电声，声声入耳；旱路水路天下路，路路不通啊！
看见李实恭跟我嚷着什么，在雨中听得不甚清楚。他向后指了指，黑暗中一个人影慢慢走进，原来是赵老伯，艰难地拖着一个木板车。
“老伯！这么大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赶快回去吧！”我大声嚷着，赶紧下马过去扶他。
赵老汉咳嗽几声，费力地说：“我……送你们过河！”
我惊愕地看着他走到我的马前，三下两下利落地套好了车，招手叫我们过去。
李实恭尖着嗓子喊：“老伯伯……您别开玩笑啦……我们公子可是金枝玉叶……这要是出了闪失……”
我赶紧把李实恭扯到身后，“老伯，您真能带我们过河？”
赵老伯笑着点点头，指指手中的缰绳：“记住，无论什么情况，千万别松手！老头子肯定平平安安把你们送到对岸！”
“好！老伯我信你！”我翻身站上了车子，刚才的欢喜顿时凉了大半——这破马车的木板糟的很哪，想是被洪水泡过多少回了，要是半路上咔吧断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真是应了康师傅那句为筑堤做贡献的话了！但我大话都说出去了……只好胆战心惊地抓住老伯递来的绳子，还得安慰旁边吓得直哆嗦的李实恭“没事儿没事儿，天塌下来有你替爷顶着呢！”
赵老伯站在车子前沿，拉紧缰绳大声喝道：“身子站稳不要害怕！河水是从左边来，哪怕浪头再大，一定要顶着走，头千万不可向右偏，听懂了吗？”
“听懂了！”我和李实恭异口同声。
“啊？不是不是，我在跟马说话呢！”
“……”
“啪”的一声响鞭，健怡嘶吼一声，哒哒踏起马步向河面冲去！赵老汉心中似有GPRS定位，不偏不倚地赶着马踏上了水中虚无的浮桥！
虽然身上早已被雨湿透，入河的一霎那还是被冰冷的河水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没走几步河水就已漫到腰际，我们站在车上还能高些，前面健怡在河面上只能看见它露出的马头……
河水带着冰块泥沙狠狠地排在我们身上，像千万个化骨绵掌接连不断地从左边打来，脚下的木板仿佛已经散了架子，半点用不上力！唯有死死攥住手里的缰绳，拼命保持自己的身体不往右边歪……我们都心知肚明，只要一歪倒下去，便再也别想起来……
“驾！驾！！……”赵老伯嘶哑的喉咙喊出的声音似乎盖过了雷声！举步维艰的马在他长鞭的抽打下慢慢地向前移动，感觉像是在游而不是在走……
赵老伯的鞭子一下一下打在健怡的右耳右颈右脸！不让它在河水暴雨的强力冲击下有一丝一毫地偏离。可是我感觉健怡的力气已经一点点消耗殆尽，它的步子越来越慢，河水的冲击却越来越猛，我们拉着缰绳一点都帮不上忙，在这样的黑夜暴雨中，东南西北都已经分不清，精神上只要一个松懈，立马会被水卷下去，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去帮马的忙！
一步……两步……健怡举步维艰地走着……一米……两米……车子摇摇晃晃地挪着……本不宽的浅滩被肆虐的洪水填出了一个大湖，仿佛总也走不到尽头……
“啪！啪！啪！……”赵老伯仍是用同一个节奏抽打着健怡的脸，一下一下仿佛抽在我的心上！“加油健怡！”我只能大喊着给它鼓劲儿，健怡往前一个纵跃，艰难地挺进了几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借着闪电的光我终于发觉对岸就在不远的前方！
正要松一口气，赵老伯突然大喝一声：“抓紧！”一个巨大的浪猛扑过来，狠狠地拍在脸上，我猝不及防被灌了满嘴的泥沙。随即感觉脚下咯噔一下，车子右轮好像已经脱出了桥面，瞬间便向右沉！
我感觉身体在向右后方甩出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下真的死翘翘了……
“抓紧！”天地间只听到这一声霹雳，我下意识地双手加劲，一股大力从胳膊上传来，我没有被甩出去而是随着车子半倾斜在河水中央……
定了一下神，看见赵老伯一手抓住我的胳膊，一手紧拉着缰绳。健怡的头向前探出，显然是拼尽了力气才让马车不下坠，可也无法再向前一步！
“小心！”我看见又一个巨浪打来！电闪雷鸣！翻江倒海……健怡支撑不住头向右一歪，马上就要滚落！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赵老汉将我塞给李实恭，自己挺身一纵，骑在马背上，勒紧左边缰绳，板正马头。回手扬鞭一抽，左手再一提缰绳——健怡一声嘶啸，如翼下生风，奋然踏水疾驰，几个起落，终于将我们带到对岸……
我和李实恭瘫坐在地上，仍是惊魂未定……
赵老伯慢慢地卸完马车，拍着喘着粗气的健怡脖颈说：“嗯……真是匹好马！”
我站起身，抚摸着健怡的右脸，感觉到一股湿湿黏黏的液体随着雨水流淌着……我抱抱她的脖颈，将缰绳交到赵老伯的手上：“老伯！大恩不言谢！今儿我将这马交给您了！不不不！您别推辞！我们的命都是您和健怡救的！虽然我舍不得她，但若没有马，您怎么过河回去？二宝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办？”
“十三爷！这……”我推开多嘴的李实恭，从身上掏出一个令牌！
“……赵老伯，您先带着孩子和乡亲们到高处避避，等水退了您再拿着这个令牌来大堤上中军营找我。请您放心，您和全村的瓦房都包在我身上了！”
赵老汉未发一言，黑夜中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忽然间他跪下来给我磕了一个头，便套上马赶着车子又回到了那一片滔滔洪流中，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了……
“爷！您把马给了别人，这回去的路怎么走啊？雨又大，路又滑，还是让奴才背您吧……”
“哪有那么娇贵？再说，我觉得被你摔下来的危险性更大。你还是留着劲儿去修河堤吧！”
我们在滂沱的雨中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河谷岸边的山路上……不辨方向只知道沿着河走，一阵阵雷声和浪涛声仿佛擂鼓鸣金，在天地间奏响了一场混战厮杀……有震天呐喊，有兵刃交锋，有马蹄阵阵由远及近……
直到一个熟悉的黑色人影站到我面前，我才相信，这回的人嘶马啸不是幻觉……
我欣喜地向来人跑去，刚张开口要叫：“四……”
“啪！”一个耳光重重抡在我脸上，直把我拍倒在泥潭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回三〇 强渡永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