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燃情系列·外传Ⅱ《孽情岁月》》雲绯

25、第二十四回 赴宴（下）

　　莫佳娜突然拍了拍手，一阵带着性感狂野音符的乐曲突然奏响在这光线昏暗的大厅里。戈德里克抬起头，发现七八个身材曼妙的媚娃姑娘跳着令人心醉的舞蹈逐渐向自己和马戏团老板转来。她们是放荡在男人骨头里的罂粟，如同上天入地的熊熊火焰带着致命的特质。

　　“尽情‘享受’款待吧。”莫佳娜的笑容如她的面相一样，美艳又毒辣。

　　但是戈德里克不得不谢绝这番“好意”了，他想起了已经多日不见的赫尔加·赫夫帕夫修女，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是否在油灯下偷偷看那些缠绵的信件。可等戈德里克偷偷朝马戏团老板的方向望一眼想讨个主意的时候，眼前那情景简直比香艳本身还能让戈德里克的肌肉冒出烟来。

　　马戏团老板眼瞅着要淹没在媚娃如洗月光的飘荡长发中，如同置身于影影绰绰的乳白色出水芙蓉间。一个最大胆的姑娘竟然直接骑在他的腿上，而那主角似乎也并不介意，反而落落大方接受这带着诱惑的爱抚。这群花蝴蝶紧紧抱着猎物，不断地给这如假包换的红头发男子灌酒。后者竟也来者不拒，看这情形，他很快就会醉倒在牡丹花下了。

　　这场景足够让吟游诗人彼豆悠然神往，令他爆发出浮想联翩的诗歌灵感，真可惜他不在现场。

　　事态的发展让戈德里克深感不悦，他很难适应另一个“自己”如此放荡的样子，尤其是在这种杀机四伏的酒宴上。戈德里克尝试着捕捉马戏团老板的目光，想提醒对方不要放浪情怀沉醉在媚娃的魅惑舞蹈中从而忘记来此的目的。可是这个保镖似乎不那么称职，他始终也没有迎合戈德里克的目光，没有往铁匠这里看一眼。

　　“厅堂人多眼杂，先师想要圣杯，可随我到密室一观。”不知不觉间，莫佳娜已经走到了戈德里克身旁。离得这样近的距离，他嗅到一股醉人的清凉味道，令人联想到蟒蛇斑斓的身体。

　　戈德里克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毕竟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拿到传说中的圣杯。但是莫佳娜如此痛快地要把王牌先打出来，不能不让戈德里克心生疑虑。他本能地把目光投向马戏团老板，正好看见那家伙这和一个紧紧裹着一层透明薄纱的媚娃吻在一起。

　　“您的这位朋友恐怕需要单独的空间。”莫佳娜声音幽幽地说。

　　“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戈德里克这样回答，他插在衣袋里的手紧紧握住魔杖，以防身边这女人突然发难。

　　莫佳娜领着戈德里克走过千回百转的楼梯和过道，多岔路口层见叠出，如同米诺陶洛斯的迷宫让人晕头转向。过了一会儿，路面出现向下的坡度，气温也越来越低，戈德里克简直能听见水珠滴落的声音。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贞女塔越来越远，内心深处不免打起鼓来，开始后悔不该如此轻率地与马戏团老板分开。

　　他原以为莫佳娜所说的藏有圣杯的房间就在隔壁，或者顶多差几层楼。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沉默不语地走了快半个钟头了，而且越走越深，戈德里克有十足的理由相信自己和莫佳娜身处离地面很远的地下世界中了。但是戈德里克始终没有开口发问到底还有多远，因为临来之时马戏团老板嘱咐过他尽量少开口，免得露出马脚。

　　终于，他们在一处晦暗潮湿、布满绿锈的圆形厚重金属门前停下了。这扇门上雕刻着许多条蛇，每个蛇头都像插销一样插在金属门框上。莫佳娜走到近前，开口发出一阵嘶嘶的怪声（戈德里克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很快门上的长蛇像活过来般往后收缩。沉重的金属门慢慢开启，一股潮湿的阴风从里面的黑暗中刮了出来，掠过戈德里克的皮肤甚至还黏糊糊的。

　　紧接着，他呆立在当场。

　　这是一个相当宽阔的地下房间，里面光线昏暗，有许多刻着盘绕纠缠的大蛇的石柱，高耸着支撑起消融在高处黑暗中的天花板，给弥漫着绿盈盈雾气的房间投下一道道修长诡谲的黑影儿。

　　就在这个房间的尽头，戈德里克看到了一尊尚未完工的巨型石雕。那是个男人的形态，不过面部还没有落刀，因此不知道雕刻的是谁。就在这尊巨像的脚下堆着一大堆金光灿烂的华丽杯子。

　　直到这个时候，戈德里克才想起自己压根不知道圣杯长什么样子。面对这么一大堆价值不菲的精致器皿，戈德里克真是眼花缭乱，根本无从挑选。他原以为马戏团老板会解决这个问题，可是现在他不在身边……

　　“梅林知道哪一个是圣杯。”莫佳娜语调平静地说，“您自己挑吧，挑中了那个真的你就可以拿走，我绝不阻拦。”

　　这下子戈德里克可是身处险境了，他明白这是莫佳娜设下的一个圈套。在这些堆积如山、模样差不多的金杯中选中真正的圣杯，对这铁匠来说恐怕只有五百分之一的中奖率。等他挑错的那一刻（戈德里克当然不认为自己会有这么走运能挑中），身边这个魔法强悍的女巫说不定会突然跳起来把他杀死或者大卸八块，这里和马戏团老板所在的贞女塔相距太远，呼救也不会被那醉倒在温柔乡里的家伙听见。

　　“圣杯不是一个杯子，它是一个女人，此刻就在我的面前。”戈德里克字正腔圆地回答，与此同时他使尽全力，向莫佳娜投去自认为热辣辣的目光。

　　戈德里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这么顺溜又肉麻的谎言来，他不禁暗暗赞叹自己的智慧。几乎是在顷刻之间他就拿定了主意，先搞定身边这个女人，然后再把这里所有的杯子都搬走，回头让马戏团老板自己慢慢挑选那个真货。

　　他略带迟疑地摘掉了那张挂在脸上的鬼面面具，尽可能让那俊秀的一侧对着莫佳娜。与此同时，戈德里克小心翼翼向那略微瞪大眼睛的女人挪过去，他的呼吸落到莫佳娜的颈后，果然看到那片皮肤泛起了肉眼可见的颗粒。

　　“摩根，你的圣杯要插入我的剑么？”戈德里克用暧昧不清的语调说，接着他鼓起勇气用胳膊慢慢搂住莫佳娜的腰。

　　戈德里克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女人整个都僵直如一块木板，但是几乎是转瞬之间，她软了下来。莫佳娜的腰肢柔软如一条滑溜溜的蛇，她也伸出胳膊抱住戈德里克的身体。

　　啊……我等的就是你沦陷的这一刻！

　　魔杖慢慢从莫佳娜看不到的地方伸出，戈德里克一直把它藏在袖口里。这半老徐娘足够当自己的妈了，只要念一句无声无息的昏迷咒，那么一切就都大功告成——

　　戈德里克瞪眼看着天花板，就在刚才他被莫佳娜一个凶狠的过肩摔砸倒在那一大堆金杯之上。魔杖虽然没有脱手，可是那条胳膊却被对方一脚踏住。这力道野蛮且充满侵略性，根本不像是个女人所能使出来的。

　　“红头发的小子，你的复方汤剂已经过了时效了。”这是一个暗沉的男声。

　　莫佳娜的嘴唇没有动，但是她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戈德里克看到她喉管部位在上下律动，看来这女人的声音全部来自腹语这种江湖上不齿的低级魔法。至于在宴席上，这个莫佳娜也是用腹语说话，为了防止被察觉，她特意动动了嘴，对应上相应的口型而已。

　　“看来你也不是莫佳娜公主本尊。”戈德里克回应道，既然已经都撕破脸，他反而从容起来。面前这个女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微笑起来。很快一个男人从莫佳娜公主这张皮肤里冒了出来，就像蜕掉蛇皮的爬行动物，那双似曾相识的灰眼睛灼灼放光。

　　“场面话说得太多，我也怪累的。”这个腹语家亮出了魔杖卡在戈德里克的脖子上。在那双灰色的瞳仁中，戈德里克看到自己已经恢复原状的火焰色红发披散在金杯之上。

　　“我想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戈德里克大大咧咧地问道，他并不害怕。尽管自己被挟持住，他也有信心在对方松懈的刹那把这男扮女装的家伙掀翻在地。然后他就会跳上去抢走魔杖，再给这恶棍一顿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痛打。

　　“你还真是胆量惊人，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这个毛头野小子……”那个腹语家的灰眼睛更亮了，语气中带着鄙夷。“不过可惜，当了梅林的棋子都还不自知。你自以为深得巫师王子的信任，居然可以得到假扮他的殊荣……可你连他是什么人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我知道的关于梅林的事情恐怕比你以为得多。”戈德里克毫不示弱地回答，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人有离间自己和马戏团老板关系的意图，他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绝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哄骗。

　　“你知道什么？”那个腹语家嘲讽道，“他甚至都没告诉你这间密室的存在，你却已经心甘情愿为他卖命。梅林灌输给你的一面之词此刻正在你那单纯的脑袋瓜里看着我，他似乎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惨遭迫害的小可怜。实话告诉你吧，梅林折磨起别人的凶残程度不亚于最炽烈的三昧真火。就比如说眼下我们所在的地方吧——这间密室里发生过最骇人听闻的惨案！

　　当年有一对儿年轻的双胞胎姐妹，她们家门不幸，生下来的时候姐姐的脸就长在妹妹的后脑勺上。姐姐不能说话，整个身体机能全依靠妹妹身体的供给。不过这个妹妹却生得十分美丽，性格温柔，非常招人喜欢，以至于人们常常忘记她身后跟着一个无法分离的怪物。但倒霉的是，她们两姐妹遇见了独自从欧洲秘密返回英国的梅林。

　　你或许听说过梅林有收藏怪胎的癖好，他甚至还把自己的每一件藏品详细记录在本子上。他收藏畸形怪人，可是那个妹妹对此却一点也不知道。尽管梅林一半的脸都烧得面目全非，但是他确实还有些勾魂的本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妹妹爱上他。那时候妹妹已经有了婚约，可是沉醉在对最强悍巫师的爱情憧憬中的女人非常容易失去理智。以梅林这般摄念师的神通，当然完全知道妹妹本是他人之妇，可对他来说这都不是妨碍。他诱使妹妹抛弃了未婚夫，小姑娘还偷走了母亲的一顶珍贵冠冕，想拿去送给新情人好博得他的欢心……仅仅是因为妹妹曾听梅林说过一句轻描淡写的诺言——要娶她母亲的女儿为妻。

　　就在这间密室里，梅林见到了这个拿着冠冕找他的少女。面对妹妹满腔的热情，梅林只是拿一把剑活生生把畸形的怪胎姐姐从妹妹的脑袋上削下来。那小姑娘浑身都是血，痛得惨叫声不绝于耳。她背叛母亲偷来的冠冕躺在血泊里，梅林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的财富没法计算，不会在乎这件并没有格外突出的首饰。

　　一个女人全身心的付出，唤不醒他一丝一毫的感情。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姑娘，最终压根也没要她。

　　梅林想要的就是这么个魔鬼标本，仅仅是增加他的收藏而已。至于妹妹的死活，梅林根本不在乎，踏着她的血就离开了，带着那个削下来的怪物。”

　　“这才不是真的！”戈德里克勃然大怒并厉声呵斥道，这番令人反感的叙述在他内心却泛起有毒的波浪。

　　“据我所知，梅林后来与那个没有脸容的畸形姐姐在黑暗的八眼蜘蛛巢穴中结合了，他确实兑现了‘他要娶海莲娜母亲的女儿’这个诺言。梅林这么个带恶灵血统的怪胎巫师，只会和同类——那些十足的怪物沆瀣一气！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把她养在马戏团某处禁区里。”

　　戈德里克的心又是猛地一沉，一连串回忆的镜头如此强烈地灌入脑海。戈德里克想起自己在G先生的马戏团无意中走入阿瓦隆湖，在那里他看到一只惨白无比的、像是死人的手臂缓缓从水面伸了出来……

　　难道那就是梅林的“妻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追逐自己的怪物？

　　“你说的不也是一面之词么？你又是谁？”戈德里克又惊又恼地说，他真的不愿意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至于为什么，他更不愿意去考虑。

　　“他是海莲娜爱上梅林之前的未婚夫，而且他说的都是实话。”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骤然在黑暗中响起。戈德里克猛地转过头，只见酒席宴间那个给自己把盏的面纱侍女裹着貂绒披肩走进了冷森森、潮糊糊的密室。她突然掀掉了自己厚重的面纱，戈德里克顿感自己的血都在血管里凝固了。

　　这是罗伊纳·拉文克劳，莫佳娜公主在贞女塔亲封的国师！

　　只不过她的头发早已花白，看样子是饱经时光蹂躏的痛苦。她神情严肃，像是在思考某个哲学问题似的。

　　“那个死掉的少女正是我的女儿海莲娜·拉文克劳，她迷恋上梅林之后一心想增强智慧，好配得上心上人。梅林曾经在我的冠冕上刻下祝福的咒语，海莲娜天真地认为这是那男人情感的暗示，因此愈发沉沦其中，最后作出偷走冠冕的蠢事来。”

　　拉文克劳伸手将脑袋上那顶鹰形的蓝钻冠冕摘下来，连同面纱一起丢在湿漉漉的地上。这样她一头花白头发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地上这个冠冕是假的，我怕被人察觉冠冕的丢失，只能仿做了个复制品。但是你瞧瞧上面的贼光，这可不是梅林经手过的魔法制品所能发出的。海莲娜死后，真正的冠冕就和安提俄克·佩弗利尔的接骨木魔杖一样在历史上永远失去了踪影。我在怀上这对儿鬼胎的时候，梅林曾送给我一套可以帮助中止妊娠的裙子。但事实证明，那条裙子是促进怪胎生长的，同时还能控制分娩的时间。

　　我秘密地生下了双胞胎女儿——海莲娜和她的姐姐海德。由于她们是连体胎儿，我不敢让人们看见姐妹俩，就秘密地让人修建了密室，只有蛇佬腔才能开启封门的魔咒。但是把两个女孩子就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太残忍了，于是我暗暗筹备着，在密室的上方地表修建一座麻瓜看不见的城堡，只想着等到完工的时候，海莲娜和她的寄生姐姐就可以搬进城堡居住。

　　修建城堡不是一日之功，我耗费了很多年的时间，直到现在才勉强造完雏形。等待城堡竣工的漫长岁月中，海莲娜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带着姐姐到贞女塔透透气……她没能等到搬进城堡的那天，梅林那次秘密回国后毁掉了我所希冀的一切。他把没有面目的海德当作猎奇的艺术品带走了，还给她取了全新的名字，使她完全属于自己。梅林杀死了我的女儿，骗了她的爱情，又霸占了另一个。而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还在这里助纣为虐！我只恨不能——”

　　拉文克劳的话还没说完，只听那扇没关紧的圆形金属门一响，已经恢复本来面目、身上还穿着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衣服的G先生一步跨了进来。

　　“格兰芬多，你在这里做什么？”

　　霎时间，所有的人全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