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燃情系列·外传Ⅱ《孽情岁月》》雲绯

12、第十一回 卡珊德拉的木屋

　　驺吾穿过层层的魔法结界，最后在远离斯坎德马戏团的一处森林中着陆。伊格诺图斯和彼豆从驺吾身上滑下来，那大家伙晃晃脑袋，享受着角斗士感激的抚摸。很快驺吾就离开这两位不期而遇的陌生人，独自跑到更加幽静的地方玩儿去了。

　　“我快饿死了，”彼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抬起头愁眉苦脸地瞅着同伴。“这几天马戏团给的那些干巴巴的苹果简直就是给兔子吃的。对了，你是怎么从那笼子里逃出来的？”

　　“我靠的是这个。”伊格诺图斯从自己略微鼓起的胸腹部衣服里掏出一缎闪亮的织物，那是比光还要轻盈，比水还要柔软的透明斗篷，上面依稀可见金线绣出的三角形标志图案。“这就是我花了十年时间收集的夜骐尾巴毛织成的隐形斗篷。它可不是普通隐形兽毛做的便宜货，这件隐形斗篷的每一根经纬都编织进我最引以傲的魔法，不是我自夸，任何低级的幻身咒、障眼法都不能与之相媲美。”

　　“照你这么说，这是一件真真正正、完完全全隐形的斗篷啦！”尽管彼豆疲惫不堪，但他还是来了兴趣并小心翼翼抚摸着流淌月光的隐形衣，“即便是我这样蹩脚的巫师也能看得出来它是持续隐形、永久有效的宝贝……没错，无论什么咒语都不能破解。真是了不起的魔法……伊格诺图斯，你或许不应该做角斗士，而是应该当魔法制品制造商！”

　　“如果你不把隐形斗篷的故事告诉别人，我就谢谢你了。”伊格诺图斯正色道，他把隐形斗篷从吟游诗人依依不舍的手中拿回来重新叠好。“我哥哥安提俄克的遭遇提醒了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卖弄自己的魔法或者财富，以免招来杀身之祸。我现在已经很注意保护自己的财产，不想牵涉进任何派系斗争……彼豆，其实我最希望的，就是低调平静地度过这一生。”

　　“是啊，你说得对。”吟游诗人摸摸自己咕噜噜乱响的肚子，“即便隐形斗篷的秘密传出去，也可以用神话来掩盖。比如我们可以放出谣言：你和你的两兄弟一起穿过冥河的时候同时得到了死神的馈赠……加上无厘头的怪力乱神元素，这故事的真实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老宾斯要是听了这《三兄弟的童话》，准又要说让我们回到历史，回到真相——可是伊格诺图斯，现在我们该上哪里去？我又饿又累，一步也走不动了……”

　　这矮子似乎自己一点主意都没有。

　　伊格诺图斯看看四周，然后说：“我劝你还是不要编造这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童话了，如果《三兄弟的故事》流传出去，保不齐真的有人会相信集齐所谓的‘死亡三圣器’就能击败死神呢。要知道长生不老的魔法在全世界都有着广阔的市场，只不过在不同的地域会换一种包装罢了……我认识这片树林，这里离我和戈德里克的老家狮子谷不远。如果没猜错的话，往东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棵特别粗大的老橡树。那树是中空的，里面住着我们小时候的一位邻居，她是个德鲁伊女巫。时间已经很晚，我们也走不了远路，如果不想卧月眠霜，就只能投奔她了。”

　　流落在树林里的两个巫师互相搀扶着往东走，他们好几次差点被长满苔藓的树根绊倒。好在没过一会儿那棵枝干极为宽大的橡树就出现在眼前，葱茏的树荫下确实是座古老的木屋。谢天谢地，窗户里面还亮着烛光！

　　“我不行了，要趴下了。“彼豆喘息着说，他确实满脸疲惫，而且吟游诗人也并不像高壮的伊格诺图斯那样年轻。后者牢牢搀着他，终于走到了那扇挂着摇铃的圆形木头门前。只见摇铃的下方还钉着一块铜牌，上面写着：

　　卡珊德拉·瓦布拉斯基
　　Cassandra Vablatsky

　　伊格诺图斯摇了摇铃铛。

　　他们等了有好一会儿，才听见屋里传来慢腾腾的脚步声。门插拉开了，一个穿着金色睡袍的女巫端着烛台，在门口几英寸的空隙处露出脸来。她头上还戴着一顶一尺多高的尖顶圆帽，帽檐装饰着一圈银色的小铃铛。脚上是尖头拖鞋，上面翻着蓝色的大卷边。

　　“瓦布拉斯基小姐，我是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角斗士急煎煎地说，“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的我，那些年我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是你的邻居——”

　　“我的天目知道你会来，佩弗利尔家的小公子。”那德鲁伊女巫说，她帽檐上的铃铛叮当笑着。“进来吧，晚餐刚刚给你们准备好……当然，也可以说是夜宵，毕竟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卡珊德拉是德鲁伊巫师中著名的女预言家。她虽然有着离群索居的习惯，但并非完全放得下人间烟火。卡珊德拉的木屋显然也在昭示着她对生活艺术的情趣，地上铺着磨平了的青砖，粗糙的壁炉里烧着亲自砍伐来的木柴。屋顶吊着几根珍贵的火腿以及一把把晒干的曼德拉草根，角落的竹筐里是才捡拾的鸡蛋和鹌鹑蛋，以及几篓现在在市面上很难见到的萝卜与洋葱头。房间当中是一张长桌，上面摆了几只旧的陶瓷碟子，里面堆满了油煎土豆卷心菜、火腿鸡蛋以及烤得焦黄的吐司，更美妙的是还有一瓶自制的酸苹果酱。

　　两个几乎饿昏的巫师已经顾不得客气，立即大快朵颐起来，甚至连伊格诺图斯都不得不把餐桌礼仪抛到脑后。他们在忙着填饱肚子的时候，卡珊德拉轻轻一甩她的橡木魔杖，一大壶热可可就自动给两位客人斟满。

　　“谢谢您的款待，卡珊德拉。”伊格诺图斯在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后才说，“这么晚的时间又这样仓促地打搅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太客气了，伊格诺图斯。”卡珊德拉的褐色眼睛看上去很深沉，此时的她是一个挽着褐色发髻的漂亮妇人。“或者说幸好你们先找上我这里，如果二位选择先回卡梅洛特-王城的格兰芬多铁匠铺，恐怕就有很大的麻烦了。”

　　角斗士和吟游诗人同时抬起略带惊愕的脸。

　　“怎么，戈德里克出了什么事么？”彼豆急忙咽下一口煎蛋，他忙不迭地追问着。“我以为他现在应该在铁匠铺里等着我们去找他呢！”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已经多日没有回铁匠铺了。”卡珊德拉说，她的声音带着预言家特有的模糊感。“我的天目告诉我，就在这几天卡梅洛特-王城发生了很大的变故……铁匠铺被搜查还被贴上封条，还有麻瓜卫兵把守。如果你们现在去那里等于自投罗网，等待你们的可能是来自卡梅洛特监狱的严刑拷打，他们会追问你们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下落。”

　　这意想不到的猛料把两个饕餮者全吓呆了，他们好一会儿都没消化完卡珊德拉所说的这些话以及胃里的食物。

　　“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伊格诺图斯问，他本来还有些睡意，现在却已经精神抖擞。

　　“今年麦子歉收的事情你们知道吧？莫佳娜公主现在正极力封锁饥荒的消息，整个大不列颠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买不到足够的食物，尽管鼠疫已经消灭了不少要吃饭的嘴。麦田里一片惨淡的荒芜，连根草都被蝗虫吃得干干净净。你们现在所吃的食物，是我通过私人关系弄来的……嗯，伊格诺图斯，你大概还不清楚几年前我嫁人了，我丈夫是亚瑟王子的圆桌骑士高汶，他能领到额外的食品供应给家眷。由于粮食短缺，亚瑟王子的魔法顾问从欧洲还没遭灾的国家甚至更远的地方进口了大批粮草养活圆桌骑士的军队。你们知道现在正是各方军阀争夺地盘的战乱时刻，尤其是饥荒年代，粮草甚至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输赢。”

　　“哎呦，这么说我们吃的是带份额的食物。”伊格诺图斯颇带歉意地说，“回头我会送您罐香料补偿的。”

　　“这个亚瑟王子的魔法顾问还真是神通广大。”彼豆皱着眉头用叉子戳弄盘子里最后一块菜叶，“我好像也隐隐约约听说过这个王子的背后有个强大的巫师……他到底什么来头？”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人可能不是德鲁伊巫师，来自海外，不然总该有人认得他，或者晓得他的名字。”卡珊德拉摇了摇脑袋，她的声音更加玄妙了。“我透过水晶球窥探亚瑟王子的阵营时总是看到一片空白，这说明王子身边某个或者某些极其强悍的巫师用特殊的魔咒屏蔽了来自占卜者的天目凝视。不过在松懈的间隙，我也曾注意到巫师的身影在亚瑟王子身边闪过……一个披着长白发、留着白胡子的老人，他戴着尖帽子，拿着镶嵌宝石的藤木手杖。我甚至问过高汶，亚瑟王子身边是否有这么个老巫师跟随。可奇怪的是，我丈夫表示他从未见过这么个人。经常跟王子在一起的都是圆桌骑士和伺候他起居的男仆、马夫和御医，没有什么德高望重的巫师。所以我相信，亚瑟的魔法顾问的身份是被隐匿起来的，圆桌骑士可能受了赤胆忠心咒影响，不能泄露这个神秘人物的秘密。不过，就莫佳娜公主身边的探子透露出的消息，公主和她的智谋团在讨论这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对手时，是有一个名字做代称的。”

　　伊格诺图斯和彼豆连动都没动，他们聚精会神听着卡珊德拉接下来的话。

　　“——莫佳娜公主叫他……梅林①。”

　　彼豆突然发出一声令人印象深刻的惊叫，他脸上那副神情简直就像一位狗仔记者突然嗅到了近在咫尺的天皇巨星。

　　“我知道梅林！“彼豆腾地从座椅上跳起来，“德鲁伊巫师中有不少关于他的传说！梅林是先后辅佐过奥瑞利乌斯和尤瑟王两代不列颠君主的传奇巫师，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突然神秘失踪了。他还建造了英格兰的巨石阵！梅林是史上最惊人的阿尼玛格斯，能够变成各种各样的动物！可是对普通巫师来说，能够变成一种动物都难如登天啊！听说他的年龄还是倒着长的，小时候他看着像个老人，晚年的时候却越来越年轻！……”

　　在伊格诺图斯和卡珊德拉看来，彼豆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梅林这个名字，别说巫师，在麻瓜们那里都是如雷贯耳的。这个传奇巫师活跃很多年前，他的丰功伟绩永远改变了英格兰的面貌。民间本来有不少梅林的生祠，以前一直香火鼎盛，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都会到梅林大大小小的神庙里祭祀许愿。但不知何故，二十多年前此人突然在辉煌的顶点销声匿迹、生死不明。他的庙宇被拆毁，石雕也被砸碎，连镌刻梅林丰功伟绩的石碑上的铭文也被故意磨平了。

　　不难看出有人想把这位巫师彻底从史书里抹杀掉。但尽管如此，梅林的名字仍旧在暗地里流传，经年累月的添油加醋过后，百姓们已经把他奉若神明。

　　“……没想到先王尤瑟死后，他再次出山并选择辅佐亚瑟王子。想不通，亚瑟并非尤瑟王的嫡出，梅林为什么选择他呢？”在洋洋洒洒絮叨完梅林的神迹后，彼豆抛出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亚瑟是先王唯一的儿子，而且英格兰没有女王登基的先例。如果梅林真的还活着，他肯定会把宝压在更值得投资的赌注上。”伊格诺图斯平静地说，他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晦暗来。“彼豆，我认为宾斯教授有句话还是对的，我们应该回到真实的历史中来。什么年龄倒着长啊肯定是无稽之谈，一个老头子怎么能够被产妇分娩出来呢？这个梅林顶多是个手段高超的易容师，可能装扮成亚瑟王子身边某个不起眼的角色，再不济还有复方汤剂帮忙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并不关心梅林这个巫师的底细，我只想知道格兰芬多铁匠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卡珊德拉的眼睛一转，目光落到了彼豆脸上：“铁匠铺里是不是有个房客叫卡斯伯特·宾斯，一个以撰写妖精叛乱论文而著名的史官？”

　　吟游诗人点点头：“宾斯教授是我在前往卡梅洛特-王城城镇的路上结伴而行的。我来卡梅洛特是为了采集鼠疫的资料编成诗歌，他则是要去公主那里上任当史官。我们原本打算在铁匠铺借宿几日。”

　　“问题就出在这位稀里糊涂的老宾斯教授身上，”卡珊德拉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显然是他在莫佳娜跟前走露了租住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房子的风声。偏巧公主的党羽在满城搜捕格兰芬多的踪影，有了老宾斯的证词，铁匠铺自然被翻了个底朝天。戈德里克还算走运，这几日没在家，不然的话现在也和他那个修女情妇一样，被关进牢狱中了。”

　　“什么？”伊格诺图斯失声尖叫起来，这在他一生中是很少发生的事情。角斗士一下子跳起来，好像他坐着的那把椅子突然长出了豪猪刺。“这又是怎么回事？”

　　“真不知这些天你们几个都跑到什么地方闲游去了，城里发生那么多事情你们竟然一无所知。”卡珊德拉摇头叹气，“伊格诺图斯，你和戈德里克是发小，他的某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你应该也晓得一些。吟游诗人既然不是外人，那我也明白地说了。圣玛丽安修道院的修女赫尔加·赫夫帕夫就在昨天以一级谋杀罪被提起公诉，她涉嫌毒死了十来个麻瓜鼠疫病人，而且还被指控女巫罪，制造了鼠疫的病源。或许你们会觉得这些可怕的罪名不可能被麻瓜法庭判决成立，但是很糟糕的是，赫夫帕夫修女的其中一项指控证据确凿……她被控通奸，而那位男主角就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不用说你们也该知道，修女私通会是什么下场？圣玛丽安修道院可是个神圣的地方，培养的高级修女可是预备入选贞女塔，将来有可能册封圣女的。你们知道麻瓜们某些荒诞的思维，他们相信处女绝不可能是女巫。很遗憾，赫尔加没能通过处女检验，她的通奸罪理所当然地成立了。”

　　“那不可能！”伊格诺图斯猛地一拍桌子，那瓶酸苹果酱都被打翻了，把彼豆和卡珊德拉全吓了一跳。“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搞鬼，赫夫帕夫修女绝没有和戈德里克通奸！”

　　“劳驾解释下你的话，不然我可能会往歪里想。”彼豆有点阴阳怪气地说，他似乎有一语道破不愉快真相的才能。“这么说你能证明赫夫帕夫修女还是冰清玉洁之身？伊格诺图斯，你怎么会知道呢？”

　　伊格诺图斯似乎在思忖怎样才能把他接下来的话说得很温婉，不至于让吟游诗人更加浮想联翩。这个鬼头鬼脑的矮子有编故事的才能，他很有可能歪曲伊格诺图斯的每一句话，编成歌谣传唱出去，那么这些丑闻恐怕要流传百年了。偏偏这个时候，那顶被放在桌上的、属于戈德里克的破旧巫师帽突然裂了个大口子，低沉的话语冒了出来，活像一头老骆驼在说话。

　　“戈德里克每次去修女院偷偷与赫尔加私会的时候我都是目击证人，所以我可以担保他俩只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并没有进一步的亲密接触。毕竟，赫尔加的理想就是像国师那样进驻贞女塔……如果贞女塔的修女不守贞节，那么这个国家就会被恶魔诅咒，降临巨大的灾难。”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彼豆突然又开口了：“鬼帽子，你说降临在这个国家的灾难……包不包括眼下的鼠疫、蝗灾、饥荒以及篡权夺位的军阀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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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作者注：梅林（Merlin）是英格兰及威尔士神话中的传奇魔法师，他法力强大同时充满睿智、能预知未来和变形，并因为扶助亚瑟王登位而闻名并留下种种事迹。梅林由梦魇与凡间女子结合所生，该血统使梅林继承了超自然的力量和技能；另外，通过连串的策划和计谋，梅林热心地导演了亚瑟王的出生并努力使其成为明君，直到他自己被湖中妖女（Lady of the Lake）蛊惑和监禁。
梅林的故事非常宏大，在《孽情岁月》中会逐渐阐述。
梅林的故事非常宏大，在《孽情岁月》中会逐渐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