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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坏人? ...

  •   送亲的队伍缓缓从大江冰面走过,狂风携枯草呼啸而过,风似刀割吹的脸甚疼。

      谢初婉端坐在马车内,摸着温热的手炉低低咳嗽了两声,她身子娇弱受不得这刺骨的寒冷。

      她叹着气揭开锦帘望向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回想起在谢家时,青雀时刻备着温暖的手炉,随时替换生怕自己冷着。

      孤身一人离京半月,她便开始思念在谢家时的一切,思念双亲还有她的弟弟。

      阮琴从马车座位下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到了谢初婉的手中。

      “谢姑娘再忍忍,待过了这条河便至丹河州境内,到时候侯爷自会接应您。”

      谢初婉打开巴掌大的锦盒,一块绣着“婉”字的玉兰手帕躺在盒中,她识得,这针脚出自母亲之手,她微微红了眼眶。

      “阮女官,这手帕?”

      阮琴将其中的原委徐徐道来。

      “是谢夫人托我转交给你的,自家姑娘出嫁当娘的哪有不知晓的,谢夫人也怕骨肉分离之痛,一直瞒着姑娘罢了。”

      阮琴想起白了半头的谢夫人也觉可怜,听闻当年宫变之时,谢夫人也在场,她亲眼看着大儿死于叛党之手,后得一女竟要嫁给狼子野心之人,谢家如今也只剩谢惊鸿一子了。

      她不敢揣摩圣心,只觉帝王无情,郡主与谢初婉都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长公主竟真要将谢初婉置于死地,郡主又夺人未婚夫,这在京城中的名声怕是不太好听了。

      谢初婉低头摸着“婉”字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她临行前便该见见母亲的。

      她小心翼翼将帕子叠起收入了怀中,这是她唯一的念想。

      马车刚驶过江面,对面荒芜的山头上缓缓出现一排黑甲骑兵,各个面带獠牙面具手握横刀,只见一面烙金字的虎头旌旗高高竖起,被呼啸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送亲队伍的人大多都是宫廷内侍,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双腿打颤。

      阮琴从容不迫下了马车,对着山头上的官爷们作揖一礼,面上不见一丝慌乱,手中拿着圣旨移步至山头,谢初婉瞧这阵仗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那寒光闪闪的长刀指向阮女官。

      五年过去,京城中只剩关于傅子谕的传闻,听闻他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实乃恶狼转世为人,光是刺杀皇子之举都叫人心惊胆战的。

      山头尽处,阮琴颔首道:“侯爷,陛下有旨还请现身一见。”

      只听风中传来马儿一声嘶鸣,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穿过层层骑兵走到阮琴的面前。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高举双手将圣旨接过。

      刹那一瞬,谢初婉总觉他的视线穿过冰冷面具,直勾勾盯着自己,似是要将她凌迟一般,脊背直冒凉气。

      阮琴同他交谈了几句,傅子谕便牵着他的黑色骏马朝着马车方向而来。

      谢初婉吓得心脏直跳,一把将车帘挑下,慌乱抓起盖头盖在了头上,将藏在袖中的银簪紧紧攥在手中。

      傅子谕当年犯事被逐出京城时,十一岁的她还同邻里姐妹说,庆幸这无恶不作的魔头被赶到了丹河州,若他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那姑娘可是一辈子就毁了。

      谁都未料到她自己竟一语成谶,长大后嫁他为妻,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傅子谕虽人不在京,但她是千里迢迢赶到这丹河州成亲。

      悔不当初。

      阮琴走上前揭开马车的帘子,见谢初婉迟迟不动,提醒道:“还请谢姑娘出来些,让侯爷接您下马车。”

      谢初婉害怕的很,当初视死如归赴死决心早不知跑去了何处,腿似是灌了铅,端坐在那里迟迟不动。

      只见傅子谕亲自登上马车,一把将人拦腰横抱起,谢初婉始料不及一阵低声惊呼,那一方盖头缓缓滑落。

      谢初婉凤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隔着面具看向那双深邃眼眸,不知这面具之下是何等容颜?

      傅子谕前两日收到长公主的飞鸽传书,念他在丹河州辛苦,至今又孤身一人怪可怜的,便擅自做主为他促成了一桩婚事,将谢曾运的掌上明珠推了过来。

      说这谢初婉脾气骄横还目中无人,叫他不必手下留情,留她性命能要挟谢曾运便可。

      还许诺待她儿子登上帝位后,傅子谕但有所求必会答应。

      二人四目相对,她尴尬的错开视线,寻思着将盖头捡起,傅子谕到未曾在意,直接抱着她出了马车。

      她轻声说道:“我的盖头!”

      “无碍,我傅子谕不拘泥于那种俗礼。”

      当真是狂妄至极。

      傅子谕将身后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她的肩膀上挡去刺骨寒风。

      露出金丝滚边的大红喜服,一对金色的并蒂莲从衣襟处一直蜿蜒到衣摆,腰间一对钿金玉佩,喜服外照着一层暗红色轻纱,轻纱在阳光照耀下泛着点点荧光。

      细细一看,二人的婚服还真像一对。

      傅子谕握着她的手,温暖的温度在谢初婉的掌心缓缓扩散开来,她倒是没方才那么冷了。

      “阮女官既将人平安送到,便回去复命吧!本侯这丹河州不便多留皇宫之人。”

      尔后将谢初婉扶上马背,细心将兜帽给她戴好,二人共乘一匹马扬长而去。

      阮琴乃皇后宫中之人,皇后同陛下鹣鲽情深,处处以陛下为尊,她宫中之人自是看不惯长公主那一派的作为,上行下效恩怨便跟着来了。

      她目送二人远去,轻声道:“谢姑娘多多保重。”

      傅子谕策马一路向南,直奔丹河城,谢初婉听着身后似是阵阵闷雷的铁蹄声,僵硬的靠在他的怀中。

      这样的铁骑若上战场,必定是所向睥睨以一敌百的好手,傅子谕若有心杀入京城,京城禁军也不一定抵挡得住,怪不得长公主敢公然同陛下作对。

      她想着,这傅子谕虽说是个侯爷,但身手利落像个杀伐果断的将军,想用这银簪刺杀他的计划是行不通,还得智取方为上上策。

      她将这簪子不动声色收入了袖中,殊不知这小心思早被傅子谕看穿。

      方才在马车上时,傅子谕便察觉她袖中藏有暗器,仔细一瞧竟是女孩子家的小玩意,不知该笑她天真还是笑她愚笨。

      用这种东西想取他性命,痴人说梦。

      傅子谕的府邸设在了丹河城的正中心,朱红色的高墙分出一条长长的街巷,离府邸越近越是静谧。

      谢初婉摘了兜帽站在门前不知所措,虽说今日是她与侯爷大喜的日子,但府上不见一丝喜庆。

      偌大的巷子长街,只有他二人的身影。

      傅子谕很是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谢初婉挣脱不得只能随了他的意,二人肩并肩朝着后院走去。

      谢初婉特意瞧了一眼月亮拱形门上的牌匾——离忧台。

      园子曲折回廊,湖旁几棵枯枝垂柳沾满霜雪,亭台水榭,雕梁画栋,园中的一草一木皆精心打理过,不远处一座二层阁楼立于青松之中。

      他瞧着只至自己肩膀处的谢初婉,总觉太过纤瘦,她若这般走出去,恐怕天下人都要说他傅子谕苛待夫人了。

      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轻了几分,轻声道:“这里是我的园子,今后你便住在此处。”

      她的一言一行傅子谕皆看在眼中,眼前女子并非是信中描写那般不堪,京中线人常常送来长公主的消息,但凡信中提到郡主顾岚,不出他所料谢初婉的名字定会跟着出现。

      “侯爷,这是您的园子,我若住进来恐怕有些不妥。”

      方才他在山坡上那股气吞山河的气势早将她吓退,若以后共处一个屋檐下,她还未出手了结这厮,自己便因担惊受怕郁结于心,早早撒手人寰了。

      “陛下既赐婚,那你我二人便是夫妻了,你定是因为未筹办婚礼心生不满,我这就去安排。”

      他轻笑一声摘下凶神恶煞的獠牙面具,侧过头望向谢初婉。

      五官深邃,剑眉下一双丹凤眼,鼻梁挺翘,瞧着犯迷糊的谢初婉,不由得薄唇微翘。

      大红喜袍更衬得他肤白如雪,身形修长肩宽腰窄,整个人带着淡淡的儒雅之气,同方才相比人瞧着更温柔了些。

      谢初婉瞧着他脸上狰狞的伤疤,不由得一怔,刀疤自左眼划向右侧脸颊,看起来已有些年岁。

      “我这模样是不是很难看?”

      他失落的轻轻合上双眸,就因这道疤他觉着自己无比丑陋,出入之时总戴着獠牙面具。

      好端端的一张脸上落了蜈蚣似的疤痕,换了谁都难受,她着实说不出伤人的话,摇头道:“不……不难看,只是不知侯爷的伤疤因何而来?”

      他目光望向阁楼屋檐下随风晃动的铃铛,陷入了回忆中。

      五年前雷鸣交加的雨夜,血似墨一般在泥泞的雨水中扩散开来,所有的人都倒下了,他则命大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这容貌是毁了。

      傅子谕鼻音微挑,提醒道:“说来此事和镇国公脱不了干系,夫人你可有印象?”

      她身形一顿,自是记得。

      但今日落入了他的手中,只怕是在劫难逃,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拿出谢家镇国公府的气势,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落入侯爷的手中我自认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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