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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次见面我是奈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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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下来,栗花优熟悉了椿木神社,闲暇时刻她经常和小师妹一起做饭,去湖里挑水与洗衣服。平常就跪卧在佛像前念经祷告和摘抄《三经五申》,从小师妹叽叽喳喳的闲谈中,栗花优多多少少熟悉了这个时代的历史和战事。小师妹一个叫紫幽,一个叫百合,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椿总叫她们三个一起摘抄《三经五申》,但从来不和她们一起玩耍,师父不在的时候,椿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阁房里,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们说椿师姐现在在做什么?”吃过晚饭后,百合大大咧咧躺在佛垫上,嘴里叼根稻草百无聊赖。
“不是说好了不再打听椿师姐的事吗?”紫幽生性内悯,不擅长聊八卦,上次她们躲在窗檐背后偷看椿化妆,被椿狠狠训斥了一顿,在那之后对椿一切八卦的事尤为敏感。
“嘿,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师父今天又不在神社,椿师姐也不教我们,那我们来这里干嘛的?”百合不服气说道,扭头朝向正在摘抄经文的栗花优。“优,你说呢?”
栗花优一愣,手中笔未松,头也不抬回:“师父三天前说过,下周就要抽背了,与其有空在这里聊八卦,不如好好背《三经五申》。”
说到底栗花优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趟,这次铁了心想要学习巫术,对百合天天聒噪的八卦已充耳不闻。
百合见谁都不理她,闷声摇头离开饭堂:“真无趣!”
烛火轻轻摇曳,温暖的橘黄仿若金色流淌在祠堂墙壁上,火苗幽幽蓝光跳跃在少女琥珀色澄净的眼眸中,清晰利落的笔尖流利洒下文字跳动在灰黄草稿纸上。
“今天的月色真美!”身后,是紫幽动容的声音,她的声音一向好听,像潺潺流水的小溪,烛火跳跃下,眼波流转,仿佛神秘优雅的紫罗兰。“呐,栗花姐姐的心愿是什么?”
诶?心愿?紫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种事?
看到栗花优眼里的彷徨与困惑,紫幽眨眼一笑:“没事啦,栗花师姐,我只是感叹一下生命的反复无常,顺便想知道栗花师姐的心愿是什么?”
“大半晚的,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紫幽垂眸:“其实我的心愿很简单,我想成为像桔梗大人那样的巫女。”
栗花优手一抖,写错了一个偏旁:“你确定是桔梗不是椿师姐?”
“椿师姐很好,可是你不觉得很怪吗?”
“紫幽,背地说人坏话是不好的!而且你不是不打算聊椿的八卦吗?”正当栗花优准备严厉批评紫幽时,外面突然传来百合的惨叫,栗花优和紫幽连忙赶过去,只见一颗枯黄的老树下,是百合惊悚恐惧的脸。
她的脸被人划破一道伤口,伤口不深,但血止不住顺着下巴滑落。
“椿师姐,我错了,对不起!”百合嚎啕大哭,双眼像看不到自己脸上的伤疤,跪着向树对面的女人磕头求谅解。
栗花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椿,她怒目圆睁,以往脸上的美丽不在,变为狰狞的愤恨:“我说过,不要来我房间!”
她情绪激动的嗓音像燃烧的烈火,瞬间熊熊点燃,两目愤怒。
栗花优扶起百合,她的手碰到女孩的肌肤,像死人一样冰冷,看来这孩子真吓到不清。
“椿,百合只是个孩子。”不管其中有什么渊源,栗花优向椿解释道,椿再怎样也是神社最年长的巫女,巫女应该向着师妹,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恒理。
没想到这一句令椿不怒反哭,仓皇捧着自己脸颊:“你是说我老了吗?栗花优,我老了吗?”
她一连串的反问让栗花优语塞:“椿,你也只是15岁……”
“15岁?一个女人有多少个15岁?”她愤怒一句话驳回栗花优接下来想说的一切。
这个椿,是不是太早熟了?要知道在自己那个时代,15岁也只是读国中的年纪,谁会天天捧着脸看着梳妆镜的自己?
紫幽跑向祠堂抱来药箱,为百合的脸涂上膏药,椿一直对着老树自言自语,说着栗花优听不懂的话,最后椿背对着她们,捏紧拳头然后离开了。
“我说…我说她很奇怪,我没说错吧,优!”百合带着惊魂未定的目光看向栗花优。
栗花优叹口气:“你好好的去招惹她干什么?你们难道忘了三天前她和师父争吵的那一幕吗?”
椿近几天来的心情一向不好,这一切栗花优都看在眼里,很难想象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竟天天把“权利和力量”挂在嘴边,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得上四魂之玉重要,可就在三天前,师父说四魂之玉会交给枫之村的巫女桔梗守护,那一刻椿几乎彻底和师父翻了脸,她不止一遍问师父也不止一次问栗花优,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玉的守护者。
栗花优张张嘴,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四魂之玉交由桔梗保管,因为桔梗没有欲望,她一心向善,只想守护村子净化四魂之玉。她不像椿,眼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那些不确定的性情把椿磨合得越来越波谲云诡。
栗花优还是挺喜欢椿的,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椿,椿很漂亮很美丽,可越是迷人的女人越危险,就像今晚她居然动手伤害了师妹百合,并且划破百合的脸颊,令她差点毁容。
栗花优缄默了,她不敢询问百合到底看到了什么,令椿如此勃然大怒,那一刻她终于也明白,椿和桔梗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三天后,师父回来了。
椿不可避免和师父大吵一架,这次吵架不为百合;不为师父屡屡离去,只为四魂之玉,椿质问师父自己到底哪里不如桔梗,为什么把四魂之玉交由别人的手。栗花优心里明白,椿木神社论地位论实力远在桔梗之上,椿又是神社下一任守护者,这样说来无可厚非,但是椿太固执,固执得不像是单纯想要保护玉的人。
师父或许也看到了,可椿看不清。
大吵之后,椿离开了,栗花优护着两个小师妹,只有远远看到她离去,栗花优很想安慰她鼓舞她,就像自己第一次拜师那样,椿为自己说话一样,她也想要去开导椿。
可栗花优怎么也没想到,屡屡可以逢凶化吉的沟通却因“四魂之玉”打败了。
四魂之玉究竟为何物?栗花优努力在脑海里搜刮,可能拼凑出来的记忆只是零七八碎,她只记得关键人物关键剧情关键宝贝,但对于四魂之玉,她只记得它很厉害,能实现妖怪的愿望,至于其他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椿离开后,师父唤栗花优到自己面前,叹了口气,他的眼里蕴含着变化万千的情绪,最后努力扯出一个故作坚强的笑容:“椿走了,以后你们来守护神社。”
师父履行了诺言,开始教栗花优结界和画符,他把巫女的技能也交给了紫幽和百合。师父有所保留,或许有些懊悔教会了椿很多巫术,换回的是头也不回离开椿木神社,自此以后,师父教给三个徒弟的都有所顾忌。
只要能保身,栗花优也无所谓,师父可能也想不到,他的有所保留却是一些妖怪都望尘莫及的结界。
“哦哦,栗花师姐太厉害了!今天的结界比昨天更牢固,我用式神也攻破不了!”紫幽发出赞叹的语气。
栗花优不好意思饶头笑:”是吗,嘿嘿,可能是运气好吧,前天不也挺牢固的吗?”
“栗花师姐,如果你施结界的时候,再专注一点,你就会超越师父了!”
“你这家伙!”栗花优不用猜也能想象到,紫幽这一句在讽刺自己,她才来一个月,怎么可能超越师父?能记住《三经五申》里面几个简单结界的咒语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也了不起啊,师父不教我式神,却教你,还叫我学会破魔之矢,你知道吗昨天我练习弓箭的时候肩膀都快脱臼了!”我有些抱怨的说道,师父的确有所保留,或许害怕徒弟再一次离他而去,将所有教给椿的分为三个不同巫女技能交给栗花优与紫幽,百合。
“栗花师姐,今天轮到你去贴符纸了。”百合将写好的一捆符纸交给栗花优,栗花优埋头清点,居然有一百张,“百合,你这家伙,前天你没去换符纸吗?”
栗花优咬牙切齿,师父这次去邻国祈福,答应了她会买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这么多符纸她非得贴到后半夜去了。
百合嘻嘻一笑:“对不起,栗花师姐,前天我睡得太晚了,醒来时天黑了就没去换。”
栗花优瞪了她一眼,提起弓箭出门而去,突然一阵风刮过,带着些许邪气,有点反胃,像是从南边飘来的。
“怎么了?栗花师姐?”
“你们有没有感到一股邪气?”
两师妹茫然摇头:“什么也没感受到。”
“你们啊,多进行一点冥想,就能感受到邪气了。”栗花优再怎么说也是师姐,对两个师妹恨铁不成钢,后者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心底,笑嘻嘻站在神社口向她挥手道别。
栗花优摇摇头,踏上了贴符纸的道路,这次符纸是百合和紫幽一起照书上画下来的,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经文,栗花优忍不住笑出声,这俩孩子,昨晚一宿没睡,一定是在补前天的符纸。她掂量着符纸上的纹路,仿佛每一笔都留有两师妹的温度。
拥有这样一个小家庭,真好!
栗花优捡了些水果,边吃边走向结界边缘,因为巫女灵力增长,她肉眼开始看得到师父曾经布下的结界,虽然不深,但好歹能估算出结界距离此刻有多远位置。
出了结界后,就是贴在树上的符纸,栗花优撕下一些破烂的符纸,有些被露水浸湿,墨花了纸张,有些被大雨淋过,软绵绵落在泥土里。
低垂郁结的乌云被南边吹来的风刮得满天阴沉,鲜绿苍翠的柏叶迎风摇曳,阴郁昏暗的气息迎面而来。
“哼,结界么?”低低的男性嗓音从身后响起。
灰沉沉的天底下,忽而传来一阵凉风。
“谁?”栗花优向身后望去,像铺了一层灰色雾霭的灌木林里站着一个身着白色狒狒毛的男人,铁青色怪兽面具下的他表情难以捉摸,阴郁暗沉的嗓音像从地狱发出的一样。
“我是该叫你桔梗,还是栗花优?”
栗花优大吃一惊,躲在了结界后面,她举着手里的一捆符纸,大嚎道:“别过来,奈落!”
“奈落?”男人玩味似的仔细品尝这个名字,“不错的名字,我就叫奈落。”
什么鬼?栗花优忍不住从贴满符纸的树后伸长脖子看了看,奈落依旧站在灌木林中,昏黄灰暗色调下,他的白色狒狒皮和周边一切似乎搭建在了一起,成为与之匹配的画面。
栗花优心里暗叫不好:“南边的邪气,是你传来的吗?”
男人精致冷傲倪了她一眼,他身上散发着慵懒随性却又邪意杀气腾腾的气息。
“鬼蜘蛛这家伙,已经被妖怪吞噬了吗?所以奈落你是来杀我的吗?”栗花优本不想招惹鬼蜘蛛,所以当初顺应了剧情发展,交由桔梗照顾他,没想到现在突然怀恨在心准备报复自己吗?
“呵,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女人。”奈落低低笑了声,“那份愚蠢的人类之心在你走之后愈发沉沦,然后厌恶自己堕落脆弱的身子,最后诞生了我—奈落。”
在栗花优未注意到的同时,她的脚忽然被一根粗长触手绊倒,倒吊在奈落眼前,她手里的符纸洒了一地,就连弓箭也落在了地上。
奈落饶有兴致看着她挣扎的表情:“嚯,恼羞成怒了吗?我感觉到了,热烈的沸腾。”
“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栗花优用手使劲掰开黏糊糊的触手,在她看来,奈落刚刚出身,相当于人类小孩,所有一切都未成熟,现在应是杀他的好时机,可在这么倒挂下去,脑充血了很容易昏厥窒息。
奈落真的放开她了,他站在她头顶上,青色冰冷的面具抵上她的额头,像情人间的缱绻私语。
他在干什么?他想做什么?
栗花优右手在地上胡乱的抓,最后抓到了弓箭,霎时向面具刺过去,突然一丝缝隙随着箭尖在面具绽放,面具碎掉了,碎块落了一地,露出一张青涩妖邪的脸。
“嚯?你想杀我吗?栗花优,可怜的你已经拿不动破魔之矢了不是吗?”
“胡说八道,我拿的稳!”栗花优像掷气般握住弓箭,她拉不动弓箭,因为箭弦已经断了,她大口大口喘气,最后从身后的泥土里抓出十几张皱巴巴的符纸。
奈落一见,哄然而笑:“你想靠几张白纸取胜吗?栗花优,你的伶牙俐齿怎么不见了?你不是很能干吗?”话音一落,他从狒狒毛底下伸出三只妖怪紫色手手掌掐住栗花优脖子,将她的弓箭和符纸都撕碎扔到了地上。
“这样看着你快死的表情,我很兴奋!”奈落的力气愈来愈大,栗花优脸色发紫,像极了他的触爪一样,突然脖间松了,栗花优眼前昏暗,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但她身子特别虚弱,像树上的枫叶,一吹就落。
最后她整个身体摇晃不定,向前倾去,倒在了奈落软软的狒狒皮里。
“嘁,无论在心底做多少次模拟,还是没办法杀掉吗?”他微微皱起眉,寒澈的双眸瞳色散发出冰冷凌厉的目光,看着怀里的女孩,忍不住双手再次掐上她光滑柔软的脖颈,最后犹豫再三,还是放开了,转而捏着她细腻的下巴,盯着她憔悴疲惫的睡颜,唇角冷冷勾起,“愚蠢的鬼蜘蛛之心,只要一动这个女人,你就无声反抗,你的激烈让我也很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