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之刃》利夏尔

59、第 59 章

　　五十九
　　阿斯季卢尔思考了一会儿，很坦然地承认了：“不愧是你，老实说，这个地方也有巴力为了保护大家的灵魂而留下的大结界，这个结界若是发动最高保护机制，从里到外都不会有被破开的可能，除非巴力亲自解除结界——否则你进了结界就别想出去了。但是呢，我有两个绝对不会用它的保护机制困住你的理由。第一，若我困住你，日后你必然恨我，到处给我找麻烦，这样你是自找魔障无法解脱。第二，你是自己走进来的，我没骗你走进来，当然不会困住你。”

　　“我早就应该知道。”道罗斯叹口气，同样坦然地说：“你们这些人里面有巴力的转世，否则你们没有办法发动这个结界的高级保护。即便这个人在用魔力隐藏了自己，我凭借推理也可以判断出这个人是谁。”
　　“是谁？”阿斯季卢尔反问道。
　　“是一个隐藏了自己的力量，却又没办法否认的人。”
　　“这个人藏在众人之间，你没办法找出来。”
　　“我承认。”
　　“那你是听从众人的，还是听从别人的？”
　　“别人？什么样的别人？”
　　“为了一己好恶排除异己的人，为了自身权威妨害众人的人，为了利润将人像是甘蔗和韭菜一样对待的人，率先利用国家的力量打压对手的人，不惜以犯罪来迎合偶像将自身低入尘埃的人，为了权力毁灭文化的人。”

　　“我站在公正的身边。”
　　“那你可要痛苦了，谁也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公正，就像你现在面临的事一样：如果茉莉小姐的行动获得了陛下的支持，你还站在那些‘不经法律审判就被毫无理智和违法的侠义行为杀害’的受害者一边吗？”
　　道罗斯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好心地告诉你：那群家伙惹出来的民愤太深了，但陛下若命令你整治他们，两位亲王和大公爵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陛下，虽然他们动不了陛下，但他们可以搞坏陛下的声誉，让教皇行使废立权。就算星舞教皇是陛下的亲戚，也不得不公事公办，然后呢，他们再换一个聪明听话的人上去，多半是把三皇子从封印中放出来。太子殿下和九皇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魔界就会更乱。陛下若不惩治他们，说不定哪里会冒出来一个力量强大的人。在为民除害的时候威胁陛下的安全。所以陛下吩咐我们不要管茉莉小姐的行动。她杀了艾西哈特夫人，陛下也不会怪罪。”

　　所谓刑不上大夫，法律只作用于民众，对于大贵族，它是什么办法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法律武器，看似公正无私，实际欺软怕硬。这些话阿斯季卢尔没有说出来，因为实在是过于伤人。然而道罗斯也知道了他的意思。因为事已至此，不想知道也会知道。
　　“我没开启最高级别的保护，门开着，你出去吧。”阿斯季卢尔说。
　　“你在这里呆一夜？”道罗斯问。
　　“你走了我就后脚跟下去，在山下神殿的食堂吃了饭就回去。他们的蒜蓉通心面很好。”
　　与其说是自己吃饭，不如说是看自己的狼吃饭。虽然身为骑士，可以随心所欲地买回宫中未必吃得到的食物，比如野葱烧肉，蒜叶鸡蛋炒饭，蒜蓉通心粉等贵族们排斥的食物，但阿斯季卢尔什么都不能吃，因而他有一种尽管入世实则格格不入之感。
　　他说完之后立即自嘲般地笑了笑。
　　道罗斯怅然若失地走出门。
　　此时风花雪月中的花，雪二剑，也走到了阿斯季卢尔身边。
　　奈亚拉托提普和纳贝流士都是全副武装，带着剑。两人神色安静地陪着阿斯季卢尔呆了片刻，不久，还是纳贝流士手上很不老实地玩着一根金链，打破了沉寂：
　　“吓了我一跳，你就这么放他走了？我的八门玄机链还没请他品尝呢。”
　　“别这么暴力。”阿斯季卢尔说，“迪亚也说了，最好不要强求。道罗斯这个人，不能做的事情也会勉强去做，你拦着他，他还记你的仇。”

　　“不过这小子对你有意思，真有意思。”纳贝流士说。
　　“太惊悚了。”奈亚拉托提普也说，“是个人都知道，阿斯季卢尔老爷是连脸都没有的，道罗斯这小子怎么干？”
　　“等你左脸皮揭下来贴到右脸的时候。”阿斯季卢尔说。
　　“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左边二皮脸右边不要脸？”奈亚拉托提普立刻明白了。
　　“迪亚将军趁着我困住道罗斯的时候，就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亚祖兰的弟妹也被救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联络有决斗见证人资格的皇室成员，在约定的时间里送他们去见证决斗。”阿斯季卢尔说。
　　“我去告知东宫羽林。”奈亚拉托提普说：“若有人狗急跳墙，就该给他讲讲道理。”

　　让茉莉下定决心的是收到克尔伦诺斯的病危告知单这件事。
　　由于文字律令没有撤销，所以深受文字律令影响的克尔伦诺斯的身体每况愈下。医院对此也毫无办法。
　　见到克尔伦诺斯毫无力气地倒在病床的时候，茉莉突然想起他最喜欢吃学校附近的瓜果店里的甜瓜，可现在不是甜瓜成熟的时候。最终她还是用尽魔力，做了一碗甜瓜冰沙放到床头柜上。
　　使用自己不擅长的法术的时候，及其耗费魔力，茉莉只会做最基本的面包和水，用魔法做美味的甜点是极为困难的，但她还是成功了，她放下冰沙，喝了两瓶蓝药，就走出了医院。
　　“你就这么让这个人走啦？”
　　此时在院长办公室里，塞穆尔目瞪口呆地盯着一个显示屏，嘉烈却坐在一把办公椅上，两只手叠起来捂着后脑勺，看上去挺悠闲。迪亚则是站起身来，将一杯残茶倒到窗台上的紫叶梦美人花的花盆里，它的卖点是花冠，因此它的花有十八层花冠。完全盛开的时候，花冠直径足有二十二公分，流光溢彩美丽非常。
　　“把人扣下，陛下那边不好交代。”迪亚说。
　　“本来就不好交代。”塞穆尔摇头道
　　赈灾是个烧钱的活，皇帝一看赔了那么多，肯定会给人脸色看。
　　“把那几个东西的爵位和钱收回去就回本了。”迪亚说。
　　现钱进库，制作红药和蓝药的权柄返还给民众，皇帝要马哈特的公司股份，艾西哈特夫人名下的原创小说站的经营权和股份也归他，布兰特老是蹦，给他一处庄园就行。

　　“那你说咱们分到什么？”塞穆尔问。
　　“除了制药权，什么都没分到。”迪亚说。
　　“医院的盈亏记在我们账上。”塞穆尔皱眉道。
　　“之前我们卖花也赚够啦，现在不过是将从神圣自由公会那里弄来的钱用到人们这里。”迪亚说，“卖些梦美人花就回本，还需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