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浪漫》有夜

5、Chapter 4 以前

　　何栖上完第四节晚自习，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已经有一个人了，那人靠在椅背上，拿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嗨。”舍友先向他打了招呼，他有着双含情的桃花眼，一对可爱的酒窝，白净秀气，是个很阳光的男生。
　　何栖点点头，对方又说：“我叫邱泓。”
　　“何栖。”

　　邱泓愣了一下，想起他和温行止的对话。
　　——“新同桌叫什么名啊？”
　　——“何栖。”

　　“十四班的？”邱泓问何栖，连续听了两遍这个名字，他好像想起了点什么，温行止以前好像和这个何栖是认识的，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你怎么知道？”虽是问句，但何栖语气中并没有表现出疑惑。
　　“猜的。”邱泓笑着说。

　　何栖没有深究，“你呢？几班的。”
　　“你们隔壁，十三班。”

　　这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两个男生有说有笑地走进来，何栖趁邱泓扭头与他们打招呼，收拾好衣服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他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气味了。

　　与室友打完招呼后，邱泓又把目光挪到了自己的书上，过了很久才翻过一页。

　　* * *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
　　何栖还没有适应学校的时间，如果不是室友叫醒他，他肯定就要光荣地迟到了。

　　何栖有点不舒服，今天早上起得太晚，没来得及洗头，再加上困倦，他整个人都蔫蔫的。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6：40，何栖把这个时间记在了本子上，温行止还没来。

　　那以后得六点起床了。何栖翻开英语课本，拿出草稿纸没写一会儿，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早餐的香味。

　　……谁在早自习上吃早餐？

　　何栖抬起头来，看似是放松，实际上则是循着香味找到那个吃早餐的人，发现是昨天看到的那个对温行止眼神不一样的女生。

　　一整节早自习，温行止都不在，一直到离下课还有2分钟的时候，何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余光看见温行止单肩背着书从前门走进来。
　　二人视线相撞，温行止有些疲倦的目光微微亮了起来。

　　何栖习惯性提前挪了一下椅子，留下足够的空间让温行止可以通过。
　　温行止说了句谢谢，把一个方方正正的灰色布制手提袋放在桌上，单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下课之后，温行止单手打开布袋上面的结，拿出一个玻璃的保鲜盒，又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一个勺子放在保鲜盒上，放在何栖桌上。

　　“请你的早餐。”温行止说，声音有些沙哑，他昨晚没睡好，今早又早起做饭，眼睛实在疼得不行。

　　何栖看了看保鲜盒，这好像是从家里带的，又看着温行止，目光有些错愕，“你自己做的。”

　　温行止说：“不是。”

　　何栖看了看手提袋，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便问：“那你呢，吃什么？”

　　温行止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有人走过来对温行止说了句：“温行止，有人找。”说完指了指门口那边，外面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教室。

　　是邱泓。
　　邱泓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温行止，“上次邱彤拿来的，我不爱吃，饿了就吃点，别喝牛奶了。”

　　温行止接过来看了看，大约是桃酥一类的东西。

　　“拜拜。”邱泓拍了拍温行止的肩膀，从温行止身侧走了过去。

　　温行止回到教室，把礼盒塞进抽屉，没有打开。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何栖问道。
　　“嗯。”温行止点点头。
　　“他好像是我室友。”何栖说。
　　“他换寝室了？”温行止困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何栖打开保鲜盒的盖子，发现里面是两格，都冒着热气，一格是小米薏仁粥，另一边是黄澄澄的鸡蛋薄饼，青翠的葱花缀在上面，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而且还有一股香味。
　　看起来像是刚做的，因为那鸡蛋薄饼边缘还是脆脆的，没有软下去。

　　“你妈妈手艺真好。”何栖喝了一口粥之后说。

　　温行止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何栖要夸他妈妈，他嘴角微弯，说：“喜欢以后每天给你带？”

　　何栖被温行止的热情吓得傻掉了，半晌才说：“不好吧。”

　　“这有什么，以前——”温行止顿住了，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以前……以前是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吗？

　　何栖也被这个“以前”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以前温行止总是一个人在家，因为年纪太小，父母不让他用电器，所以他饿了就经常吃冷饭冷菜。
　　何栖妈妈说温行止可怜，便让何栖带温行止去自己家吃饭，后来温行止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说温行止不懂事，把温行止狠狠骂了一顿，之后就不准温行止去他家了。

　　温行止想了一会没想出什么，反而觉得有些头疼，说了句：“没什么的，做一份和做两份没什么区别。”

　　温行止揉了揉发胀的眼周，何栖这才注意到，温行止眼睛下一圈微微肿起，一片淡淡的乌青，不仔细看，竟也看不出来，何栖习惯性关心温行止，自然也就忘了深究那个“以前”。

　　“昨天晚上没睡好？”何栖问。

　　“有点。”温行止说，眨了眨眼，眼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其实昨晚后半夜温行止压根就没睡着，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从一座很高很高的楼房天台上掉下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害怕极了，不停地喊救命，但是还是不停地往下坠，好像没有终点一般。
　　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对他说：“我会一直保护你。”
　　然后小男孩似乎代替了他，他不知怎么又回到了高楼上，小男孩却掉了下去，最后是满目的鲜红惊醒了他……
　　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现在温行止脑海里那抹鲜红还是挥之不去，笼罩在他心头。

　　“你早上吃过吗？”何栖又问。

　　“吃了……”一点，温行止低声说，他现在只想趴在桌上睡一会。

　　何栖伸手摸了摸温行止的额头，还好，温度很正常。
　　“要不你睡一会？”何栖说，又问了一句，“你真的吃了吗？”

　　“不饿。”温行止换了个说法，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手臂，眼睛已经闭上了。

　　何栖蹙起眉头，很多事情他本来已经忘记了，就像在过去的四年或者是五年里，他从来没有想起过温行止。

　　但现在，从遇见温行止开始，那些记忆又好像是青草一般遇暖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