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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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图这东西，至今为止，魏无羡确实看过不少，但唯独龙阳方面的，他从未产生过猎奇心。即便是得知自己将来会与蓝忘机成为道侣之后，也没有对方面的内容产生过半点好奇。因为魏无羡总觉得自己与蓝忘机将来的这层关系，实在有些荒谬。
试想，古板扎堆的姑苏蓝氏竟然教出来一个断袖的小古板？这事怎么想怎么怪异。先不提今日突然闯入的那对鬼道侣，单就蓝启仁，魏无羡相信对方从今往后一定会对自己更加严防死守，以免自己身体力行地彻底玷污了他的那位宝贝弟子。
所以，在此种心理下，陡然见到聂怀桑奉上的事物，自认遇事能冷静面对的魏无羡多少还是受到了点惊吓。
眼见魏无羡这番稀奇罕见的反应，江澄出于好奇，伸手想去拿那本被魏无羡死死夹合要双掌间的书册。
“怎么了？这什么东西居然能把你吓成这样？”
魏无羡当即一蹦三丈远，神色微妙地看着尚且仍不明所以的江澄，劝道：“江澄，听师兄一句劝，好奇心别太高。”
同时，先前还一本正经在和两人谈论“献舍”的聂怀桑见状也一脸大惊地喊道：“江兄！不可！”
江澄顿了一下，颇有些困惑地转头看了看同样制止自己取书的聂怀桑。
“怎么……”只是话才开了个头，就意识了什么的江澄立即沉下脸，指着房门喝道：“魏无羡！马上给我滚！”
魏无羡笑嘻嘻道：“江澄，不就是一本春宫图嘛，之前聂兄说过，这东西他要多少有多少，你干嘛非要跟师兄我抢这一本呢？这本不适合你，相信我。”
江澄扯起唇角冷笑了一下，说道：“所以才让你带着东西马上滚出去。”
换作以前，江澄绝对不会这么快就绕过弯来明白魏无羡和聂怀桑这反常的应对是怎么回事，多半还会以为魏无羡又在作弄自己，进而铁了心的要一探究竟。可是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是以当下，江澄都不知道要怎么同情自己了。
总之，在江澄的黑脸怒视之下，魏无羡和聂怀桑颇有些心虚地双双滚了。
距离日落时辰尚早，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的后山游荡了大半天，不自觉走到了藏书阁附近。甫一抬头，就见到了临窗而坐的蓝忘机。
未作多想，魏无羡借着一旁的玉兰树飞身爬上了藏书阁的二楼，语气甚是轻快地叫了一声：“蓝湛！”
突然响起在侧的声音让正在翻阅古籍的蓝忘机心尖一颤。虽然脸上的神色未变，但捏着书页的手却无意识地多使了几分力，让他差一点撕破手中的古藉。
放下书，抬头看着从窗外翻进来的魏无羡，蓝忘机板着脸问道：“你来这里想做甚？”
不善的语气让魏无羡一愣，然后一脸委屈地嘟着嘴道：“你这么凶做什么？”
蓝忘机微微一滞，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抿紧了唇，防备地盯着魏无羡，浑然一副受人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见此情状，魏无羡心中立时大乐。而心一宽，他就喜欢胡说八道。
“蓝湛，你紧张什么？别忘了，我们将来可是要做道侣的。我来看看我家夫人又怎么了？”
蓝忘机马上沉了脸色，喝道：“不知羞耻！”
魏无羡道：“什么？这也要羞？那以后我们还怎么做夫妻……”妻字一出口，魏无羡顿时没声了。不为别的，因为向来心大的他堪堪想起自己在后世似乎还有个“娇妻老祖”头衔。
于是，魏无羡此时再看蓝忘机，心中不免一片尴尬。
蓝忘机原本还在疑惑魏无羡为何突然沉默不语，不想挪移视线后见到的竟是对方一脸严肃，同时又满脸通红的纠结沉思的模样。本想询问魏无羡是否有恙的蓝忘机也直到此时才迟迟想起后世女修几次对魏无羡的称谓，心中同样一阵羞赧。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也因此变得微妙起来。
抬手抓了抓发尾，魏无羡试图打破与蓝忘机之间的这份尴尬。
“呃，那什么……”
可是才开口，却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词穷了。
魏无羡心说枉费自己平日里能言善道，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真是没用！
“什么没用？”
蓝忘机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魏无羡迅速回了神，并因此发现自己又不自觉地把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于是连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魏无羡说着便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两个毛团，一边胡乱地将它们塞进蓝忘机的怀里，一边说道：“之前，呃……你家女修说云深不知处将来有一处兔子堆的名景，你还把一个小孩子埋在里面了。蓝湛，真没想到，你原来也会做这么有趣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那些兔子是你们家谁养的。我刚才逛了一圈，也就在后山看见了不少兔子。给，我抓了两只，送你了。”
一说完，也不等蓝忘机有所回应，魏无羡又匆匆忙忙地从窗户翻出去闪人了。全然没注意到刚才掏兔子时，聂怀桑送他的那本龙阳春宫也一并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
蓝忘机小心翼翼摸了摸在自己怀里动了动便安分下来的兔子，又手足无措地看着另一只挣脱出去后就撒欢似地四处乱蹦的兔子，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本掉落的书册上。
原本还在好奇魏无羡居然也会随身携带书籍以供随时阅览，不想当人倾身去捡拾书本时，看清了上书的书名后，蓝忘机立马神色惊变地收回了手，咬牙闭目地别开了脸，掩于秀发之下的耳垂也随之染上了一层嫣红之色。
之后的一段时间，蓝忘机依然没有回来与众人一起听学，而魏无羡也没有像以往那样主动去招惹蓝忘机。江澄对此虽出言嘲讽过几次，但心里却安定了不少。
从小到大，总喜欢对姑娘家搔首弄姿的师兄居然和死对头成了一对断袖——
与其接受这种未来，江澄宁愿相信魏无羡一定是在夺了某位女修的舍后，出于各种挑剔，没办法才和蓝忘机在一起的。
至于那位曾孙女，在此期间不是闹了几次失踪，就是闲扯了一些无关紧要，但内容同样万分劲爆的百家八卦。诚然，与那些相比，今日她主讲的内容倒是令人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那位知名不具的金宗主——金子轩与江厌离唯一的儿子在面对兰陵金氏的家势如日暮西山，内部始终不懂团结，热衷于权力倾轧的危局时，毅然选择断尾重生，使得岌岌可危的兰陵金氏浴火重生，得以延续至后世。
“金凌这孩子不错。有决断，有魄力，我喜欢。唯一的缺点，大概就只有他爹居然是金孔雀这件事了。”走出兰室，魏无羡看了一眼大步走远的金子轩，对江澄感叹道。
江澄与他意见相同，对金凌这个外甥十分满意，但嘴上却依旧道：“就是太不听话，老往危险的地方乱跑，太不让人省心了。”
魏无羡笑了笑，说道：“江澄，还记得女修说过什么吗？明明就是你自己养歪的，别把责任推到金凌身上。”
江澄瞪了他一眼，说道：“滚！站着说话不腰疼。别忘了，那个时候我的身边就只有这个外甥了，我不紧张他紧张谁？”
魏无羡笑了笑，没有接腔。
自女修出现之后，魏无羡依旧如往日那般在姑苏蓝氏的地盘上上窜下跳、惹事生非，顺便再偶尔气气蓝启仁，心神方面看似不曾受到半点影响。可私底下，他还是有正经思考过女修至今为止言说过的那些未来之事。魏无羡发现，两位女修因讲学主旨的关系，均未尽言其中的因果。
从女修们的话中不难推测，自己将来与兰陵金氏之间的主要矛盾皆因阴虎符与鬼将军而起，然究其原由，魏无羡却是怎样也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何种天大的恩情，会令他在岐山温氏灭了莲花坞门之后，并且对方还是战败方人人喊打的情况下，即使只能在乱葬岗上画地为牢，也要一意孤行地护着岐山神医一脉？当然，更重要的是，又是怎样的绝境，竟然让自己毅然舍弃了正道，走上了那条阴沟里的独木桥？
不过——
乱葬岗？自己居然能凭一己之力镇压大半个乱葬岗的邪祟？而且还敢活蹦乱跳地住在那里……不愧是我！天纵奇才啊！
“魏无羡！魏无羡！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叫你几遍都不理。”
被江澄狠拍了一下肩头，魏无羡回神道：“我在想，真是便宜金孔雀了！就金家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鬼样，师姐最后居然还是嫁给了他。”
江澄默了一下，跟着叹道：“确实。真是便宜他了。阿爹都拒掉这门亲事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嫁到他们家去了。”
江厌离喜欢金子轩。
即使女修从未明言，江澄和魏无羡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先前，两家尚且还维系着这桩婚约时，金子轩对江厌离的态度再恶劣，江澄与魏无羡为此再看金子轩不顺眼，多少还会克制些情绪，对兰陵金氏的人保持一定程度的礼貌。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江厌离身死的结局，江澄和魏无羡就恨不得将金子轩等人狠揍一顿。
至于为什么忍耐到现在都没动手，说到底还是为兰室的这一场天降机缘，为了莲花坞。
是以，两人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啧”了一声，以示内心对整个兰陵金氏的嫌弃之情。
就这样两家继续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先前不知是被蓝启仁罚去面壁思过还是怎么的蓝忘机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兰室之内。而女修这日也像是故意似的，把话题的焦点又转到了魏无羡和蓝忘机的身上。
正是因为这一次，蓝启仁终于决定调整众人的听学与休沐的时间。毕竟他实在不愿意在小辈们的风月史上浪费时间，特别是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对蓝启仁来说，有此闲暇，还不如去处理水行渊这个祸端。
辰时，女修一脸羞涩地踩着点，走进了兰室。见她这副表情，众人心中一阵好奇。没用多久，他们就知道了缘由。
在惯常的位置刚一站定，女修就先轻咳了一声，带着几分迟疑地说道：“老祖和含光君说了，以防今日过后事态再有变化，所以想请两位小时候的自己先包个两份谢媒红包给聂怀桑前辈。”
此言一出，兰室内立即一片缄默。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齐齐集中到了聂怀桑的身上，看得聂怀桑浑身不自在，赶紧用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女修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老祖表示，自己之所以能和含光君修成正果，靠的全是聂前辈布得一手好局。至于第二次的续缘，虽与聂前辈无关，但整件事仍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第二次被人强行献舍这件事，两位曾祖从来不愿多谈，老祖更是表示那简直是他从未有过的黑历史，说的严重点，更是毕生之耻。不过唯一值得说道的好处就是他终于圆了和含光君有个……嗯，有几个小的的愿望了……所以，我也有幸能出生，能站在这里进行讲学，感谢聂前辈。”
“……”
一时间，笼罩在兰室内的气氛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聂怀桑因为女修的话窘得不行，魏无羡更是一脸懵圈。
还不等他回魂，一旁的江澄就极其不友好地嘲笑道：“魏无羡，你曾孙女发话了，听到没有？记得准备两份谢媒红包。放心，我会帮你跟阿爹阿娘和阿姐做解释的。”
魏无羡侧目瞥了江澄一眼，难得懒得搭话不理他。但是，在座除了蓝启仁和蓝忘机外，其余人都为此忍不住轻笑出声。聂怀桑哭笑不得道：“不用不用，无功不受碌。我什么都没做过，不用给谢媒礼。”
女修正色，接着道：“嗯，重要的事说完了，那么言归正传，今日我们就正式聊一聊含光君与夷陵老祖之间的爱……嗯……爱恨情仇这个词不太合适，爱恨纠葛也不够准确，嗯……若非要找个形容词的话，大概还是牙疼。嗯，没错，让人各种牙疼的恋爱史。”
牙疼的恋爱史？？？
尽管之前已见过一次将来即使做了鬼仍腻在一起的二人，可一想到两人当下众所周知的不和关系，众人的心中仍免不了一阵狐疑。其中不少人至今都觉得自己先前看见的，只是一场幻觉——
蓝忘机在意紧张魏无羡什么的，怎么可能嘛！就更不要说喜欢了，真的是两看相厌还差不多。
但是女修很快就打破了他们的想法，说道：“正式撒这两人狗粮之前，我先浅谈一下我们蓝家的抹额。不过，在此之前，容我再插个话题，说一下蓝氏的家规。众所周知，我姑苏蓝氏的家规繁多，《礼则篇》更是详尽的在衣食住行上也定有规矩。其中，自然是包括了我蓝氏标志性的抹额。但是老祖少时抄家规不用心，还喜欢偷功减料，其中一条‘非命定之人不可取’，据含光君说，他有十之八九都抄成了‘非命之人不可取’……”
听到这里，蓝启仁立即蹙眉，神情肃然地问道：“忘机，可有此事？”
蓝忘机稍作迟疑，颔首道：“有。”
闻言，魏无羡顿时心生不妙。随即，他就听到蓝启仁毫无情绪起伏地说道：“即如此，魏婴，将《雅正集》再给我抄十遍，这次老夫亲自检查。要是你敢漏一个字，就给我再抄十遍。你们谁敢帮他，也给我一起抄！”
什么？！这么狠？！
魏无羡在心中叫苦不迭。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