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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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没见我，想我不想？你们不用说，我知道的，你们必定是想我的。”
凡是对魏无羡有些了解的人，在听到女修的这番询问与自夸后都不由愣了一下。蓝启仁更是在女修和魏无羡之间来回看了几圈，神色古怪地抽了一下眉。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修眼熟了，因为若是仔细观察她的眉眼，依稀可以看出几分魏无羡的影子。但是——
蓝启仁决定不再深入细思，他怕自己会被气吐血。
哪怕只是想想魏无羡将来进了蓝家的门，和蓝忘机是道侣，蓝启仁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想就此和蓝忘机促膝长谈个一百二十来天，剩余的时间则让对方在闭关中渡过。总而言之，最好是能让蓝忘机离魏无羡远远的。然而令人万分苦恼的是，天命如此——
蓝启仁痛心疾首地想道：忘机看上谁不好，怎么偏偏就看上了魏婴这个混小子呢？！
此时，女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一点都不像前几次讲学时那样矜持，放声大笑起来。当然，到底是蓝家人，女修旋即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失妥帖，面现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捡回了应有的雅正仪态，说道：“那算什么刀？历史上四十米大刀的事件多得去了。万幸昨天那段是她讲的，若是换我来讲，你们大概就只能听见我的私人抱怨啦。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相当恶心那类人的。但是转换立场，你又不能说他有错。嗯，所以，他可以说是让我另一种意义上感到牙疼的人。”
何止啊！
兰室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同时附和。尽管女修并未指名道姓的说“他”是谁，但在座的人都很清楚，她提到的这个人，必定是当下的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
“你们该感谢那些在编撰史书的同时又愿意正视对错的人，你们都知道，在你们有些人的长辈那里，夷陵老祖就是绝对的恶，他们至今都将小金夫人的死计算在老祖的身上。啊……虽然老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总之，千万别忘了，你们手上的这本公版史籍在刚刚面世时引起了多大阵仗的口诛笔伐，直至今日，某些个自持身份的长辈还在强烈要求销毁这批误了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的正史。”说到这里，女修顿了一下，似不怀好意地笑道，“说了你们可别回去跟家里人闹，在座有些人的家长还用你们的就学来要胁我姑苏蓝氏呢。在此，容我无耻地问一句，你以为你是谁？”
“岂有此理！学业一事岂可如此儿戏对待！”
就在众人因女修的话哑口无言时，蓝启仁却是气急败坏地大声骂了一句。虽然他对女修最后那句很不雅正很不姑苏蓝氏的发言大有意见，但与之相比，让他更有意见的反而是她口中那些父母长辈们的言行！
蓝启仁怎么也没想到，未来的仙门百家居然可以如此不知廉耻！这简直比魏无羡之前对于灵气和怨气的胡言乱语更加不知所谓！罔顾人伦！
一时间，兰室内的气氛颇有些压抑。
与此同时，女修却轻轻笑了笑，说道：“好啦！既然你们上周被迫塞了一嘴刀片，今日我就撒你们一把糖好了。”
啥意思？
当众人心怀困惑的这会儿，魏无羡却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就女修之前几次的讲学方式和内容来推测，他总有种清白不保的感觉。想到这里，魏无羡侧首望向了坐在兰室另一端的蓝忘机。
是的，他的座位又换了，这次换到了离蓝忘机最远的一个座位。蓝启仁干的。对此，魏无羡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魏无羡认为，若他是蓝启仁，为了保证自己的得意门生不被未来的邪魔外道玷污，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就在这时，女修一脸困惑地歪头沉思了一下，说道：“怪了，这种谣言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夜天上含光君确实有救走老祖，可是，他并未打伤蓝家的三十三位前辈，而是带着老祖直接回了乱葬岗啊，这还是泽芜君提议的呢。至于射日之征期间，他和老祖也并不如外人所说的那样不合啊？什么？两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谁造的谣？这么不负责任！”
——？！
你自己造的！！！
女修一脸莫名其妙的反应，稍加回想她第一次出现在兰室时说过的话，大部分少年人只顾着在内心吐槽。只有包括蓝启仁在内的小部分人注意到了两位女修前后所言的不一致。对此，这些人都在心中隐隐期待女修能够解惑。谁想，她却道：“算啦！不想那么多了，我们这就开始啃糖吧。既然上次有提到那位知名不具的金宗主的父母，那今日的糖就先从他们开始说起。”
说到这里，女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诡谲但又不失雅正的古怪笑容。
“你们都知道那位知名不具的金宗主有个相当有名的特征，据老祖表示，这一点完全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老祖带小辈时说的八卦故事，所以，书合一合，因为那些内容永远不可能写进书里的。”
魏无羡抽了抽嘴角，郁闷道：“我哪里有这么八卦。”就连当初被江澄赶出房间，因为害怕他真的放狗来咬自己而半夜跑出莲花坞去爬树，最后又被师姐背回去的事，他都至今没告诉除当事的三人以外的第四人。跟别人讲八卦？而且还是在带小辈的时候，怎么可能？
女修道：“我们那位知名不具的金宗主的父母，因为彼此母亲是知交好友的关系，所以两人从小就被订下了婚约。只是那位金氏嫡子从小在金鳞台受众星拱月般的待遇长大，且自身修为、天赋、容貌都不错的关系，所以自始就对自己充满了骄傲。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当年世家公子榜第三——虽然一直被人认为他是靠脸才上的榜。说到这里不得不感叹一下，金光善其人人品虽糟，但那身皮囊却是真得好，从老祖第一次被献舍时那位原本的长相就能看的出来。”
“……”
所有人听到女修这话时不由齐齐呆了一下，而后同时转头看向了这些天脸色一直可以和锅底相媲美的金子轩。尽管有些人对“献舍”一事闻所未闻，可转念想想他们熟知的“夺舍”，不约而同，下意识地就认为两者应该是相同类型的事物。此外，从女修的话也不难推测，日后让魏无羡死而复生的那一位，显然是与金光善有血缘关系的！
魏无羡此刻的心情要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被人提前告知了自己的死期也就算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将来竟然还要和金孔雀做一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
“啧。”想想就不爽！
与此同时，金子轩也是一脸扭曲地望了过来，随后赶紧别开了脸。
一旁，聂怀桑微蹙眉头，自言自语地小声道：“第一次献合？难道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聂怀桑的修为资质比同龄人都要差上一截的事，在同窗之间并非什么秘密，且他本人对此也开得十分开，就连他自己有时候也会拿此事说笑。再加上他头上还有一位实力强横的兄长在，所以在修炼一途上，聂怀桑就更加不尽心了，反而醉心于逗鸟弄花等这些富贵闲人的闲情雅致。只不过，到底是年岁不大，正值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少年人，在那些与清河聂氏画风全然相背的喜好中，聂怀桑尤其对各种画本颇为青睐，且阅览范围十分广泛。聂怀桑记得曾经在某本古籍或是小说上看到过所谓的献舍禁术，隐约还记得一些施展这种禁术所要付出的代价，不由心生好奇。
都是谁这么想不开？
然而这个疑问暂时没有答案。
女修道：“话题扯远了。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我们接着讲。那位金氏嫡子正因为从小在想要的一切都能垂手可得的环境下长大，所以对这位从小就被父母擅自作主绑定在一起、而且还比自己年长的未婚妻十分不满。”
此言一出，魏无羡和江澄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女修却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笑意满盈地继续道：“三毒圣手的父亲当年不知何故，态度强硬的与金光善解除了他的长女与这位嫡子之间的婚约。据说，这位金氏嫡子在得知此事后，听闻似乎十分高兴，并且不屑地表示这位江氏长女无论相貌、还是修为都平平无奇，根本就配不上自己。”
“金子轩！”
魏无羡与江澄不约而同地冲金子轩大声怒喝。若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两人发誓一定要当场把人狠狠揍上一顿再说！亲爹不禁心机重重的算计江家，算计阴虎符，儿子居然还敢自视甚高地嫌弃自家的师姐/阿姐？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是吧？
魏无羡眉目间多了几分戾气，冷笑了一声，讥道：“你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有什么资格敢嫌弃师姐？”
金子轩哑口无言。若是换作以前，魏无羡的这番冷嘲热讽他肯定是要反嘲一番的。
是，他是不喜欢江厌离。身为兰陵金氏继承人，金子轩一直自认天赋容姿都不逊于其他同龄人，为什么一定要被迫早早地和江厌离这样一个与其他世家小姐无甚区别的平凡女子绑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底气不足了。
不想女修却在此时又一次不顾雅正地大笑了几声，说道：“没错，这位金氏嫡子后期的言行简直就是‘傲娇一时爽，追妻百凤山’的最佳代表。当然，含光君是‘高冷一时爽，追妻乱葬岗’的代表。咳嗯，我们接着聊。”
“噗——”
也不知道是谁，在女修话音落下的同时按捺不住地笑出了声。
坐在兰室一角的蓝忘机表面依旧给人一种清清冷冷的形象，可如玉般的耳垂此刻却是一片绯红。
蓝忘机悄悄看了一眼坐于远处的魏无羡，不想魏无羡竟也在此时回头看向了他。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不经意地撞到了一处，而后又迅速分开。
上座，蓝启仁捏了捏眉心，一脸惨不忍睹地紧皱着眉头，认真寻思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小辈们的风月史？后世蓝家的小辈为何要在兰室讲这种与史无关的东西？
此时，女修忽然歪头瞥了某处一眼，语调带着几分调侃，道：“都说今天是撒糖来的，急什么。”
略作停顿，她继续道：“我之前也说了，金氏嫡子与江氏长女的婚约是因为双方的母亲，可是中途却被他们的父亲给废掉了。金氏的这位嫡子对此结果似乎也挺乐见其成，但之后却狠狠地自打脸了。正好，于此我更正一件事。与传闻不同，事实上，老祖与三毒圣手皆是自幼就对这位嫡子看不顺眼，暗地里总称其为‘金孔雀’。诚然，以当时的兰陵金氏，以及这位嫡子平日里的作风来讲，这个外号还是相当贴切的。不好，话题又歪了。”
轻咳了一声，女修接着道：“众所周知，射日之征初期，云梦江氏因岐山温氏作恶，导致家族根基几近全毁，莲花坞沦陷之后，整个云梦江氏只剩下三毒圣手姐弟与老祖三人。”
？！
突如其来的灭门预告让偌大的兰室顿时静默如结冰，几乎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江澄与魏无羡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惶与无措。
莲花坞竟然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回想前几次女修在提及云梦江氏时的描述，两人皆咬牙懊恼自己为何没有早早察觉到其中的异样？毕竟若是江枫眠与虞紫鸢在射日之征时还活着，哪里会允许魏无羡身修鬼道？哪里会允许金光善如此玩弄心术？又哪里会让江厌离意外身故？！
就在两人心绪翻涌，胡思乱想之际，女修又道：“某日，云梦江氏收到兰陵金氏的求援，前往琅琊一带进行支援。江氏长女因怜惜老祖与三毒圣手，加之人手不足，就与二人一起上了战场，并在后方的后厨帮忙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毕竟老祖一直都说他的这位师姐厨艺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她煮得莲藕排骨汤，就连含光君做的也是比不上的。要我说，这两者的意义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没的比嘛。”
等等！这位仙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没听错吧？？？你确实是在说蓝忘机会做饭吧？！那个蓝忘机？？？！
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闻怪谈，一众人瞬间都傻了一下。
此时此刻，魏无羡忽然对自己换了座位的事感到有些惋惜了。若是还像之前，蓝忘机就坐在自己的后面，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肯定要好好逗一逗这个小古板的。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在魏无羡叹息的这会儿，聂怀桑忍不住问道：“既如此，为什么后来会是魏兄被称为‘娇妻’？魏兄，你会做饭吗？”
江澄立即嗤道：“如果你不介意吃一桌既变态又难吃到极致的辣菜，你可以让魏无羡进厨房帮你做饭。并且我自此敬你为壮士。”
聂怀桑赶紧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表示非常感谢江澄的提醒，他与魏无羡不同，并不嗜辣如命。
魏无羡不服：“明明就是你不懂欣赏，怎么可能难吃。”
江澄冷笑一声：“难不难吃，你自己心里真的没数？”
好吧，魏无羡闭嘴了。
女修道：“那个时候那位金氏嫡子正好也在后方处理一些后勤工作，江氏长女虽然知晓双方已经成为毫无姻缘关系的陌路人，但还是耐不住心中对这位嫡子的倾慕之情，每日在除了帮老祖与三毒圣手留下一份例汤之外，还会多备一份送给这位金氏嫡子。只是，中途却被一位颇有心机的金氏女修利用，这位嫡子误以为每日放在自己案桌上的例汤是这位女修所送，所以还对这位女修上了心，将她从一名家仆提成了客卿。”
听到这里，魏无羡与江澄又是满心不快地瞪了金子轩一眼，嗤笑了一声。金子轩大窘。
“一次，这一对送汤的和被送汤的撞了正着，奈何前因有误，所以金氏嫡子并不相信江氏长女的言辞，甚至还出言将对方羞辱了一番。”
魏无羡与江澄顿时怒气冲天地再次瞪向了金子轩。
魏无羡气道：“不行，江澄，我还是想打他一顿。”
江澄同样磨了磨牙，应道：“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随即，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了然于心。
可在就在这时——
“老祖是个妥妥的姐控，在得知江氏长女在金氏嫡子这里受到了委屈，难得直接上手与对方打了起来。只是后来被三毒圣手和金光善给拉开了。在那之后，江氏长女便依金氏嫡子的要求，主动与他保持起了距离，也不再给他送汤。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位金氏嫡子却反而就此对江氏长女动了心。几次借口跑去云梦江氏的驻地，想找江氏长女搭话。不过可惜，老祖与三毒圣手对其严防死守，愣是让他没一次见到人。之后在百凤山的一场围猎上，这位金氏嫡子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开了情窍，当着仙门百家的面大吼‘不是的！江姑娘！不是我母亲！我一点都不勉强！是我自己想要你来的！’然后，就像一个在跟喜欢的男生告白后突然紧张羞愤的纯情小女生一样，转身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兰室内的氛围再度怪异地静默了一瞬之后，魏无羡突然拍桌狂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