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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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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去轻笑道:“我只往东华山那边去,不知是否顺路?”
他亦微笑着回望我:“正巧,乾要去的正是东华山附近。”
我比了个手势:“那便请吧。”
素色曳地长裙如浮云轻轻拂过有些破损的石阶。我踏着满地轻浅月华徐徐下台,身侧便是要搭车的子乾兄。“子乾兄下次要是再借用我的车马船只之类的,我可要收钱了。”
他的笑声回响在空荡的山间,让人更觉清爽无比,“是乾唐突了,明日乾为清浅姑娘备一桌酒席作为谢礼,不知清浅姑娘可赏脸?”
“不如子乾兄给我留个信物,最好是那种我拿着它去你府上时没人拦我的物件。什么时候我有兴致了,便去府上叨扰一番。”
他颇有些无奈,“清浅姑娘执意如此,乾也只能遵从。”
待下了山,二人一同上了马车,一路上说说笑笑,不过多时便到了东华山下。子乾兄从怀中递过一个玉佩,道:“清浅姑娘持此物寻我,府中必不会有人相拦。”
我伸手接过来,触之生温,润泽非常,上面细细雕刻了一株海棠,细节之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我忙道:“此物过于贵重,还请子乾兄换个别的什么吧。”
他态度坚决,“清浅姑娘若是不收,就是不愿再与乾相见的意思了。乾忖度清浅姑娘大约身份有些不方便,因此乾不会对清浅姑娘的家世刨根问底。只是这两次的人情,乾是一定要还的,还请清浅姑娘一定要来寻我。”
我再欲拒绝,他却撩起帘子下了马车,我只能指挥马夫将车开到战府在东华山下的宅邸去。他虽说不欲对我的身份刨根问底,但到底我要多一分小心。我的身份太过惊人,既能吸引到不少人,也能喝退不少人。
回了府上,不见三哥与旭华兄,有小丫头说他们二人出门去了。在府中的温泉泡了药浴,我的兴致尚好,便命人取了三哥的琴在庭院中,当月弹琴,亦是风雅之事。
低眉信手续续弹,我想起儿时娘亲对月思爹爹时,曾将《诗经》中的的《淇奥》谱做曲子来弹奏,当时听着不觉什么,今日却突然想起来了: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如莹,会弁如星。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一曲终了,三哥与旭华兄推门而入,兴致颇高的样子,“绾儿去哪了?我与旭华去行宫寻不着你,今夜可是有一场盛大的流星雨,你没同我们一起前去真是有些可惜了。”
不等我答话,旭华兄道:“方才谈的弹的曲子倒有些意思,庆安兄,你说这首曲子是不是为我量身定制的?
三哥从我手中接过琴,素手一扬,清清泠泠的乐声在殿中蔓延开来,三哥向来风流潇洒,爱好乐音,琴技亦在我之上。“《诗经》中的的《淇奥》赞美的是德才兼并备、宽和幽默的君子,就你这副样子,还是省省吧。”
旭华兄顿足道:“这就是你嫉妒我了,铁定是木兰兄是见我风流潇洒、玉树临风,因而为我弹奏了这么一曲。”
我扶额轻叹:“二位皆是上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是多少闺中小姐的梦中人。这曲子,无论你们当中的谁都是担得起的。”
“木兰兄这话我就很喜欢听。”
“绾儿快别夸他了,你可不知道今夜我身边的这位风流鬼勾了多少女子的魂儿去。”三哥看了一眼身侧的旭华兄,继续道:“我约他一道去山上赏景,谁知道他竟支了个摊子为人摸骨算命,还只给那些正处二八年华的女子看。只怕算命是假,占别人便宜是真。”
“非也非也,”旭华兄作势捋了一下他并不存在的胡子,“小弟我还是懂几分算命之术的,只是见你我二人最近似有桃花运,又怕那些桃花过于羞涩,因而才出了这么个主意,不算失礼,哈哈,不算失礼。”
我闻言不由好奇,“如此,今夜你二人可有什么收获?”
旭华兄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眯着眼睛瞧三哥,我也顺着那目光瞧着三哥。三哥被看的有些发毛,“瞧我做什么,我今夜可是什么人都没遇见。”
见三哥有所隐瞒的样子,我更好奇,追问道:“三哥快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小姐?”
“胡闹,我都说了…”
旭华兄登时来了兴致,打断三哥的话,眉飞色舞道:“庆安兄连我都不给说的,不过,哼哼,我已经跟那位女侠问清楚了。”
三哥大感讶异:“你什么时候…”
“诶,”旭华兄大手一挥,“我陆旭华行走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是连这个都搞不定,岂不是白瞎了我‘情圣’的名声。”
我掩嘴轻笑,“你还有这诨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改日再讲你的光辉事迹,且跟我说说我三嫂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绾儿!”三哥看着我,语气颇无奈。我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二哥明年便可抱得美人归,若三哥也有喜欢的人了,与二哥一起热热闹闹的将亲事办了不更好?旭华兄,快同我说说是什么样的个女子,三哥的眼光必定不俗。”
旭华兄也不管三哥面色不善,清了清嗓子,十分郑重的说道:“这女子,并非一般的大家闺秀,而是一家镖局的二掌柜。这二掌柜在一次押送货物的时候遇到劫镖的一窝流寇,庆安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人就如此相识了。庆安兄四处游历,那镖局的生意也是天南海北的,后来他们又遇见过几回。如此反复多次,他们自然是情投意合。那慕容侠女临近年关与她哥哥来上京城小住,今日也是有缘,才…”
慕容?镖局?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花灯会,拉着我一起乘船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子,“旭华兄说的那位侠女的名讳可是---慕容焕平?”
三哥见阻拦不住,早就气的溜了出去,只余旭华兄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慕容侠女的名声当真如此响亮吗?”
我笑道:“偶然间遇见过一次罢了,我还挺喜欢她的,如果能当我三嫂也是不错的。”
正谈笑间,有府里的小丫头引着冬梅进来,我问道:“今儿个不是同你们说了,我在这边住,这边有人服侍,巴巴的跑过来做什么。”
冬梅脸上有些焦急走出的汗,她看了看殿中的三哥与旭华,不等我说什么,他们二人便退了出去。“小姐,春雨姐姐来信了,我怕信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赶着给小姐送过来。”
我示意她将信呈给我,展开看了,却是一封催我回去的信。春雨在信中虽未言明,语气中却是幽怨非常。
宫里如今有两个嫔妃有孕,虽一个尚在禁足,不过想来也是风光无限。新入宫的妃嫔一直得不到侍寝的机会,如今宫里怨气冲天,春雨他们明里暗里已经替那两位挡下了不少的为难。只是如今只靠我留在宫里的人,渐渐有些压不住的趋势。我不由轻叹一口气,此事根源在于宏成,我明里暗里不知道劝过多少次了,只是他有自己的坚持,我也没什么法子。算算玉婉仪的胎如今已经有六个月了,淑良娣这边也有三个月了。
香炉中袅袅青烟升起,飘向空荡荡的房梁,我问道:“什么日子了?”
冬梅记得倒是比我清楚:“小姐,十一月二十,咱们已经在行宫住了十七天了。”
宏成日日来信,心中虽没有催我回去,不过想必他也应付的十分辛苦。出来住这十几天已是十分不易了,如今宫中又不太平。如此,便嘱咐冬梅回去打点行装,明日一早启程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