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漫漫--战府嫡女》梓盛

30、第三十章 回府

　　后日才是小侄女卿卿的生辰，粗粗打点好了行装，趁着日头还早带着阿泽、秋霜与冬梅出宫去，春雨与夏荷则被我留下来处理宫中事宜。如今苏昭仪被降了位分禁足于景粹宫，后宫里最大的事左不过就是玉嫔的胎。临走之前嘱咐了春雨密切关注各宫的动向，若是从暗处射过来的箭就给玉嫔挡一挡，若是她自己没脑子想拿这个胎谋得什么，那就不必插手了。
　　掩了身份，乘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从紫禁城神武门出，轻装简从，一路上甚是惬意。阿泽第一次出宫，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趴在窗边看个不停，见到什么好玩的便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秋霜只得下了马车随行，将那些他好奇地小玩意儿一股脑买回来。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了战府门前的街道上，街边的小货摊儿才稀少了起来。
　　战府门前由太宗皇帝亲赐“护国柱石”四个大字，雕刻在一方青石上，使得整个府第都显出一股子威严来。战府初建时，规制为护国公府。祖父一辈不喜奢靡，只取了工部呈给太宗皇帝府第图样的三分之一，由于先前战府人丁稀少，有许多院子空置了不少时间。直到爹娶了娘，孕育了三子二女，后来又添了小寒这个义子，战府才不那么空荡了。
　　大元朝建国以来，战府名将辈出、盛宠不断。权势之盛，从我小侄女卿卿的生辰就可以见得。只是祖制明令禁止战府中人与朝堂之臣牵涉过多，因此府中之人，每年的生辰也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庆祝，不会邀请旁人。
　　只是，看着战府门前排起前来送礼的马车，我示意马夫绕去战府后门。相较于前门，后门就清净许多，没有那些送礼的人。我将阿泽从马车上抱下来，值守的护院见了，惊吓之余忙跪了一地。
　　我瞧了瞧，皆是熟悉的面孔，不过因着我现在的身份，脸上都有些往日没有的恭谨，我语气轻快：“快起来吧，你们知道我是不喜那么多礼节的。回来的路上给大家买了点吃食，都在马车上呢，自己去拿，不过别拿了我们阿泽的玩具。”
　　冬梅和秋霜早就将那些吃食拿了下来，递给了这些护院。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见了，知我不想同他们摆架子，但仍是恭敬地答道：“多谢皇后娘娘。”
　　我知他们心中的尊卑之念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抹去的，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说了这一两句话，余管家便已经得了消息奔出来了。余管家从小在战府长大，机灵好学，为人处世又圆滑周到，长到了二十岁便提了上来，如今也有二十年了。大约是一直在前门回拒着送礼的，到我面前时还有些气喘吁吁。忙行了礼，便将我和阿泽迎了进去。
　　按照礼制，应是阖府上下都至门前恭迎，我这样一来倒让他们有些无措。不过我并未着礼部提前告知今日要回府，就算告知了，我也不想让府上众人行这样繁琐无趣的礼节。“余叔，家中女眷呢？”应该已经有人同母亲她们通报过了，只是卿卿这丫头听说我回来了，不应该早就奔出来了吗？
　　余叔忙行了个礼：“娘娘直呼奴才名讳便是。回娘娘，夫人她们在…在世子妃的菡萏院。”
　　前日同二哥赐婚的旨意一同下到战府的，还有命大哥承袭护国公爵位的旨意。因而府里的人称母亲为“夫人”，大嫂为“世子妃”，只等弦思嫁过来，便成为这府里的“二少奶奶”。
　　见我看他，余叔脸上有躲闪之色，我心下狐疑。菡萏院能出什么事？大嫂的腹中之子已有五月，与府里通信的时候一向是说“胎像稳固”，莫不是…
　　我惊道：“余叔，是大嫂的胎？”
　　“不不不，世子妃身体一向稳健。只是…是孙小姐…在缠足。皇后娘娘别急，孙小姐闹了一天了，世子妃身子不便，夫人又追不上孙小姐，下人们都不敢用强的，所以现在只是闹着。”
　　卿卿在我身边养了三年，若是就这么从了，那可真不是我战府儿孙的风范。娘她们大约是想趁着我与哥哥们都不在，借此机会给卿卿缠了足。我既回来了，便不会让卿卿受这等苦楚。只是，也要想法子安抚住娘她们才是。
　　“秋霜，先带阿泽去我的院子里玩儿会。”我略略安抚了阿泽，便带着夏荷往菡萏院走去。方至菡萏院院门，就与娘亲她们迎面撞上，娘携着众人行了礼。我忙将母亲搀了起来，环视了一周，众人皆是有些欣喜却又克制的很好。将一旁眼睛有些肿的卿卿拉到身边，扶着母亲到了菡萏院的前厅。
　　我将卿卿抱在怀里，问道：“怎么姑姑回来了，卿卿反倒红了眼？”
　　“姑姑…”卿卿刚要开口，瞧见大嫂的眼色，便不敢再言语。
　　我捏了捏她长得小巧挺拔的鼻梁，笑道：“姑姑的青竹院有个比你小的弟弟，秋霜小姨在陪着他呢，你去同他一起玩好吗？”
　　母亲忙道：“绾儿不可，这不合规矩。你方才拦着不让我们拜见大皇子也就罢了，卿卿年纪小又不懂规矩，万一冲撞了大皇子可不是小事。”
　　我转向母亲，笑着道：“阿泽如今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就是您的外孙，哪有祖母去拜见外孙这一说。阿泽有不足之症，怕见生人，因此今日才没有贸然让他过来见母亲。我们卿卿与阿泽年岁相仿，又最是活泼可爱，就先去陪着阿泽玩会好不好？”
　　便有下人将卿卿抱走，我转向母亲，并不提缠足之事，笑嘻嘻地说：“娘，我明日想吃您亲手做的红烧鲫鱼，不知道府里有没有新鲜的鱼备着？”
　　娘亲与大嫂，皆出自魏府的嫡系。魏族乃商贾大家，虽说商人地位并不如何，但娘亲自小也是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只是嫁过来之后方知晓爹爹喜欢吃那道红烧鲫鱼，便存了心思收集天下名厨的配方，终于研制出了这一等一的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鲫鱼。
　　那些年，不知道哥哥他们吃过多少条烧焦了的鱼。
　　母亲听我如此说，便也轻松了几分，笑道：“你啊，跟你父亲一样，就惦记着这个！”又玩笑了几句，娘亲便将下人们打发了出去，只留了大嫂与小妹。看向我的眼中有了泪光：“你在宫中受委屈了。”
　　我忙上前执了她的手，开解道：“娘亲可是见我穿的这般朴素，所以觉得皇上待我不好？非也，女儿明白，这样的装扮既不合规制，又不成体统。可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出皇上待我的不同。皇上他由得我的性子，从不舍得女儿委屈。
　　“母亲放心便是，我与皇上在战场磨合了数年，早就知晓彼此的性情。皇上他，断不会亏待了我。”
　　母亲见我如此说，便也明白了几分，一旁的大嫂也笑着开口：“正是呢，母亲瞧瞧，除了绾儿，有谁是敢穿成她这样的？就就说这出宫回府一事，别的人便是求都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