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漫漫--战府嫡女》梓盛

20、第二十章 选秀

　　筹备了许久的殿选终于要开始了，洪武二年十月初十，黄道吉日。一大早我就被春雨从床上拉起来，梳妆打扮了许久。想起来上次这样大妆，还是两个月前我大婚之后去拜见太后的时候。
　　我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戴了金翟凤珠冠，穿一身明黄色的百鸟朝凤绣纹礼服。冬梅在一旁插嘴道：“第一次见小姐穿明黄色的衣服，没想到如此好看，真跟个天仙似的。”嗯，我很是受用。
　　我简单的用了一点粥，就见宏成身边的夏公公来通报说：“皇后娘娘万安，皇上让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请娘娘先行一步，皇上处理完事情就来。”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对着夏元兆说：“夏公公还没吃早饭呢吧？难为你这么一大早就跑上跑下的，知道你事情多就不留你用早膳了。春雨你包上几块精致的点心给夏公公，多少垫垫肚子。”
　　夏元兆颇有些惶恐的退下了，我则扶着秋霜的手步行到宫门，坐上了轿撵去长春宫的正殿紫榴殿等候。因是选秀，秀女皆是宫外人。于是这长春宫的位置离后宫颇有些距离，倒是离着毓秀门近些。毓秀门是皇城的东门，我记得出了毓秀门不远处有个卖糖人的小商贩，因做的好吃画的又像，生意十分红火。我悄悄撵了秋霜去买几个回来，她十分痛心的看了一眼不争气的我，叹着气去了。
　　我问了今日唱礼的敬事房主管太监赵田，得知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开始，他在一旁劝解我，请我放心宏成定不会误了时辰云云。我自然不是担心这个，我一向对宏成很放心，只是还有一个时辰，我有些坐不住。
　　我把春雨支回天凤宫拿一支凤钗来，便携了夏荷悄悄往毓秀门去了。今日选秀，毓秀门守卫森严，我本想避开侍卫到城楼上悄悄望一眼，不成想隔几步就有个全副武装的侍卫。我只得摆了摆皇后的架子，在一干侍卫的行礼中登上了城楼。
　　毓秀门外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无数专送秀女的马车，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保持异常的沉默。我从城楼望下去，黑压压一群人，端的是绿肥红瘦，嫩脸修蛾，一阵风吹来，远远地便闻见脂粉香扑鼻。夏荷在旁边担心地说：“小姐一会可千万忍住不能打喷嚏失了天家威严才是。”我揉了揉鼻子，不置可否。
　　选秀是每个官家少女的命运，每三年一选，经过层层选拔，将才貌双全的未婚女子选入皇宫，充实后宫。一般新帝登基第一年便可以选秀，因着我今年才与宏成大婚，所以选秀也推到了现在。
　　秀女一个一个，由太监引着进去被选看，其余的则在长春宫的东西暖阁等候。选看很简单，朝宏成与我叩头，然后站着听候吩咐，宏成看兴趣或者问哪个人几句话，或者问也不问，谢了恩便可。然后由他决定是“撂牌子”还是“留用”。“撂牌子”就是淘汰了，”留用”则是被选中，暂居本家，选吉日即可入宫为妃嫔。
　　嗯，我在人群中看见了顾若若。
　　正当我想找找有没有其他熟人时，春雨的声音在我身后阴恻恻地响起来：“小姐可真是让人好找啊。”
　　我一愣，忙转过身来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哼！”春雨看来是真有些气着了，撅了嘴也不说话，我暗自笑道甚少见春雨露出这等神色，便在她的目光中下了城楼。
　　唉，这些丫头被我惯得越发没个上下尊卑了。
　　还没走近长春宫便看到宫门外新停了一顶轿撵，看规制不像是宏成的，冬梅早就迎上来解释道：“是玉嫔。”
　　我“嗯”一声，道：“知道了。”洪成昨日同我提过，我自然记得。
　　“如今玉嫔怀着龙胎，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允了她也没什么。”我边说着边进了正殿，玉嫔忙起身请安，我让她免礼，赐了座。坐了一会子，宏成便来了。时辰正好，我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让他扶了起来，又挥手让玉嫔免礼，便向赵田示意可以开始了。
　　我与宏成并肩而坐，天家威严自不必说。
　　只见太监引了今日第一位秀女出来，唔，顾若若。她今日一身翠绿的裙装，梳一个流云髻，髻边插一只金制流苏发钗，额上绘一朵五瓣花，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十分的从容。
　　“礼部尚书顾恺之之女顾若若，年十六。”
　　顾若若身姿轻盈，行了大礼，声如莺啭：“臣女顾若若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昨日与太后的那场对峙，她没占得我什么便宜，反正这个顾若若早晚是要进宫的，卖太后这个面子也无妨。开口道：“起来吧，”又吩咐道，“妹妹端庄秀丽，很是不错。记下留用吧。”
　　我见宏成眉头皱了一皱，有些不置可否的看了我一眼。不过顾若若出现在此，他应该不感到意外才是。
　　顾若若笑着又拜了一拜，便被太监引着出去了。今日第一位秀女鸿运当头，势不可挡。只是玉嫔的脸上有些不豫，却也只拗不过太后的意思，我装作未看见，示意赵公公继续。
　　“宣城知府艾溪之妹艾幽幽，年十四。”
　　哎呦呦？这个名字一出，宏成的眼中不免也有了些笑意。我堪堪掌住了，脸上仍挂了合适的微笑。而玉嫔已经掌不住笑了。
　　只见一个打扮清丽的佳人缓缓一拜，道“臣女艾幽幽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我叫“起”。宏成开口道：
　　“名字颇有趣，记下留用吧。”
　　玉嫔脸上的笑登时便有些挂不住。
　　太监又引出了许多佳人，看得我有些眼花缭乱。有些人留下了，有些人被撂了花。不过这些秀女都很自持，鲜有敢抬头看我与宏成的。
　　又听赵公公唱道：“蜀州知府孙重阳之女，孙子言，年十五。”
　　只见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在小太监的引领下信步向前，只等她行完了礼，我才蓦然想起来我看她时为何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曹先生笔下的黛玉，正是这个意思。
　　曹先生写黛玉时的词句，用在此处最合适不过---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我有些出神的看着她，宏成在我身旁轻咳一声，我忙回了神，口中道：“起。”
　　不出所料的，被留用了。
　　已经到了午时三刻，御膳房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宏成命摆了午膳，午膳后宏成要批阅奏折，自有玉嫔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我换了常服，便一个人偷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