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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往事(一) ...

  •   十二岁那年春节,父亲回京述职,我痴缠着父亲,又求了奶奶出面说情,母亲终于答应我去边关,同父亲、大哥、二哥一起上战场杀敌。太宗皇帝历经万难建立了大元朝,祖父与太宗皇帝在战乱中相识,又因为志趣相投而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战家为建国立下了不朽的功绩,建国之后太宗皇帝更是给予了战家嫡女为后这样的荣誉。
      但是父亲家族三代单传,再往上数不知道多少代仍是代代独苗,父亲出生后,一直到太祖皇帝殡天,战府再无所出。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娶了家中做生意的魏小姐---也就是我母亲,母亲出身商贾世家,年轻时在大街上被喝醉酒了的醉汉错认成自己的媳妇,父亲路过时救下了母亲,便是这么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两家便定了亲---唔,这与我常看的话本子是一样的。
      母亲的肚子争气,第一年便生下了大哥战庆风--大哥如今已二十有五,娶了魏家旁系的魏莹莹,生了一个小女娃,如今已三岁,端是一个玉雪可爱,一家人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第三年得了一对双胞胎--二哥战庆平与三哥战庆安。
      那时太宗皇帝已经殡天,元明帝继位,定国号为仁和。元明帝见此情形,便重提了先帝的旨意---只要战家生下女儿,以后便是大元朝的皇后!又过了三年,在众人的期待中,母亲生下了我,听说我降生的时候天降异象,我本不甚在意,也就没记住这异象到底是怎么个异法儿,于是府中人乃至天下人都知晓我将来是要做皇后的---除了我自己。
      父亲说,我从小便有战家儿孙的风范,周岁抓周时放着眼前的书本笔墨、胭脂水粉不管,爬了老远去拿桌边的一柄剑,母亲大惊失色---这是超出了母亲对我以及对一位未来皇后的设定的。从那天起,母亲便誓要将我教化成名门闺秀。
      但,父亲却很高兴。
      元明帝也很高兴,在我周岁礼上赐名为---柔绾。
      战柔绾,战柔绾。我不喜欢这个“柔”字,觉得过于软弱,一直闹着去掉这个“柔”字。家人深觉我有此想法是大逆不道,却又对我劝说不下,只得跟我说这是元明帝亲赐的名字,要收也只能元明帝来收。
      我便将这句话记下了。
      六岁那年生日,元明帝派人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于是对着来宣旨的公公说:“我要叫战绾!”
      当天我就被叫进了宫里,父亲则带着战府上下跪在午门前等候元明帝处置。我当时并不知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元明帝脸色不太好的问我为何不想要这个“柔”字的时候,我答道:
      “绾儿觉得,这个柔字太过女气了。”我直挺挺的跪着。
      元明帝被我幼稚又奇怪的话气笑了:“你本来就是一个女娃娃啊。”
      “不是的,”我反驳道,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继续说道,“我是个女娃娃,但是我不想要这么女气的名字,我想要爹爹那种让胡人一听就害怕的名字!”
      “绾儿,你可知道你父亲并不是因为名字才让胡人害怕的吗?”元明帝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绾儿知道,爹爹是因为仗打得好。但是皇帝伯伯,爹爹能做到的,绾儿也能做到。爹爹可以打仗,绾儿也可以,绾儿也能保家卫国,也能把胡人赶得远远的,也要让他们知道绾儿的厉害,听到绾儿名字的时候也会害怕。”我缓了缓,继续说道,“战柔绾,让人一听便知是个女娃娃,战绾,没有那么女气,等我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了,再跟他们说打跑你们的是我们大元朝的女娃娃,这样才够威猛!”
      元明帝盯着我瞧了瞧,忽而大声地笑了起来,说道:“果然战家一向只生育男丁,生了个女娃娃却也是有着男儿心。有趣,真是有趣。”
      旁边的太监瞧着元明帝如此开怀,向我努了努嘴,我会意拜道:“战绾多谢皇帝伯伯!”
      父亲得召进殿,二人谈了许久,等父亲再出来时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豪和一丝丝的忧虑,我不甚解。等回到家中,父亲对母亲说,以后不必拘着我,我想做什么便做,想学什么便学,不想学的也不要硬逼着她。
      如此,我便正式拜了武教师父,每日在跟着师父练功,除了府中亲近者,任谁也不见。长我三岁的二哥看我勤勉,便更不好意思偷懒,而三哥与二哥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是不喜舞枪弄棒,父亲母亲也不说什么,由得我们去。
      十二岁那年,我终于得尝所愿,瞒着京都里的人,随着父亲至边关。那时我已习惯了女扮男装,虽身量有些小,但若不是看着我长大的,断不能知道我是个小小女子。我效仿大哥二哥---隐姓埋名,在军营中做了一个小兵。虽是如此,我仍感觉到了关照---与我同一个营帐的十个人均是父亲身边的精兵,我不甚开心,却也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底线,便暂且按住不提。
      仁和十八年,胡人仍蠢蠢欲动,上战场的机会多,立功的机会便也多。我很快就凭着战功升了一个从九品的小官。我居住的营帐里搬进来了一个正九品小官,又呼啦啦带进来十几个人---我一眼就看出这十几个人不是一般士兵,不禁对这个正九品小官的身份有些好奇。
      他自称黎鸿晟,长我六岁,我便称他为黎兄,我自称詹清寒,他称我为詹兄。两人对彼此的伪装心知肚明,都以为对方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来历练的,却也默契的不点破。
      仁和二十年春,大元朝北伐,爹爹为一品远征大将军,大哥为总兵,兵部侍郎赵括为副都统,率元兵破胡营,逼敌后撤千里。战事焦灼,我与黎兄率手下精兵千里奔袭,烧了胡人的粮草,大创其士气。
      黎兄升为正六品门千总,我则升从六品卫千总。
      仁和二十年秋,我与黎兄深入敌后离间胡兵,事成,胡兵副统帅被斩。
      仁和二十一年春,绵延一年的战事迎来最后的决战,战场上我与黎兄于千军万马中取胡兵新任副统帅首级,事成,胡兵元气已去。胡首领派人求和,元明帝派人一一接洽,不在话下。
      战事终于结束,论功行赏,黎兄升为正三品指挥使,我则是从三品指挥同知。此次战事我与黎兄声名远扬,虽受了许多伤,但总归没有丢掉性命。
      仁和二十一年夏,爹爹班师回朝,我同黎兄亦回京受封。回师途中,爹爹让黎兄分管后军辎重,我则在前军。遇小股胡人流兵伏击,我趁乱中替爹爹挡了一记暗箭---这当然是设计好了的,我并未受到丝毫损伤,向外放出的风声是我伤了脸,因伤口过于狰狞,便戴上了面具。此次风波后,爹爹收我为“义子”,更名为战庆寒。
      回京后,我因脸上的伤“仍未痊愈”未亲去受封,黎兄也是因为“痨病”而解甲归田---我已隐约猜到了黎兄的身份,但不想将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从生死之交变成君臣之义,便故作不知。我既被爹爹收为“义子”,自然居住在战府,朝中不知有多少人想与我们这两个青年将军交好,我一概不见。在家里养了许多天,闷得难受,便约黎兄几天后同去郊游。
      如果不是那次郊游出了意外,我或许还可以将我的身份再瞒上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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