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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不如相见 ...

  •   滕溪满是不自在的看着陆离,这几天的疏离造成他心里的苦闷骤然消失。

      “今天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滕溪突然问道。

      “没有,你没受伤吧。”

      宋钰在一旁显然已经被当作了空气,尴尬出声,“接下来怎么弄?”

      滕溪看着脚下凌乱不堪的杂物,眉心一阵抽搐,“带紫金葫芦了吗?”

      “你当我银角大王随时要喊行者孙?”宋钰充满鄙视的看着滕溪。

      既然没有紫金葫芦他和宋钰就只能这样押解‘陈铭’回去了。
      不过他却顿足站定,隔了一会儿,将‘陈铭’交给宋钰看管,径直走向陆离,长腿并没有迈出多少步他就已经站在陆离面前。

      他瞧着陆离脚下死掉的嗜血虫,嗜血虫干瘪的虫体看上去很是恶心,血浆洒在地上、墙上、还有那些‘陈铭’视若珍宝的画上,像是淋上一层坏掉的番茄汁,强烈的视觉冲击带着一股浓烈的腥味在鼻腔中蔓延。
      陆离觉得很不舒服,刚想走出这间屋子,不想眼前却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把你的手机给我”,滕溪说道。

      正对上陆离疑惑的眸子,他不由得后背一直,陡然忘了要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重复道:“把你手机给我。”

      陆离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他,滕溪不费力的打开手机。
      刚下凡三年的老神仙,他的手机基本上就是个摆设,平常在用的无非就是微博和微信。
      滕溪轻笑找到微信,果然微信右上方的红点很是引人注意,他忽略了发给陆离的99+,打开他和自己的聊天界面。

      干净的不像样子,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几天前他离开盐城发给陆离的消息:我走了。

      白色的聊天界面,缀着滕溪两个大字的备注,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走了。

      滕溪紧盯着那三个字,越看越不顺眼,他看来不顺眼,那么陆离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的想法,他幼稚的用陆离的微信回复自己:知道了,回见。

      这下他才算是心满意足的将手机还给陆离。

      他凑到陆离耳边说:“记得回我消息。”

      陆离浑身一凛。

      他刚刚说,回他消息。
      记得回他消息。

      滕溪和宋钰在‘陈铭’进入的屋外说了再见,不过这次滕溪并没有说‘我走了’,而是笑着对陆离说:回见。

      有什么将要在心底破土一样,瞬间萌芽。

      一直到陆离回到拍摄现场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发愣,他听不到徐张的投来的审问。

      “这么半天你干嘛去了!”

      “你知不知道导演刚刚都骂人了!”

      “大哥,说句话成吗?!”

      ……

      陆离全然都听不见,他也不怎么想听见,他只知道他现在心情还算不错,就当是先前被打了一巴掌,这会儿又给他一个甜枣吧。
      滕溪对他说:记得回我消息。
      回见。

      下次见面该说些什么呢?

      ————————

      ‘陈铭’被捕之后回国正好是白天,滕溪和宋钰两人立刻将‘陈铭’带回了天罡署关押,连带着带回的还有妇人的魂魄以及那些嗜血虫的虫体。

      那些嗜血虫很快送到了停尸间交由许毅化验,何欣和二大两个负责调查京平度假村所有底细,这个案子距离结案指日可待。

      滕溪将‘陈铭’收押之后并没有立即去审问他,而是转身去了关押祁槐的房间,现在他可以知道三百年前的故事了。
      没错,只是故事。
      历史从来是属于胜利者的历史,在鲛人族的历史中祁氏一族失败了,随着他们的主君的失利,他们一族沦为奸佞之臣,因而他们的历史就会被加以渲染、改变,变成新的剧本。
      真实发生过的事在不注意的情况下入了野史,成为酒当瓦肆里说书人的故事。

      野史消失,故事不再。

      祁槐就是那段历史的说书人。

      “陈铭被捕了。”刚走进祁槐的房间,滕溪就坐在椅子上直愣的说出这一句。

      观之祁槐并没有多大的表情,这一切其实在他被捕之后就已经注定了,‘陈铭’落网是迟早的事,他只是望着铁窗外的天空,静静的等待滕溪对他的宣判。

      但是滕溪并没有,他似乎找了一把刀,每一次都在剜祁槐的血肉,“我抓捕‘陈铭’的时候,他脸上套着度假村后山被害人的皮相,我之前还以为他是给你预备的皮相。”

      祁槐脸上犹如寒冰迸裂,显有的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

      “看来那两张皮相确实是给你预备的,不过他为了逃避追捕先给自己用上,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找个人利用,再杀一个人,找两张皮相,到时候用来修复你脸上的那个鳞片”,滕溪漫不经心的一指。

      他冷笑一声:“祁尔死一次我可以救他回来,但是下一次你觉得他还能回来吗?”

      “他不会出事了,我会护好他。”祁槐喃喃自语,像是安慰一样,对自己洗脑。

      滕溪笑了:“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族人之仇你还没有报,修为又这么不堪一击,你保护他?”

      祁槐哑然。

      滕溪不再使出刀子了,他安静的坐在祁槐的身旁,安静的就像老式钟表一样,滴答的声音微不可察,呼吸仿佛干愣的器械,一呼一吸,规律极了。

      祁槐在踌躇又在害怕,他的面部已经全然僵直,心理防线在一番斗争之下骤然崩溃。

      “八年前,我流落到安阳,遇到了陈铭,我本来不知道他是妖,但是有一次我看见他换上一张脸去谈生意,我才知道他是妖,是有换脸之能的妖。”

      “所以就是那个时候你想让他帮你换脸?”

      祁槐摇头:“不是,八年前我的脸上并没有鳞片,鳞片出现在两年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陈铭说他有办法帮我修复”,他说完一顿,随即补充道:“京平后山的那些嗜血虫是我饲养的,并不关任何人。”

      “这些我会对照‘陈铭’的口供,说说吧,三百年前的事。”

      三百年前,祁氏一族正是如火中天的时候,鲛人族王上病重,一拨人站了嫡系的太子,一拨人则站了颇有能力的二皇子。
      鲛人族王上薨。
      北方内乱正式开始,先是二皇子党起兵叛乱,这场必然会掀起的内战一开始太子党占据上风,一举将二皇子党逼出北方,但是很快他就带人卷土重来,这一次他犹如神助,过关斩将,大破国都城门。
      残垣断壁之中,老弱妇孺被杀,缴械的将士被坑杀,大臣也在一夜间被扒下华服,赤着上/身被绑上绳索,一个串着一个在城中游街示众。

      祁氏一族,全族被诛杀。

      这就是三百年前的故事,被尘封,被曲笔回护的历史,祁槐说着,嘴角泛上一层铁青之色,眼底露出的狠在经历了三百年的涤荡还是如此刺眼。

      这是鲛人族的内政,滕溪管不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没有立场去劝你,只是你现在根本无法复仇,或许长老也并不希望你复仇。”

      ……

      滕溪走出关押祁槐的房间,准备去找老部长汇报一下案件进展。

      刚靠近办公室就看见刘书站在门外吃力的抱着一摞看不见眼睛的文件,滕溪一惊,上前帮扶了一把。

      “老部长打算今晚加班?”

      刘书好不容易挺直了脊背,舒展了两下,叫苦不迭的对着滕溪倒起了苦水:“老部长太狠了,这都一周了,再这么下去我就得猝死了。”

      “刘书!”办公室内传来老部长雄厚的声音。

      刘书摇了摇头,最终屈服于命运,对内喊道:“来了。”
      滕溪跟在他身后走进办公室。

      老部长规规整整的穿着制服坐在椅子上,老花镜的度数有些低了,老部长把一份文件举起来就要贴上鼻头了,皱着眉这才看的完整。
      刘书将文件放在茶几上,递给滕溪一个眼神:他先出去了。

      滕溪点头。

      然后给自己找了小地方坐着,慢慢等老部长看完。
      所谓的小地方就是此时还未被文件霸占的沙发扶手,好在皮质沙发,扶手够宽,滕溪能坐的下。

      老部长一看文件就像是进入无人之境,桌子上码着的文件看不完他是不会抬头的,滕溪想着反正都到这儿了干脆就这样待着吧。
      他又掏出手机,眼神眯在一起,眼看着笑意就要滴穿地板了。

      知道了,回见。

      他对陆离说回见。

      莫名开始期待真正‘回见’的日子,他在干嘛?

      老部长抬眼时看见滕溪发春的笑脸,一阵恶寒,又皱起他的标志性眉头,“滕溪?”

      滕溪干咳一声站起来,将手机揣回兜里,“报告!我来汇报案件进展,还有,有些事我想跟您商量。”

      “你说。”

      “犯罪嫌疑人被捕了,嗜血虫的豢养者就是嫌疑人,祁槐嫌疑洗脱。”

      “洗脱?”老部长有些怀疑,他出口质疑:“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是他在林子里指挥嗜血虫和你们几个大打出手吧。”

      “是这样的,所以我想向您商量一件事,抹去这件事关于祁槐的记录。”滕溪吞咽了一口吐沫。

      老部长压着体内多少年的职业道德,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拍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把他关押,迟早有一天他会莫名其妙的死。”滕溪沉声辩驳,上面究竟涉及了什么他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祁槐会触及谁,祁槐所说的那段故事就是陶霍家族的屈辱、命脉,按照那个人的处理手段,祁槐真的会莫名其妙的死在狱中,这不是猜测而是必然。

      “我会动用魔界的监狱关押他还有他的同党祁尔,所以我希望您能通融一次。”
      滕溪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一股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神情,他向来秉公执法,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他不是要放过祁槐,而是给他换一个旁人伸不了手的地方。

      老部长也是个通透的人,从会议上瞒着众人来看,他就已经料想到祁槐的命途了,但是职业道德不允许他说出释放祁槐的话,但是换个地方关押那就不一样了,这一点他随时能够理解的。

      他说:“关押他的时候我要亲自去见夜翎君。”

      滕溪应下,“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不如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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