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不和平》羌非

33、客气又疏离

　　滕溪在飘落的风雪中，将车开出筒子楼，前往天罡署。

　　冬夜的来临总是来的很快，在悄无瞬息之下爬上天空，黑夜降下帷幕，城市是没有星空的，身后一晃而过的路灯恍如烛火在夜里乍现，又一盏盏在风中吹灭。

　　祁尔目前由于达照料，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并不容易，还得一段时间的调养。
　　他的右腿，还有他受损的魂魄，这些事祁槐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那么按照祁尔死时祁槐的过激反应，嫌疑人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威胁祁槐。
　　如果他不知道，案件又会是一种新的走向，因为他不知道，所以他到现在还在保护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你见过身体无恙，魂魄受损的人吗？”滕溪突然问道。

　　宋钰觉得不对劲，“你是说那个祁尔的魂魄受损？”

　　“嗯，右腿有伤，他的魂魄就像一道透明的影子，好像吹一口气就会散去一样，之前在冥界就听人说过从未见过破碎成那样的魂魄。”

　　“你确定祁尔原来的□□都没有这些特征，尤其是腿伤。”

　　滕溪笃定：“没有，魂魄如何我不敢说，但是右腿绝对没有伤，你别忘了我之前在度假村和他交过手，他现在这副样子也有一半责任在我，话说你想到了什么？”

　　“那恐怕……”宋钰的话音停顿，嘴唇轻咬着手指，眸光一沉。

　　挡风玻璃上已经结了一层小小的冰霜，气温骤降，车内的话音停止，两个人都陷入沉思。

　　一直到开进天罡署的大门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滕溪在想案件背后可能牵动的线索，而宋钰则是在思索刚刚滕溪留给他的问题。
　　魂魄和□□分离，互不相干，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滕溪已经停好车，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别想了，先去审讯室和祁槐聊聊，关于魂魄的问题，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

　　也只能这样了。

　　宋钰下车跟在滕溪身后，“你现在准备和他聊什么？”

　　“筹码。”

　　“你打算把祁尔复活的事告诉他？”

　　滕溪站定转过身，抬眼看向宋钰，“嗯，复活祁尔，一是我良心未泯；二是，这是让他开口的筹码，不管是那两名女大学生的案子还是三百年前鲛人族祁氏宗族灭门的前因后果我都得知道，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不怎么喜欢未解之谜。”

　　宋钰温和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未解之谜？”

　　这世上的未解之谜还少吗？

　　审讯室。

　　祁槐的神色还是和之前一样，他已经完全不在乎脸上的那些鳞片，就像是刚从海中蜕化的鲛人族幼童的脸一样，鳞片由于灯光作用粼粼显现在眼前。

　　祁槐的眼神绕过宋钰看着随后端着盖碗水杯进入的滕溪，他的情绪终于波动起来。
　　“我要杀了你！”，突然他开始叫嚣起来，在锁住他的椅子上挣扎着，手腕上很快就被铐子磨烂露出腥红的血肉，神情中流露出那种带着仇恨的滔天怒意。

　　“杀我？”滕溪坐到宋钰身旁，示意宋钰开始记录笔录，这一切都是在祁槐已经疯魔涨红的眼神中进行的。

　　“你才是杀人凶手！”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也杀了你好了，再给你按上一个罪名——畏罪自杀，怎么样？”滕溪装模做样的抿了一口水，“不过你死了也怪可惜的，但也没关系，我大不了再给祁尔找个能陪着他度过余生的人。”

　　“祁尔”，祁槐痛苦的挣扎着，整个面容因为那些在脸颊上的鳞片而变得更加狰狞，“你敢！”

　　“我怎么不敢？”滕溪将水杯放到桌上，大力拍桌，“你给我听好了，祁尔右腿有伤你知不知道，他魂魄受损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因为复活他——”陆离耗费了多大的神力。

　　祁槐在激烈的挣扎中一滞，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祁尔，复活了？”，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祁尔，他真的复活了？你刚刚说他复活了。”

　　滕溪沉声道：“是，他复活了，不过因为要适应新的身体，所以暂时在冥界修养。”

　　祁槐低头又哭又笑起来，嘴里不住的喃喃：“这就好，这就好。”

　　谁知滕溪冷笑一声，“他魂魄有损的事看来你不知道？”

　　祁槐抬头看着滕溪，那个人像是一条毒蛇，吐露着蛇信将毒牙生生淬入他的脖颈中，毒液进入血浆中流动，继而侵蚀着整个身体。

　　“魂魄有损？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祁尔魂魄是在死后数十天后被冥界关云馆馆主带回的，当时他的魂魄就已经薄如蝉翼，一吹就散。”毒牙又淬入了几分，生生攥得祁槐喘不过气来。
　　“他的右腿有伤，一度融不进新的身体之中，祁槐，我不管你与祁尔什么关系，伴侣也好，兄弟也罢，我只想问你，你关心过他吗？我告诉你，即使不是我，换一个人也能轻而易举的让他消失在你眼前。”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毒液全部进入了血脉，明明室内由于暖气的原因直逼二十五度，但是祁槐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不逼你，但是那个人不落网，祁尔是不会回来的，你们永远是天人永隔，你就连一句抱歉都说不出口。”

　　滕溪站起身来，他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祁槐如何选择了。
　　“宋钰走了。”
　　宋钰不为所动。

　　滕溪轻拍了他一下，宋钰惶惶难安的样子，让滕溪凑近问道，“你怎么了？不是说给你时间了吗，不急。”

　　“老大，钰哥。”从审讯室出来，刚巧姜沅从门口经过问候了一声。
　　“嗯。”

　　滕溪不咸不淡的打过招呼，回头看着身边的宋钰，从审讯室里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已经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天罡署二楼留下的人并不多，除了刚刚和他打招呼的大概还有三个人在整理今天的案子。

　　“你先下班吧，回去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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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组压榨新人#的热搜真正终结在陆离开工后，放出和导演的合照的当天。
　　导演一脸委屈的盯着镜头，莫名有些可怜，尤其是当导演穿着军绿色小马甲，口罩拉在下巴上，胡茬清晰可见。
　　控评的人也算是很有水准，即使之后还有少量讨论的路人但这已经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这件事算起来就这么过去了。

　　盐城虽说天气还算温和一点，但也是零上两三度，气候湿冷，尤其是这几天，风几乎是从骨缝里渗进。
　　时岚准备了好几张暖宝贴随时供应着陆离，气温着实有些感人。

　　陆离在休息的十几分钟内返回保姆车回暖了一下身子，在这一方面时岚和徐张很是贴心，因为拍戏穿的比较薄的缘故，陆离的腿上只有光零零的一条裤子，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秋裤，但是没成想，秋裤准备的过于臃肿了，有一场在马路上奔跑的戏让陆离施展不开。
　　迫于无奈，陆离只好脱了秋裤。

　　与同剧组的女演员相比，陆离的情况还算是好的了，起码还能有个裤子穿。
　　辛薇艰难的站在露天的风中，晃着两条大白腿，牙齿打颤，虚虚念着大段的台词。

　　“我怎么想的和你无关，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就是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这肉麻的八点档台词。

　　陆离面无表情地望着辛薇和另一位女演员的对手戏，那冗长的台词险些让徐张吐了。
　　“这么矫情能播吗？”
　　“大概，也许，可能。”时岚也觉得一阵好笑。

　　陆离掏出手机，看着微信右上角的那个红点，他其实早就看到滕溪发给他的消息了，只是现在他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
　　在他看来过多的交流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为紧密，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滕溪只当这是正常的人际交流与礼貌问候。

　　他不能这么放任自己。

　　所以一直到深夜滕溪也没有收到陆离的回复。

　　难道之前请假落下太多工作了，还是身体又出现什么问题了，神力损耗严重到没力气回复消息？
　　滕溪在脑中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唯独忽略了那个最单纯的原因——不想回你消息。

　　滕溪开车进入小区的时候，门口的路灯和他办公室的灯管一样日薄西山，随时准备歇号。
　　“今天又这么晚啊？”门卫大爷给滕溪开了车闸。
　　“加班来着。”
　　门卫大爷感叹道：“年轻人还是得劳逸结合，不能太累了。”
　　滕溪一笑，“是得劳逸结合，我以后注意，那您先忙，我进去了。”
　　门卫大爷点头。

　　滕溪停好车，经过漫长的楼道，他的住址和他的收入水平及其相符，好在恩格尔系数还不算高，生活水平还行。
　　他打开防盗门进入好久都没有回来过的‘家’，这个房子是他在天罡署辛勤劳动了五年才换的八十平，两室两厅小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找了专门的设计师，好好装修了一番。
　　以拯救滕溪的审美癌。

　　他一进门就将车钥匙扔在鞋柜上，套上拖鞋径直走向厨房，橱柜里还有之前屯的泡面，冰箱里还有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泡菜，蛋是没有的，要是有的话估计也是即将孵化的蛋，结果一打开冰箱，孵化的蛋倒是没有，滕溪磕碎一颗，结果蛋液变成黑绿黑绿的不明物，还有这一股浓烈的恶臭。

　　他最后煮了一包泡面配着啤酒随便对付了两口。

　　滕溪吸溜着面，手机就放在餐桌一旁，他连群消息都屏蔽了，但是除了群消息以外的一条消息都没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