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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家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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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奚音书不知道从哪绕了出来,轻拍明辞肩膀,顺着他视线方向也望去。
前方已经没了人影,明辞皱眉,难道看错了?不可能,明维新的样子他不会记错,哪怕对方剃尽头发,他也不会认错五官。
他让奚音书等等,打电话给何幼卿,却打不通。明辞缓缓抬眼看奚音书,“今天多少号?”
奚音书还没说话,明辞就拉着冲向家的方向。电梯按键被拍的直作响,叮一声开门,竟然是许晁然。
许晁然表情生硬,几分铁青。见到明辞一瞬间,眸中的光晃似瓶中水一般,他忍住张嘴的冲动。出电梯门,看着明辞说:“你知道吗?”
明辞一愣,继而定睛看着许晁然,“你要放弃吗?”
许晁然未料到对方居然如此疾言厉色,他纳闷不已,按着眼前的状况也该是他忿然作色,怎么倒是先被人兴师问罪似的。
“你听我说,”明辞把许晁然堵在电梯门口,“何小姐她肯定不会跟你说,她吧,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长这么大没人相信她能做好什么事,所以她很硬气的离家出走,也很硬气的接手我这个拖油瓶,她只是想证明自己能够做成事,并不是因为对什么人留有旧情。”
“所以,你别放弃她。”
许晁然有些失神,约莫是没料到明辞能说出这么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他一声叹气,“我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你说的也不对,她一开始或许是因为你说的原因,但现在的坚持是因为你是她养出来的孩子,你不是拖油瓶,你是她的孩子。她为你坚持,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何幼卿也不是性格强势或者强硬的女人,她只是单纯的倔强,见了南墙也不肯回头倔强,认准目标势不罢休。她要自己处理自己的麻烦,摆脱这一身冤债,许晁然气自己参不上手,也说服不了何幼卿。
跟许晁然打个照面,明辞心里惴惴不安,奚音书握着他的手抚了抚对方的背。
想了须臾,奚音书才说:“我也在,你不用慌。”
明辞回握奚音书的手,“我倒不是很慌,主要是,我怕何小姐——”
叮一声,电梯门开,传来纸页刷拉声。
他拉着奚书快步出电梯,看见秦耀在帮何小姐分棕红皮的大本子。
秦耀一见明辞人影,可劲儿地挤眉弄眼,他一来就被何小姐威势震慑住,连掏出手机给明辞打小报告的胆子都被何小姐吓没了。
本以为来了救星,哪知何小姐头也不抬的分拣这红红绿绿的、大小不一的皮本子,边道:“你两赶紧过来,看着日期和名字分拣出来。”
明辞没敢多问,奚音书眼力劲告诉他现在的何小姐谁都惹不起。两个杵在一起跟两根电线杆子的小伙子相继蹲下。
然后就听见明辞一个人瞎嚷嚷:“这不是你公司的资产评估吗?!”
“这不是你攒了十好几个单子攒出来的别墅吗?!不是说以后养老用吗?!”
“这是你那车的购车合同?!”
“这不是你去那什么拍卖会拍回来的西班牙啥宝石玩意胸针吗?不是以后传女不传男当传家宝代代相传吗?!”
“等等!这你买的来临摹的明朝字画交易合同也在这呢?!”
“不是,何小姐,你家底都翻出来干什么?!”
“我这还没出嫁呢?!你就给我把嫁妆都倒腾出来了?!”
明辞刚想受宠若惊,看见奚音书呛的脸上起层薄绯,秦耀抖着一袋子东西都看傻了。
何小姐家底也太厚了!像何小姐这样还觉得自己一事无成,秦耀觉得自己都不配当个乐色。
他两不敢出声的分拣着形形色色的纸页薄本,听见何小姐冷冷出口:“滚!”
明辞硬着头皮回句,“我也没出家呢,难道你就要把该我继承的家产都给捐赠了?!”
“家产?”何小姐终于抬头看他一眼,“你管着三瓜两枣的叫家产?!我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你眼皮子就这么浅?!教了你那么多的败家技能,你一个没学成就算了,连你妈的眼界都没一半多!”
明辞不服气地说,“你不就是把人家两年都用不完的香水当八四消毒液用吗,那卫生间我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别喷,别喷,每回一开门都熏的人头晕脑胀!”
何小姐扒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不是你说的厕所清洁液没八四消毒液好用,用了八四消毒液,你又嫌弃刺鼻,我放了瓶淡香的香水,你全给喷了遮八四。一回也就算了,我放一瓶你喷一瓶,那阵子可把我吓坏了!”
明辞想带过这茬,但是秦同学一如当年英勇且会聊天儿,“我想知道为啥他喷个香水你就吓坏了?”
奚音书默默旁听,同样等待一个答案。
何小姐头也不抬,压根看不见明辞的眼色,“我那是女士香水啊!还是粉色的!就算是淡香的,那也是粉嫩嫩的小姑娘喜欢的东西,他一个小男生喷掉好几瓶,我能不慌吗?!我那阵子看着他的脸,心说还能真想当个姑娘不成,吓得我赶紧找楼下大爷带他去男澡堂子看看有没有毛病!”
“……”
奚音书惊的手腕一颤,不是,觉得孩子有毛病不去医院看病,带去男澡堂子看看有没有毛病是怎么个意思?!
何小姐不知哪来的读心术,当即就给奚音书解疑答惑,“让他看看北方大澡堂子的壮汉多么威武,男孩子嘛,就是要英姿勃发有点范,不要仗着一张小姑娘偷着瞧的脸就娘唧唧的去吃软饭。”
秦耀深以为然地说:“也不能仗着一张小男生偷着瞧的脸就娘唧唧的去吃软饭。”
奚音书觉着自己被点名了。
明辞无言以对,何小姐加秦耀简直是毁天灭地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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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蹲在家门口的楼道里,跟摆摊的小商贩似的,把何小姐的家底张罗在地,排整的比商业街布局都齐活。
何小姐带头站起身,伸懒腰,看看腕表,心说这会子人也该回来了。
她让明辞进屋搬凳子,挨个数,让大儿子搬六把椅子,一边四把,一边两把。
秦耀果断坐在四把椅子这边,四对二,等会就是什么场面都能占上风!机智如他!
等会后,明辞、奚音书、秦耀三个人呆坐于座,充分的体会到社会人何幼卿的霸气侧漏。
对面坐着明辞新鲜出牢的养父明维新,明维新的头发比进去那会长,却也没长到哪去。人到中年,却也不显老态,可见牢狱生活倒也没多么折磨他。
明维新和许晁然比起来,别说秦耀一时半会分不出谁更胜一筹,就是连奚音书都为许晁然捏把汗。明辞这位生父,无论是皮相还是气度都俨然不俗。
要不是有过案底,还真是个左右为难的选择,也无怪何小姐曾经痴迷过。
人嘛,爱美人之心皆有之。
明维新看着明辞,笑得十分平和,“你长大了。”本以为他会加上一句过去如何,可对方却没提起半点。
几个孩子心里又为许晁然捏把汗,瞅瞅人家那情商,不该提的绝不提,想许晁然一听何小姐说年龄还回怼一句不比你年轻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诚不欺我。
明辞对对方没有敌意,却也亲近不到哪里去,甚至相当的客气。“您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您。”
明维新微微笑道:“还多亏你帮忙。”
何小姐当即变色,看向明辞,“你跟他有联系?”忽觉不对,对方在牢里蹲着联系了有什么用,“你跟那个大萝北联系了?”
明辞打着哈哈,避而不答。
何小姐这会也不急着跟大儿子清算,只看向明维新,“家门你不用进了,如果你非要这个房子,我也可以立即搬走。这些是算在夫妻共同财产里的东西,我都清点好了,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全要也行。咱们两到这两清。”
明维新身边跟着的是律师,对方架势看着是要发声,却被明维新拦住,“那明辞呢?”
何小姐一声粗气,“我净身出户为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
明维新不看那些东西,“我只怕不能同意,”他缓缓看向明辞,“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明日可追,来日当辞。”
何小姐目光疾厉,“说眼前的事,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明辞跟我走。不行,我们就法庭见!不要以为只有你能找到数一数二的律师,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跟你没完。”
秦耀心说何小姐你都净身出户了,还怎么倾家荡产,奚音书盘算着财产,忽觉让奚谨宁寄账单的话说的太狂妄,用钱都赶在一块用钱了?!
明维新叹息,看何幼卿的眼神有些微妙,“你还是没变啊,如果当年知道把明辞交给你,会养成这样子,我也不会这么草率交给你,至少也应该找个人看着。”
话到这儿,都品出不对味了。
何小姐越发像个要炸开的炮仗,“我有我的教育方针和指导书籍!不用你闭眼瞎指挥!都蹲号子了!还想对老娘指手画脚?!还想远程操控老娘养儿子?!你梦还没醒吗?!”
原本明辞、奚音书、秦耀还挺担心何小姐的,没想到何小姐力证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翻脸就翻脸,寻思何小姐多年坚持会是一出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戏码,哪知道何小姐拿的不是王宝钏‘寒窑’苦等薛平贵,结果却是——佘赛花出山的剧本?!
一地家底摆的比龙头拐杖还有排面,几个人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净身出户的人这么嚣张,好像别人净身出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