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侵略和救赎》废品儿

100、第三部分—榕树街（７）地铁里的许还

　　广播说到了海珠广场站了，芊容晃了晃脚，做好了等地铁一停就站起来的准备。
　　她无意地朝旁边看了一眼，在地铁停住的那一刹那，她被一本书的书名吓得目瞪口呆。
　　事后芊容把这个细节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她当时的目光是投在地铁的门上，目光投过去过时就是那么无意地一扫，是的，就那无意的，偶然的一扫。
　　这本书被捧在一个男人的手中，那个男人就坐在她旁边，与她离着几厘米远。隐约中，这个男人好像是她一上车就已经坐在那里的。
　　这本书封面对着她，书名用夸张的紫色楷体写着“巫婆芊容的泪海”。芊容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那几个字，巫婆芊容？这跟自己有关系吗？
　　她猛地抬头看捧着书的男人，那个男人正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这本书。
　　“天啊，这个男人是许还啊！”芊容心里惊叫。
　　她把手放在心脏的地方，不安地扭头四处张望，地铁的门开了又关上朝前走去了，她才不在乎呢，她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这个人真的是许还吗？
　　她挪了挪位置靠近他，侧过身去，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这件印着一串蓝字英文的Ｔ恤衫不是许还的，蓬乱的中发也不是许还的，淡到几乎没颜色的牛仔裤不是许还的，脚上那双残旧的球鞋也不是许还的，这副拉塌随意的形象不是许还的。
　　但那个线条坚毅胡子拉茬的下巴是许还的，宽大的额头和骨骼突出的大鼻子是许还的，捧着书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是许还的，两只长满了粗糙黑毛的手肘是许还的。
　　这到底是不是他？芊容真是要有发疯的感觉。
　　这个男人却放下书来，不以为然地盯了芊容一眼，压着嗓子地问：“看满意了没有？”
　　他真的是许还！

　　芊容把双手压在腿下，晃着双脚，低着头傻笑。
　　一会儿她抬头看着玻璃窗旁边那个男人的倒影，继续傻笑。
　　一会她扭头看旁边这个埋头看书的男人，乐不可支地傻笑。
　　地铁到了终点站，又开了回来。
　　她的腿紧紧地挨着他的腿，感觉很温暖，很实在。他并不是玻璃窗那个虚幻的倒映，也不是她梦境中的错觉。
　　原来生活是这样的！它可以那样世俗地平庸着，可以死水般地平淡着，可以绝望地黑暗着，也可以这样让人欣喜若狂地美丽着。芊容感叹着，心想她做一千年的梦，也梦不见许还会这样神奇地坐在她旁边。
　　她知道许还出现在这里决不是偶然的，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为因素，她都会这样难于自控地傻笑。
　　许还突然合上了书，开口背诵似地说：“我在这部地铁站上等了你一个多月，一共有三十三天，每天早上八点钟我就来这里等着，见过你十七回，你坐在我对面两次，你主动坐在我旁边三次，我主动坐在你身边一次。其余的十一次你都坐在较远的条椅上。感谢上帝，今天是你终于发现我了，真是来之不易啊，我的大小姐。”
　　芊容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地铁那轻轻摇晃的人影里，恍惚是有一个坐在地铁里埋头看书的男人。
　　只是她从未在意过，要回想起来才觉得惊心动魂。
　　“你为什么不主动跟我打个招呼？”她说，这是她难得有的活泼态度，脸上仍然堆着傻笑。
　　许还举了举手中的书，说：“看，这三十多天我一直在拿着这本书来勾引你，昨天我都听到有两个小女生在旁边讨论我是不是一个疯子了。”
　　“这本书……”芊容的注意力这才回到书上，许还拿着一本叫《巫婆芊容泪海》的书，真是太奇怪不过了。
　　许还把手递给芊容，说：“这书写得真不错，十分地精彩。”

　　这本书的封面采用了非常夸张的色彩，非常明显，这是一本童话书，因为封面上就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巫婆，骑着一只鸡，举着一根羽毛。
　　她翻了翻，果然是一本少儿读物，大部分都是插图，字非常大个。只是插图的画画得极好，每一幅都充满着童稚的想象力和创意，海水画得格外地蓝，蓝得泛光。
　　总共约有三四万字，芊容匆匆地略看了一下，那纯净的童话文字描述竟然是这么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