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世界》七序

10、田园风光

　　Even穿着一身骑装，刮了胡子理了头发，宛如一个翩翩王子。

　　而凌凌却狼狈不堪，洁白的衣裙粘上了泥土，汗湿的头发也粘腻在一起，可怜至极。

　　Even蹲下，捏起了凌凌的下巴，然后把她腾空抱起扔在了身后的马匹上，自己也上了同一匹马，将凌凌揽在怀里，纵马返回。

　　凌凌这才注意到周边是一片大军，那些追赶她的人都被士兵挡在了后面。

　　二人回了屋内，Jones还躺在地板上昏睡不醒。

　　Even抱着凌凌进了洗手间，把她的手腕用缎带绑在浴缸上面的水管上，强迫着给她洗澡。

　　凌凌发丝凌乱，衣服被他剥了个精光，像个小孩般大声哭叫着：“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她的指甲划伤了他的胳膊和脸，Even混不在意，只顾用热水往她身上浇灌。

　　凌凌哭声渐弱，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

　　然后整个人被擦干，送入了温暖的被窝。

　　凌凌察觉到了Even的离开，他似乎在跟下面的士兵交涉，随后又脱了冷硬的铠甲冲了澡，回到了她身边。

　　她被他抱在怀里。

　　凌凌背对着他，无声哭泣。

　　Even感受到了手臂上的湿润，硬把她整个人掰过来面朝自己，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一夜无眠。

　　凌凌坐在马车里，和Even一起去往城内，还有Jones。

　　Even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边交代：“……要打仗了，城里是最安全的……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去往王宫的路格外漫长，凌凌看着Even将一踏厚厚的图纸交给了一个老头，两人交谈了几句。

　　那老头似乎仍不明白，Even只得说自己明天再跟他讲。

　　凌凌被安排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城堡，和Even还有大金毛一起。

　　Even开始早出晚归，每次回来身上都会有那种奇特的味道。

　　一开始凌凌还不太明白，直到她在阁楼上看见一群男人用散发出那种奇特味道的试剂杀死了一只狮子，只用了一滴的量，她远远地听见，这会被用于战争。

　　那种药剂名叫Eureka。

　　他们说那是Even发现的，他们也因此称赞他为神，说他是一个天才。

　　这在一个王国里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哪怕他是国王的儿子，这个王国的大王子。

　　而Louis天性爱好刺激，去了前线，此时的王宫里只有国王和Even两个主人。

　　凌凌从未在这见过什么女人，更别提什么王妃。

　　那天她在阁楼窗边看景，看见下面有个白须老人和Even争吵，看样子像是Even的父亲，那老人眼神如鹰般锐利，一下就捕捉到了偷看的凌凌。

　　凌凌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再不敢探头。

　　城堡外，国王对Even说：“……她很像你母亲，不过女人，总是要接受我们这里的规矩。”

　　Even默不吭声了一会儿，然后道：“Eureka的药剂枪还有最后一批，做完我们就离开，”他看向自己的父亲：“或者我现在就离开。”

　　这变相的威胁令国王感到短暂的惊愕，他没想到这女人对Even这么重要。

　　国王：“Louis不在，我也老了，长幼有序，你该知道。”

　　Even：“我不要王位。”

　　国王甩袖离开。

　　凌凌发现小城堡的守卫增加了，但她还是觉得冷清想要Even陪她，Even就给她找了一些可爱的小女仆。

　　夜晚，Even贴在凌凌耳边说：“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凌凌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累且困，已经半睡不醒了。

　　第二天，Even不得不去了研究院，而小女仆们的存在使小城堡热闹了起来，她们会跟凌凌做一些无聊的小游戏，但却不肯透露外界的信息。

　　“这是公爵大人不允许的。”她们这样说。

　　凌凌撇嘴，问Even还交代了她们什么，得到的答案就只有上面那一条。

　　凌凌努力和她们打成了一片。小女仆们和带着链子的凌凌玩捉迷藏，玩了很多次后被表现得碍事的凌凌说服，短暂地解开了链子。

　　她们有钥匙，因为要给凌凌梳洗。

　　凌凌心跳加快地数着数：“……十、九、八……二、一。”

　　她拽掉蒙眼的手帕，脚步轻轻地往门外移动，用布料包着锁防止发出响声，拿偷来的钥匙打开了门锁。

　　她故意发出声音：“哎呀！你们都藏哪了？”然后快速向外跑去，她换上了女仆的衣服，对守门的侍卫说里面的人生病了要去找Even，他们不敢怠慢忙放了她出去。

　　凌凌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能胡乱瞎跑，拼命希望自己能跑出这个牢笼。

　　但她却没料到，外面的世界是要比这更为黑暗的地狱。

　　她跑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建筑，外面的墙壁是黑色的，整个建筑四四方方，就像一个倒扣的盒子，守卫森严，所有人都需一一验明身份，她不敢贸然靠近，只藏在树后，看里面不断有人进出。

　　男人多衣冠楚楚，女人却总是唯唯诺诺，行走间依稀可见手脚腕间的寒光……凌凌额上渐渐冒出了冷汗，她不由抓住粗糙的树杆，想借此换得些许力量。

　　“想参观吗？”

　　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人声，凌凌惊吓到心脏骤停，回头看发现是Even的父亲，这个国家的国王。

　　国王友善地笑着：“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凌凌很想拒绝，但一看他身后佩着武器的士兵，以及不由分说已经带头走了的国王，默默闭上了嘴。

　　那些守卫见到国王立刻行礼，看到凌凌后皆是惊讶地瞪大眼睛。

　　凌凌心底的恐惧越发强烈，直觉一直在叫嚣着让她离开，但脚步却死死跟着国王。

　　拐过乱七八糟的黑暗走廊和重重关卡，凌凌终于知道了Even一直隐瞒的秘密。

　　一个大概有操场那么大的深坑，里面全部是规划好的一个个没有盖顶的小方块，每个小方块里都住满着年龄不一的女孩子……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或者说是集中营也不为过，只不过区别在于这里的人全部都是女人罢了。

　　凌凌瘫坐在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国王笑出声来：“看来你不是这里的人，Even也没告诉过你这里的事情吧，要不怎么会吓成这样。”

　　他怜惜地抚上凌凌的头顶，徐徐道：“这个世界上女性稀少，为了保障人口，所有女孩都是要集中抚养的……”

　　那为什么要给她们带上锁链，甚至还关在这里……凌凌想问却发不出声音。

　　国王继续说：“……等她们长大了，就会分散给有钱或有权的贵族，为国家的未来诞下子嗣。”

　　凌凌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一个鬼故事，但清晰的视觉在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脚下离她最近的小格子里女孩甚至在众人的眼皮下毫无顾忌地擦拭锁链并清洗自己，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犹如恶魔般的声音仍在耳际：“……分享女人那是底层人的做法，但也不乏漂亮的女人得到众多功勋子弟的追求。”

　　“Louis跟我说，等他打了胜仗回来，请满足他的一个愿望，我猜这个愿望是你吧，”国王扶着凌凌的胳膊，让她从地上起来，微笑道：“……Even忙于科学，不解风情，我那有整个王宫最为新鲜的玩意，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凌凌一阵恶寒，正想出言讽刺，就被一阵风裹在了怀里。

　　是Even！

　　Even整个面上都浮现出剧烈运动过后的红晕，他把凌凌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然后带她离开。

　　国王也没阻拦，他站在原地竟然觉得此时此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站在高处想了许久，终于在漫长的人生中找出来相似的片段——他也曾这样护着Even的母亲从一群饿狼中离开……

　　凌凌被刺激得精神恍惚，她万万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她还在路上听到了一些所谓贵族的对她的指指点点，然后被Even吓跑。

　　原来那些在她看来天大的事情，于这些人而言不过是习以为常的存在，因为根深蒂固的一些东西，他们甚至不会对这种可怖且荒谬的事实产生任何质疑，反而会讲：“女人不都是这样吗？不生孩子还有什么用？”
　　“几十个人分一个就不错了！”
　　“不老实呆在家里总想出去是欠*吗？”

　　就连那些地位连奴隶都不如的女人们，在这样的背景下都会卑微地匍匐在男人们的脚下，自觉乖顺地为这个畸形的时代繁衍罪孽。

　　在这样的环境下，凌凌觉得自己迟早要被逼疯。

　　Even没有再回研究院，而是陪凌凌回了小城堡，小女仆和侍卫们因为她的出逃吓得瑟瑟发抖，生怕Even怪罪。

　　沉默了一路的凌凌拽了拽身后男人的衣角，Even只得让其他人都下去。

　　Even：“……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在这个世界，我若要保全你，就只能囚禁你。”

　　凌凌不想说话，她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Even从背后抱住她，温暖坚实的怀抱令凌凌很快睡去。

　　战争延续了很久，但被关在阁楼里的凌凌是感觉不到的，她和Even朝夕相对，整个人开始纤瘦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远离战场的王宫浮华蔽日，纸醉金迷，二人常常彻夜欢爱。

　　Even握着她仍戴着链子的手腕，“又瘦了。”

　　凌凌不说话，以沉默抵抗。

　　她在长时间的独处中渐渐回想起来了一些细节，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女仆们的交谈声充斥在她耳际，混乱的单词一一略过，直到有关“大王子”“母亲”“挚友”等几个单词出现。

　　她拦住那几个女仆，询问：“你们刚刚说的是Even吗？”

　　那几个女仆惶惶不安地回答说是，但看她表情和善又逐渐健谈起来，七嘴八舌地说了不少话。

　　“Even就是大王子，他的母亲跟你差不多也是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

　　“对，他那个朋友也是！”

　　“要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国王殿下最宠爱的女人，一个是最有前途的公爵，却都怎么也想不开……”

　　凌凌听到了很多事情，包括Even的母亲是如何勇敢地对抗这个时代，决不妥协的“愚蠢。”，包括Even那个最为要好的公爵朋友是如何犯蠢地想要撼动帝国根基……

　　一直以来的困惑终于得到了解释。

　　凌凌：“他们最后去哪了呢？”

　　“都死了！一个自杀，一个被赐死！……”

　　凌凌眼里渐渐现出一种奇异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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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