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她又在凹人设》歌月元

17、出宫

　　江水白说“搞波大的”，其实也并不能想出什么特别的搞法。她和零零一一合计，两个臭皮匠只能想得出来最笨的办法，那就是跟踪。

　　这个方法其实有很大风险，根据零零一计算，江水白在跟踪过程中被发现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九点三四，可以说四舍五入就是百分百被抓了。之前江水白蹭时长，都是宫人提供线索，她先调查一下地形是否隐蔽，容易躲藏的话再开始行动。而跟踪基本上全看江水白的反应能力，一人一统都十分没有信心。

　　但是因为根本没能想出第二个办法，在被皇帝掐死和任务失败千刀万剐死之间，江水白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赌那百分之十点六六的几率。跟踪起始的地点很快确定下来，就在烟波殿外，因为皇帝现在几乎每天都宿在那里，有时好几日都不出来。为了蹲到皇帝，江水白甚至想在烟波殿门口打地铺，但这样目标太大，只能作罢。于是江水白开始有事没事在烟波殿附近晃悠，就期待着能偶遇刚出门的皇帝，尾随他剩下的225个小时。

　　“小幺，你说我们这真的没问题吗？”江水白换了不显眼的浅绿色衣服，力求自己和皇宫里的花草树木融成一体，“万一我被当成不怀好意的刺客，万箭穿心而死，小幺你能帮我收个尸吗？”

　　“不可以哦亲亲，这个身体本来就是专门为亲亲这样的宿主准备的，亲亲要是死掉了，尸体最多维持半年时间就会自动消失的哦。”

　　江水白：“这么神奇的吗？那还挺环保的。”

　　江水白表面上和零零一东拉西扯，但其实心里非常紧张。跟踪尾随怎么看都是痴汉行为，放在她的世界里是要被垂到泥土里的，更别提万一被狗皇帝发现，她可能就要再死一遍。

　　据宫人传来的可靠消息，皇帝这两日有可能出宫一趟。她也不奢求跟着皇帝一起出宫，就跟到宫门口，蹭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她就满足了。

　　因为紧张，江水白今天索性起了个大早，她在烟波殿旁找了一棵完全能遮得住她身形的老槐树，然后靠在后面。夏天已经快要过去，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江水白紧了紧衣服，打了两个喷嚏。

　　“哎，我觉得昏君不可能像我这么勤奋，早知道应该晚点来。”江水白惆怅道。但她刚说完就见烟波殿宫门打开，一溜仪仗从门内缓缓而出。她顿时精神了起来，“小幺，你看那个是不是銮驾？我终于等到了！”

　　御撵在最中间，前后都跟着成群结队的太监和宫女，队伍末尾还坠着几匹高头大马。江水白耐心地观察着距离，等他们快走远了，才偷偷从大树后冒出头来，跟了上去。

　　江水白一路跟着，倒真的被她找准机会蹭到了十几分钟。随着这队人马走得越来越远，上了宫道，已经很难再找到遮蔽物了。江水白犹豫了一番，不知道她要不要再跟上去。

　　就在她停在宫墙的转角之处，决定放弃的时候，她一转身，看到了身后跟着的银鸥。

　　银鸥向她轻施一礼：“娘娘，陛下和我家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江水白：“……”

　　也许你们不信，但我真是路过的。

　　江水白还能说啥？她只能跟着银鸥走，边走边想大数据概率论果然靠谱，说会被发现就会被发现。她跟着银鸥走过了那个转角，才发现銮驾就在前面停着，仿佛在等着她一样。

　　“陛下，娘娘，贵妃娘娘到了。”

　　江水白手脚僵硬地站在銮驾前，哪儿哪儿都那么难受。如鹰隼般的目光刮在她身上，江水白当场被凶狠残暴的正主抓包，只觉得弱小、尴尬而害怕。

　　“姐姐好久没来看我了。”銮驾里第一个传出的声音竟然是江月白，“可能是怕扰了陛下清静吧，才会在特意在路上等我。姐姐，你说是不是？”

　　江水白没说话，此时她只想安静如鸡地化作地面上的一块地砖，或者宫墙上的一片瓦，免得被放在这里公开处刑。

　　“呀，姐姐害羞了。”江月白的声音娇滴滴的，“陛下，就放过姐姐吧。正好今天回江家，也带着姐姐一起好不好？”

　　“就依爱妃所言。”

　　江水白坐上宫辇的时候还是晕乎乎的，她本来觉得以深井冰皇帝的性格，自己这次绝对要去半条命了，没想到就被这样轻轻松松地放过。皇帝和淑妃坐的御辇在她之前，两者之间的距离没有超过六米，她依稀可见江月白靠在狗皇帝身上，两个人依偎着就像一个人似的，简直不可思议。随着队伍的移动，宫门次第打开，江水白看着任务面板上的数字也在不断往上跳，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人说的话“娘娘若有不安，也可求得淑妃娘娘的帮助”，当时她还觉得不想麻烦江月白，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流下了两行独立的泪水。

　　零零一适时在旁边添油加醋：“就说让亲亲争宠的嘛，亲亲后悔了吗？”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江水白其实并不羡慕江月白拥有的一切。她不知道江月白的脚伤好没好，还有上次探病时她的状态……想要得到就必须接受付出，就好像她要回家就必须完成任务一样。更何况，江水白隐隐觉得江月白走的这条路其实前途堪忧。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个国家它吃枣药丸啊！

　　到时候她就可以回家了，可是江月白呢？她作为亡国之君的妃子，又会遇到什么呢？

　　想到这个问题，江水白因为刚刚侥幸逃过一劫而产生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出了宫门，穿过御街，队伍一直向西而去。在江水白前世的想象当中，皇帝出巡应当是有很多人围观的，但是这里恰恰相反，看到銮驾的那一瞬间，街上行人、道旁的摊贩简直是一哄而散，一会儿功夫，整条街上就只有他们了，而那些跟随的宫女、太监、侍卫们都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江水白今天起得早，在车辇上昏昏欲睡。等她觉得摇晃停止住的时候，发现已经来到了一户人家之前。高大的门楣上贴着木质的牌匾，上面写着朴实无华的两个大黑字“江府”。江水白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姓江？

　　所以说，江月白今天是回娘家省亲的吗？

　　因为并没有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江水白看着江府，根本没什么感觉。许是早得到了皇帝要来的消息，江府门口站了许多人，见銮驾停下，大家齐齐跪拜道：“见过陛下，娘娘。”

　　周令济第一个从御撵上下来，然后伸手把江月白抱了出来。江月白站稳后，皇帝似乎才发现地上跪着一片人，淡淡道：“都起来吧。”

　　而江月白已经率先把江太傅扶了起来：“父亲！”

　　江成墨对着小女儿看了又看，什么也没说，只是抓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江母也被侍女搀扶着站起来，凑近了才发现女儿变了不少，不由得要流下泪来。

　　作为一家的长男，江云青赶紧过来打圆场：“娘娘可算来了，父亲母亲从昨日起便着家人打扫庭院、准备茶酒，就盼着陛下和娘娘过来。”

　　“哥哥。”江月白脸上也多了几分真挚的笑意，“昨日我刚刚得了消息，倒是还未曾恭喜哥哥弄瓦之喜，明珠入拿。”

　　因为和在场所有人都不熟悉，江水白尴尬地缩在车上，一直关注着那边，犹豫着什么时候溜下去。听到这里她一愣，“弄瓦之喜”是庆贺家里生了女儿的，难道说她这位“哥哥”家里新生了女儿？

　　江水白有些新奇。她前世去世的时候是家里最小的一辈，如果她猜测对了的话，那她就要当姑姑啦。

　　江云青和妹妹寒暄了一阵，便叫家仆开正门，把人迎进去。江月白正想进去，突然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回过了头。

　　江水白：……她一定不是在找我。

　　“姐姐怎么还不下来？”江月白似笑非笑，“怎么到了家门反倒生疏了？”

　　又和江太傅道：“这次出宫时正巧碰着了姐姐，便把她带了出来。姐姐已经知道错了，爹爹就不要重罚她啦。”

　　江太傅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为父有分寸。”

　　刚下车的江水白：……并不放心并且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水白的预感成了真。一家人先去看了新出生的女婴，这孩子是江云青的侍妾生的，小小一团，江月白爱不释手。江云青见她如此，干脆让她替孩子起个名字。几人有说有笑，跟着江月白而来的皇帝就在一边喝着江家准备的酒，而江太傅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江水白旁边，道：“跟我来一趟。”

　　江水白：……危。

　　她努力地回忆着这些日子里收集到的有关江家的消息，还临时抱佛脚地和零零一沟通了一番，但心里还是没底。而且从厢房到书房的距离未免也太近了些，她还没想好要怎样应对这位很严厉的江大人，便已经进了屋子。

　　“跪下。”江成墨把门关上，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