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她又在凹人设》歌月元

16、时长

　　“陛下有什么可怕的。”江水白日常嘴硬，“本宫若是怕陛下，便不会今日过来了。”

　　她回答得信誓旦旦，中气十足，非常有气势。但程君竹以前与她接触过，又着人盯着她，算对她有些了解，自然能看出她的虚张声势。

　　“说起来娘娘可别笑，在下有一阵是很怕陛下的。”他叹了口气，转而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一说起这个话题江水白就不困了。皇帝丧病人尽皆知，可敢于说出来的却寥寥无几。江水白深以为然，心有戚戚焉，感觉找到了组织，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娘娘也知道我经常出入皇宫之中，第一次见陛下，便看到他亲手将宫人鞭笞至死的场面。所有人噤若寒蝉，等陛下走后，竟没人敢去入殓尸体。在下也做了几日噩梦，晚上常常惊醒。”他缓缓道来，江水白听得皱眉。说起来江月白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江水白觉得这确实是深井冰皇帝能做出来的事情。而且噩梦什么的，她后来不也是天天做吗？

　　“你既然如此惧怕陛下，为何还要来宫里？”江水白从他的自称和衣着上早就看出他并非宫里人，只是挑破这件事还是第一次。

　　程君竹也默认了江水白的说法，道：“自然是因为有不得不来宫里的理由。”

　　他说完愣了一下。他入宫自然是有各种事情牵绊，但江水白不想见皇帝又非要见，是不是也有什么必须见的理由？

　　可她是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又一直在他眼皮底下生活，如果有理由，他又怎会不知道？

　　程君竹在心底里存下这个疑惑，还是慢慢道：“后来入宫的次数多了，这种事情也见得多了，发现不仅仅是陛下，太监、妃嫔、女官，甚至是高品级的宫女，都是这样。上面的人责打甚至杀死低位的人，在皇宫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习惯了，便也不害怕了。”

　　江水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她生长的时代里，人的生命是第一重要的，谁也没有权力剥夺其他人的生命权。但是那一晚差点被掐死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江水白捏紧了拳头。

　　他说的是对的，习惯了就不会害怕了。可她真的能习惯吗？

　　“娘娘也不必担忧，如今娘娘已是贵妃，只在皇后殿下和陛下之下，只要不招惹到这二位，定能平安顺遂。”程君竹安慰道，“更何况淑妃娘娘也在宫中，娘娘若是有难，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和江水白给自己制定的妖妃路线基本上是一样的。简而言之就是逃避虽可耻但有用，见到皇帝和皇后就开启闪避，至于其他人也能躲就躲，江水白自觉宫斗不如别人，还是以苟为主。她与蜀国比命长，只要苟到这个国家狗带，她就赢了。

　　“近日淑妃娘娘盛宠，娘娘若有不安，也可求得她的帮助。”江水白听着对方给自己出主意，总有种妖妃和爪牙密谋的既视感。其实往常都是她自己做决定，朱莺、青雀和小瑞子她们很少与自己讨论这些话题。

　　“这些本宫早就知晓，自不用你多说。”但江水白其实并不想给江月白添麻烦，上次她明确表达了不要和她抢人的意思，因此江水白决定还是自己搞搞任务再说。这个人说得对，习惯就好了，没看到她以前一想到皇帝就脖子疼，但现在都可以安然坐在他身边蹭时长了吗？

　　她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希望以后需要直面狗皇帝的任务再少一点儿。程君竹看她元气恢复了些，也闭嘴不再多说，只去外面给她倒了杯热茶过来，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个小毯子，递给她盖在身上，可以说再贴心不过了。

　　江水白盲猜他主业可能是服务业才会做的如此熟练，什么借经营秦楼楚馆、勾栏瓦舍打探消息的老板，什么隐藏在市井中背负血海深仇的大侠，她中二时期可喜欢看这些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水白渐渐合上了眼睛，她意识渐渐飘远，直接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程君竹揭开面具，把自己这边已经凉了的茶喝完，又等了一会儿，天光便泛起了白色。他打了个响指，便有个小太监从门外进来，将官服呈给了他。

　　“一会儿叫朱莺过来把她带走，声音轻些，不要惊扰了陛下。”

　　小太监应是，程君竹又看了江水白两眼，这才离开内室，直接去前殿主持朝会了。

　　——

　　江水白觉得自己做了个好梦，梦里她回了家，妈妈做了卤煮卤鸭酱鸡腊肉，她吃了好久都没吃完。

　　“娘娘！”

　　她翻了个身，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朱莺忍无可忍，直接上去推她：“娘娘，都下午啦！该起来用饭啦！”

　　“用饭……”江水白顶着呆毛被推起来，眼神呆滞地看着周围熟悉的装潢，“啊，我怎么在这里？”

　　朱莺道：“您昨天晚上说是要去含光殿，还不让我们跟着，我看天亮了您还没回来，就自作主张去找您了，结果看到您和陛下在同一个房间……觉得不太对劲，就先带您回来了。”

　　江水白听得吓出一身冷汗，好在朱莺去捞她，不然等皇帝醒了看到她，她可能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真是大意了。不过……

　　“朱莺，你看到那房间里只有陛下和本宫，就没有别人了？”

　　朱莺睁着迷茫的眼睛回望她：“没有了，只有您和陛下两人。”

　　江水白一拍脑袋，知道那个神秘的小哥哥肯定是先走了。但也有可能是被宫里侍卫抓住了，不过看他入宫如此娴熟的模样应该不太可能。不管怎么样，祝他平安吧。

　　她打发走了朱莺，让零零一打开了任务面板。昨天一晚上加班还是很见成效的，括号里的数字跳到了（9.8/240）。

　　“小幺，这么看我很快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江水白美滋滋，觉得自己真是个任务小天才。

　　零零一泼她冷水：“亲亲不要大意哦，虽然系统承认了这种任务方法，但是以后还会有更难的任务的！亲亲还是要记得妖妃的身份，多多亲近皇帝才是呀！亲亲看隔壁的淑妃……”

　　系统体正直但口嫌，虽然给她算了时长，但零零一总是觉得她的任务方法是歪门邪道，老想劝她改邪归正，从新恢复到勾引皇帝做祸水的正统妖妃之路上来。江水白看在他体正直的份上也不在乎他多说两句，然后零零一为了激励她努力工作，说话就经常采取比较法，老拿别人家的妖妃江月白和她比较，把她批得一无是处。

　　江水白拒绝接受零零一的批评，转移话题道：“昨天晚上我碰到的那个人是谁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出现得也太突然了吧，吓了我一跳……等等！”

　　江水白想着两个人遇见的场景，突然反应过来。那时候她背对着那个人，可他上来喊的就是“娘娘”，他是怎么认出她的？

　　零零一仍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这个亲亲以后就知道啦。不过和他交好没错哦！以后亲亲有个任务和他有关，统统不会剧透哦~”

　　江水白放弃继续问了。系统虽然知道得很多但也并不会什么都告诉她，除了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一定提醒之外，其他的好像都看零零一心情。

　　她在自己的玲珑轩里用了些饭，又派人打探皇帝的行踪。既然决定要蹭时长，还是要蹭足整整十天，她当然要化整为零，见缝插针，能多蹭一秒是一秒。反正离半年的时限还有四个月，除非皇帝马上离宫，不然应该还是够用的。

　　说到皇帝的行程，其实也并没有特别确定的时候。从上次她和江月白特意挑了时机，但皇帝还是回来了就能看得出来。周令济去哪里向来凭他心情，最近一段在烟波殿的时间尤其长，江水白无意和江月白抢人，自然只能把那边的时间线全部划掉，这样一来可以蹭的时间段就并不多了。

　　而且消息传到玲珑轩也需要时间。江水白好几次听到消息说皇帝去了御花园，等她赶到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还有就是宫里有些嫔妃热衷于四处走动，江水白去外面蹭的时候总会碰到一两个阴阳怪气的，简直烦不胜烦，因此就算过去了一个月，她的进展也才到（15/240），还没有那一个晚上蹭得多，离完成任务还差得远。

　　“小幺你说他啥时候再去含光殿，我觉得那边蹭得多。”然而一个月了，狗皇帝没上过朝，没议过事，天天就往后宫跑，简直比她这个兢兢业业赶场的人还闲。

　　“上次是因为有人帮亲亲，这回可不一定喽。亲亲调整一下心态，不要总是想着不劳而获呀。”零零一道。

　　“咦，小幺，你三观啥时候这么正了？”江水白啃着苹果看手里的皇宫二维平面图，在上面圈圈点点，一张图被她画得乱七八糟。她把最近一个月皇帝经过的路线都勾了出来，发现唯一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一人一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江水白犹豫着开了口：“实在不行，我们主动出击，搞波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