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月圆之夜》失忆风铃

3、第2章 背叛

　　其实吼完林苑之后，程焕一就有一点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的确说错了话，但他拉不下脸来补点什么好话去安抚林苑。作为一个高高在上、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平时在外都只有别人觍着脸讨好他，他怎么可能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放低自己的姿态，过强的自尊心驱使他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以为林苑只是嘴上说说要走，所以也没想去劝阻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林苑走进房间，默默观察他到底想怎样。

　　听着房间里翻箱倒柜收拾东西的声音，程焕一觉得十分心烦意乱。他走向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夹在细长的指间，猩红的火光在没有开灯的黑暗客厅里显得格外刺眼。他对着窗外满天的星河发着呆，忘记了指间点燃的火花，直到滚烫的烟灰掉落到皮肤上，才幡然清醒。
　　他听见行李箱底部轮子滚过实木地板发出难听的噪音，那声音好像暂停了那么一瞬，程焕一感觉到了林苑向他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等着林苑开口，可是林苑什么也没说，钥匙开门锁的声音代替了他的话。
　　林苑，这次你真的不会再原谅我了吗……

　　程焕一在这个腊月的深夜里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令人烦躁的焖热，他推开窗户向下看，看见林苑拖着沉甸甸的行李孤独地行走在这片寂寞的夜里。
　　那一瞬间，他其实很想冲下楼，去拥抱那个可怜的孤寂身影。

　　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想再做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保证，不想再说那些骗鬼的甜言蜜语。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守身如玉、改邪归正，因为他一直信奉及时享乐的原则。
　　人生那么短暂，美好的青春转瞬即逝，当下应该做的是抓住最佳年华放纵疯狂，又何必去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呢？

　　而林苑一直以来都有超强的控制欲，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林苑就总是要掌控他的所有社交动向。以社交软件为圆心，个人行踪为半径，每时每刻都要对他的交际圈进行全方位监控。
　　这种密不透风的监控网将他放荡不羁的灵魂锁在坚固的牢笼之中，使他拼命地想往外逃，可他怎么逃都逃不过林苑的手掌心。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别人不想让你做的事，你就往往偏要去做。程焕一的初次背叛就是因为这种奇怪的叛逆感，他渴望自由，他想逃离出林苑的束缚，想收获自己一直以来十分向往的风流生活。
　　所以他，出轨了。

　　初次背叛是两年前的一次公司晚宴，一同吃饭的有刚刚进入公司实习一个挺漂亮的小男孩。那男孩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他与众不同的取向，因为迫不及待想要转正而用尽办法勾引他。之前他明里暗里示意过程焕一好几次，但程焕一都不为所动。
　　那晚，他们都喝多了。酒精麻痹之下的大脑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们开了房，度过了一个糜烂而疯狂的夜晚。
　　那个夜晚也似这天一般有这皎洁的月光，程焕一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刺激的一场情/事，他一直想要实现却没有勇气实现的事情终于在这个夜晚爆发了出来。
　　肉/体激烈的碰撞声和男孩的娇/嗔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了，不断刺激着程焕一不清醒的神经，使他更加沉醉于年轻男孩的美丽容貌和诱人躯体。
　　他不禁感叹，人间最美妙的事也不过如此吧。

　　过了几天林苑也没有发现这件事，程焕一那次夜不归宿借口说是喝多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由于程焕一平时应酬的确不少，喝到不省人事被同事抬回来也是常态，所以林苑没做多想。
　　直到一周后的某个晚上，他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程焕一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这时，程焕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陡然亮了起来。林苑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发来了几条非常奇怪的消息，他瞬间警觉起来，拿起程焕一的手机输入自己生日解锁，却发现没能打开。

　　“你长能耐了吗，还换密码？是不是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程焕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给你五秒钟告诉我密码！”林苑红了眼眶，第六感告诉他，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做了什么很对不起他的事。
　　程焕一本来想去抢回手机，看着林苑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认命地低下头，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们确定关系那天的年月日。”

　　林苑成功解锁了手机，一打开就看见不停闪烁的消息通知，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几条消息。
　　“哥哥，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顺便……还能再开/个/房什么的”
　　“忘记说啦，那一晚真的很/爽，好想和你再多来几次，好不好啊，哥哥……”

　　即使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林苑看到那几条消息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大脑一片空白，耳旁响着轰鸣的噪音，四肢发麻，出了一身冷汗。
　　他发抖着放下程焕一的手机，脑海里全是那个男孩露/骨的话语。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心脏好似被人用枪射穿了一样疼痛，有很多很多话想质问程焕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程焕一冲过去紧紧搂住林苑，反反复复地道歉，说自己那天喝多了才会做傻事，以后肯定不会了，还承诺了立刻开除那个男孩。
　　林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流眼泪，仿佛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起身去洗漱准备睡觉。
　　那晚，林苑从卧室内部反锁了房门，程焕一只能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背叛的那夜有多疯狂，此刻的他便有多后悔。

　　后来的几日，程焕一一直百依百顺地讨好着林苑，想通过这种方式尽可能地弥补自己的过失。
　　禁不住程焕一信誓旦旦的承诺和时时刻刻的甜言蜜语，林苑最终选择了原谅。

　　经历了这次的波澜之后，程焕一不仅仅体会了肉/欲带来的极致享受，也试探出了林苑对他的底线就是毫无底线。
　　于是，有了之后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原谅……

　　烟熄灭了，程焕一终于从回忆之中脱身而出，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好友张铮。
　　“喂，程哥怎么了？我正和小美人玩得尽兴呢，这家酒吧又新来了好多没见过的帅哥美女，你来不来？”张铮略带不耐烦地问他。
　　程焕一隔着屏幕也能听见那头嘈杂的音乐声和哄闹声，他捏了捏紧皱的眉头，短暂地迟疑了几秒钟，回复到：“还是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吧？我这就来。”
　　现在的他很需要酒精来缓解一下因争吵而劳累的神经，爱恨情仇这种麻烦事还是改天再解决，反正林苑现在肯定不愿见到自己。
　　程焕一随手拿了件大衣便走出了家门，夜晚凛冽的风让他不禁哆嗦了一下。他平时一向有健身的习惯，自以为体格健壮，却也被寒风吹弯了腰。
　　那一刻，闪烁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林苑那么瘦弱，刚刚出去的时候一定很冷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自己亲手赶走了恋人为什么还会想这种问题。

　　凌晨的城市格外的静谧，程焕一驱车上了高架，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意外地感受到了一丝孤寂。
　　此时正值家家户户享受梦乡的时刻，而偌大的城市总会有那么几处地方非常热闹。灯红酒绿之处，往往都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糜烂。

　　程焕一找了个空位停完车，一边打电话给张铮，一边疾步走向那片喧闹。等他走到酒吧门口时，张铮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身旁还有些许莺莺燕燕环绕着。
　　一见到有着傲人容貌并且穿着价格不菲名牌大衣的程焕一出现，几位年轻漂亮的男孩女孩便拥向他的身边。
　　程焕一朝着长相极为精致的一位混血男孩看了几眼，并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就着月光一饮而尽。旁边其他的俊男靓女们一边起哄着一边寻找着新的目标。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帅气又多金的男人今晚将属于那个混血少年。

　　少年眨着勾人的桃花眼对程焕一笑了笑，便挽起他的手臂一同走向店内。
　　程焕一想着：反正很多事情其实早已弄巧成拙了，那不如享受一下当下的美酒和美人吧。于是他便回了少年一个温柔的笑容，准备和他共享这个美妙夜晚。

　　此时的他怎会想到，这将会是他自认为精明的人生中犯的最重大的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