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低头的温柔》苏任龄

17、第十七节（上）

　　细语走进房间的时候，有些不安也有些不相信。
　　眼前冷冷望着他的人儿。会是祈铃吗。她。为什么忽然，这样望着他？？
　　“伊细语，今天你就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他妈的不要你了！也他妈的把你甩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给我滚出去！”水祈铃指着门口，表情平淡地像在赶走一位陌生人。
　　细语就那么一瞬间，整个人呆愣在门口。祈铃。她。她在赶他走？？！

　　***，***

　　“为什么！”他有些不知所措。
　　宝贝。
　　我曾经认为你和我是那么地相象。以为你是和我一样被人遗弃的孩子。
　　可是不是。
　　细语宝贝，我曾经说过我会保护你。
　　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才发现我自己都这么不堪我怎么保护你。
　　宝贝，我现在才知道，才发现。原来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你不是那个需要我疼，需要我保护，需要我去喜欢，需要我去心疼的纤弱的可怜的小猫咪！你是伊式跨国公司的幕后总裁！
　　你不需要人怜悯，不需要。
　　那么有钱，那么有钱。我甚至为了你喜欢的甜点，甚至为了去买要做你甜点的材料去打工。
　　我甚至为了你，
　　第一次，放弃了那夜之后我8年来培养的默然，第一次和女生公然在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面前争吵！为了抢你，为了保护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可是你呢。
　　你为什么要知道我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知道我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用这样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我水祈铃他妈最恨的就是别人怜悯我。！
　　我不需要别人怜悯，我是一棵大树，一棵可以抵挡外来风雨的大树，一个可以自己独立生存下来的大树！
　　我不可以任性，不可以撒娇。
　　我不可以像其它女孩子那样，矫情。不可以像她们一样，想哭的时候就哭，让眼泪毫无规矩地流下来。我不可以。
　　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别人面前嚣张得大笑。
　　我一直活得很骄傲。
　　一直都将自己的思念埋藏在心底，我有什么不对？？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断地将那个秘密公布于世。
　　我活得那么衰吗。
　　嗯？
　　“祈铃。不要赶走我。”他眼睛红红地站在那里，悄瘦的身子让我的心有一瞬间软了下去。
　　“祈铃。你说了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你说了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说过我们死也不要分开的！”他说得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呈现出小孩子般的不安。
　　我冷眼横过他，嘴角倾泻着冷意：“我他妈就是个神经病，当初跟你说这么多神经病的话，你就把它当成一个疯子对你疯言疯语吧！现在，你现在就给我滚——”
　　“我。我。”他的嘴唇又有些苍白了。眼睛不再是红红的，而换成眼泪大颗大颗地流出来：“你说。你都在骗我。”
　　哈，我真想大笑，我想大大的笑，谁骗谁？？到底谁骗谁？？我不想跟神经病似的去追究这些。
　　“可笑！你堂堂一个大公司的总裁跑我这种贫民老百姓这里来装什么P可怜，你给我滚！”我大声地吼叫着他，像只失控的小狮子。
　　我觉得我这人有些可笑，因为他有钱？所以排斥他？？
　　真的吗。
　　不是。
　　我只是，快要崩溃。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崩溃的样子。即使是细语也不可以。
　　在他的眼中，我永远要做一棵大树！一棵大树！
　　“伊细语！你再不走，我恨你一辈子！”我像是在念诅咒似的瞪着他，让他变得极度不安，“我。我这就走。我马上就走！”
　　“祈铃。你如果感冒了。就打电话告诉我。”
　　“祈铃。如果受伤了。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一定啊！”他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又看。时不时让眼泪从他那漂亮的眼睛里落了下来。
　　我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冰冷地拒绝：“伊细语！你给我听好，从近以后，谁再也不是谁的谁！滚！”
　　我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孩子。一直都是。
　　更是一个固执的孩子。一直都是。
　　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一直都做。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我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出了这个家。
　　我一向就不曾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和兄弟们窝在一起，和他们在一起，我就不会感觉到自己孤单，自己是一个人。
　　所以，我宁愿和他们那些大男生挤房间睡，也不愿意睡回到自己的那个空荡荡的房子。
　　自从细语来了之后。
　　在他来了之后。
　　现在，我又是一个人了。
　　又是一个人了。

　　***，***

　　我走进一家BAR，情绪极度低落地点了一大瓶啤酒。
　　“小妞，一个人喝酒不寂寞吗？哟哟——看这样子是失恋了呢。”那个长得跟猪一样的家伙，对着我的脸指手画脚。
　　我朝自己的嘴里猛灌了一大口啤酒，“噗——”地全往他脸上喷，“妈的，长得跟河马似的别跑到水大爷面前来晃悠！1”
　　他正要发怒，我却操起一杯啤酒正对着他的脑袋倒了下去。
　　“妈的，惹怒大爷我竟然还敢一副淡漠的样子！”他砸掉了自己身下坐着的凳子，“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我冷哼一声，“啪！”地用力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碎片透过我的皮肤渗出了血。
　　然后嚣张地在他的面前吐了吐口水，砸掉了我刚喝酒的全部酒杯：口气狂张地说：“你他妈是老板不早说！早说水大爷把你酒吧都砍倒！”
　　他被我冰冷的眼神明显地震撼了一下，却故意用口水来掩饰他的心虚，“呸呸他妈的——你以为你今天能竖着走出这家酒吧吗？？小猛把兄弟们叫出来，今天有人来砸场子！”
　　“乒！乓！乒！乓！”
　　一个女孩子，像头极度想发泄的小狮子一般，和五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们肉搏！
　　“乒！乓！乒！乓！”见身手不比我好，拿起周围的玻璃容器朝我的身上猛砸！
　　砸伤了我的头部，我不觉痛反觉得释然，继续嚣张地扯出一抹冷笑。
　　“啪”地一声打了刚才那老板一耳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
　　总之很久很久了。
　　我带着受伤的拳头一步又一步地走出这家酒吧，走的时候还嚣张地对那老板宣告：“滚！看看现在水大爷是不是竖着出去的。”
　　我胜利地微笑着，一步又一步地走出这早已经因为害怕而跑光了人的酒吧。
　　就这么冷清，就像我现在的心情。
　　我很累。想倒在地上狠躺一会儿。却看见了细语红肿的眼睛，“祈铃！”
　　触摸到他冰冷的手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他站在门口很久很久。听到了我说的话，固执地相信我一定会走出来。
　　因为我从来是说到做到的。
　　细语。谢谢你相信我。
　　于是。我再也无力支撑自己那么重的身体，倒进了他的怀里。
　　他横抱起我，爱怜地抚摩着我的伤口，很心疼。“为什么总是伤害自己呢。”
　　我闭着眼睛，脑子里模糊地响起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祈铃。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能不能不要这样。
　　至少，你要活着回来，活着回到我的身边，让我治疗你。让我治好你的伤。
　　细语，我有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吗。
　　我8年来从来都没有流过眼泪。
　　却在今晚。你的怀里。悄悄地流泪了你知道吗。
　　为什么你总是能够救到我呢。上次，也是一样。
　　细语，这是注定的吗。
　　可是，我却注定着要伤你的心。

　　***，***

　　躺在医院里的我，睁开眼的瞬间，同时有两位男孩子站在我的面前。
　　伊细语和倾离允。
　　我伸出手——
　　握住倾离允的。轻声地说：“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着喜欢你。”
　　我的话中，固执的口气是那么地浓重。
　　看着细语渐渐低下的头心头的那么地痛。
　　我忽然想通——
　　我和细语之间，缺少一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如果到了，那么，我们就会真正地幸福了。
　　可是不到呢。我们也没有办法，还不如大家都不要痛苦了。
　　如果不到的时间是一辈子呢。
　　那不是要做一辈子的傻瓜吗。
　　我撇过头，被打得受伤的眼始终不去望着那个渐渐受伤，消失的背影。
　　倾离允望着我的眼有那么一瞬间的悲伤，但是他还是牵起了我的手，眼神很郑重，表情更神圣：“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
　　然后，我听见外面传来人跌倒的声音。
　　忽然我就很想笑，我靠，伊细语你他妈真是一白痴，连走路都会摔倒。
　　有没有。摔疼。有没有。摔出血。
　　我低下了头，让额前的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