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低头的温柔》苏任龄

15、第十五节

　　他把那张纸条交给我的时候，表情神圣，眼睛却已经开始红红的，似乎想哭，却不敢在我的面前哭。
　　似乎感觉到我担心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
　　只听见他朝天仰着头，略带哭腔的声音大声安慰着我：“水祈铃！倾离允没有哭，虽然他那么你那么没心没肺。但是他也和你一样坚强着！你不需要愧疚。”
　　仰着头。就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吗。
　　倾离允你这个大傻瓜。大傻瓜啊。
　　最后的最后，我看见他比了一个手势。
　　食指朝天，一，二。
　　还有，五，二，一。
　　意思我知道。
　　祝你幸福。
　　我爱你。
　　为这样一个男生，我忽然觉得很感动。站在那里，这些年的淡漠生活以来第一次有种想哭的冲动。
　　望着那张纸，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将它丢弃在空中。
　　飞风飘散。
　　它似乎在对风诉说着这样一个传说。
　　它的曾经，曾经，有一位很漂亮的男孩，把它当宝似的藏着，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多注意自己一点。
　　可是，后来。
　　漂亮的男孩放弃了它。
　　将它很慎重地送到了心爱的女孩的手里。
　　它说它在那一瞬间，分明看见了有珍珠在男孩的眼里闪烁。

　　***，***

　　我记下了那个方子，却抛弃了那张纸，那张纸太过沉重，它负重着一个男孩对他最重要的人的爱和割舍。
　　这种东西不是我能接受的。
　　只能任它在风中静静飞扬，然后让它在一个地方，轻轻地落下。在它可以休息的地方。
　　进到房门，我买了很多做甜点的药材，却看见细语闷闷地窝在沙发什么话也不说，“细语！我回来了。”
　　他眼神很是恍惚。
　　这是他不安的最极度表现，我有些担心，走到他的面前，摇晃他的身体，瞪他，“你说话！伊细语！”
　　“你不是聊得很高兴吗！”他转过头，掩饰他带酸味儿的面无表情。
　　我呆愣，面无表情地问：“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和他聊得很高兴吗？？”见我不高兴了，他原本就不大的声音很小了，只是一个人自顾着伤心，我坐到他的旁边。
　　“干什么！你想死啦！”就这么随便的一句话，他忽然红红着眼睛转过脸来：“祈铃。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去追寻自己的爱情了？”
　　干。干什么忽然这么严肃？？我有些适应不了地望了望他，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细语，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我。”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我眨了眨眼睛——“小脑袋又误会我什么了？？”
　　“这几天。你不回家。是因为，和他在约会吗？？”他的声音依旧细细的，问得很小心翼翼，我拍了他一下：“神经病！少给我想那么浪漫，我去约会？吃饱啦？”瞪了他一眼，“下次再冤枉我就挨三百大板！听见没？？你这想象力丰富的家伙！——”

　　“可是。可是你还没说是不是！”他急了，抓住我的衣角怕我生气不理他了。
　　我一副被你打败的样子看着他：“同志啊，兄弟啊，我不是去约会啊！唉！”
　　他有些不安，有些不信。
　　都没有办法再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我俯下身子，“相信不相信我？”
　　他点头，很诚实地回答：“相信。”
　　我微笑，“那就不要不安——”
　　“细语猫猫，你以后再也不会吃不下去东西了。只要本大人的甜点一做好。”
　　“祈铃，你现在很快乐吗？？”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我想了一会，那确实啊，哈哈，挺快乐。
　　然后我点点头，他也笑了，眼睛水灵得跟水晶一样：“那我也很高兴。”
　　我拍拍他的脸，然后点点头。
　　拿着材料跑进厨房，2个小时之后再出来，“吃了它。”
　　这次细语什么都没有问，乖乖地咬起了那草莓味的蛋糕，“对了，细语！”

　　看着他很有绅士风度的吃相，觉得也是一种很爽的享受，我问他：“你认识梦里里么？”
　　不明白她那种贵族大小姐般的有钱人为什么会说伊细语是她的未婚夫。虽然知道这8年来她一直调查我，但是，她喜欢的是水琴雪那个美丽的仙子少年。我哥。
　　虽然她很有大小姐脾气，但是说这种谎话来气我不大可能，——貌似是好几天前的事情，我现在才想起要问。
　　“梦里里？”细语嚼了嚼蛋糕，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貌似在沉思，然后又拿着勺子勺了一口草莓蛋糕放进嘴里，“好象听过。”

　　他很认真的表情让我哈哈大笑——
　　因为这小子的蛋糕粘到嘴边了，我一点不给他面子的嘲笑他，他有些脸红，小声嘀咕：“我怎么了么。”还是问自己的呢。
　　我像捉弄他似的，捧起他的脸，猛地就将脸俯下。舔了一下他嘴边的蛋糕渣。

　　“。”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哎哟不行了，我抱着他的头疯狂地笑，寒。得，结果细语问我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当时，我就又一次萌生了想给他来一拳的念头。
　　——。

　　不懂得看时间的电话一点都不受欢迎的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疑惑地跑过去接，会是谁啊？
　　“喂？？”
　　“伊细语在这里么？——”对方口气一点都不好，貌似还是个男的。
　　“你跟他说，梦世伯有事找他！”——靠，你小子敢给我来狮子吼是吧，我吊儿郎当地站在原地玩起了电话线，不说话也不给他回应。
　　他气恼地“喂！喂！喂！”了几下“啪”地挂上了电话，哈哈，神经病。
　　既然对方都如此没有道德涵养地摔电话，我就只有。轻轻地把电话挂上了，耶！

　　“细语，梦世伯是谁？原来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亲戚的噢。”我还以为他是没人要的流浪猫。
　　他皱了皱眉头，重复了一遍，“梦世伯？？”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他的眼里流露出得是一种很淡的感情，然后把脸转向我，“我认识梦世伯，不认识梦里里。”
　　怎么忽然对我说这么奇怪的话？？
　　“丁冬！”咿？我家门铃也有响的时候吗？？就在我走出去的时候。一位生气的老伯从一辆轿车上走了下来，表情严肃，看见出门接的是我，脸色更臭了。
　　“语儿！”
　　大伯吐字不清。我差点听成“女儿”。不过用我聪明的大脑袋一想应该是“语儿”。
　　我就插着个腰，架着自己的脑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大伯来找侄子干嘛！
　　难道他是想来忏悔他自己把自己可爱漂亮迷人的宝贝侄子扔到垃圾堆而不管的这件事吗？恩，这样说来他还不是无药可救嘛，呆会儿我一定会帮忙劝细语原谅他的，只要他磕个小头，倒杯茶几乎就可以算没事了吧。我奸笑。
　　“语儿！你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同居！里里怎么办！你们还要结婚！”
　　我差点没被这大伯说出的话给呛死。同居？？拜托好不好，细语是我家“猫”耶！靠！还有内什么。结婚？？？？我用询问的眼神望了一下细语。
　　他表情很冷酷地望着那位大伯，眼神清澈：“这事是我父母生前做主的，与我无关。”
　　真的不敢想象，这是我家那只小猫说出的话吗。真是帅呆了，一会儿一定要亲他一下，嘻嘻！太帅了。
　　“可是！你们名义上已经订婚了！”
　　我横了他一眼，“我说大伯，你政治没学好啊？订婚在法律上是没有任何效益的好不好？拜托，你以为现在是古代啊，还怕你女儿嫁不出去吗？？蠢哦。”
　　“死丫头，是谁准许你这样说我的？？”他老目一横，我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然后拉着细语走进了屋子，理也不理站在外面惊讶于我们行为即将风化的可怜老人。
　　忽尔，他才在外面大吼：“语儿！无论你怎样想，你一定要甩掉你身边的这个狐狸精，明天晚上要去参加你的父母和我一起给你和里里订下的宴会！”
　　靠，我还是狐狸精了，这老伯八成有毛病，我哪里长得像狐狸了？
　　我望着那抹瘦弱的背影，忽然发现，我们之间，还有隔着一点秘密。

　　***，***

　　一抹看似很纤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从一座金碧辉煌，看似和中世纪的贵族城堡似的家里逃出来。
　　秀气的眉头，柔软的发，精致而高悄的鼻子，眼睛里透露出逃出来的而获得自由的喜悦。
　　他不知道，那一瞬间，他有多么地迷人。
　　那么纤弱的身子，让人想要保护的冲动，那么兴奋的神情让人好想拥有他。
　　他在路人的眼里就像一个娇贵的洋娃娃般。那么地引人注目——这也是他经常被追踪保镖找到的原因！
　　这一次，他一定要逃出伊式家族！而且不是10米就被找到！是100米，1000米。不，是更远更远！
　　对了。在脸上抹上两抹泥巴。
　　成功地遮住了他那引人注目的美丽容颜，接下来，他开始疯狂地跑！
　　可是，这样一个脏兮兮如乞丐般的家伙再无法引起别人的兴趣，因受命出动寻找伊细语追踪而来的保镖一下子没有了方向。
　　他最怕脏的了。所以，他越是躲到脏的地方，就越不容易发现。藏哪里？？垃圾堆。寒得。当时他一蹲到那里就后悔了，因为好臭好晕。@@却为了不被发现而在自己白净的脸上图上了好多好脏好黑的泥巴。
　　晕！@@被臭得快要晕了。他就那样蹲在那里，然后，就有一个很清澈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喂，你死了没有？”
　　她当时就这么凶巴巴地问他，似乎被他引起很大兴趣地瞪着他脏兮兮的脸瞧着。
　　细语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也有些不正常跳动了几下，轻轻的微风吹拂着她黑色的头发，让他感觉她好漂亮。好清逸。
　　“愿意跟我回家吗？”她当时是这么问的，伸出的白白的小手让他一时间无法抗拒，觉得自己脑子里都是晕晕的。
　　就这样，自己被牵回了家。
　　就这样。她说，她会永远照顾他。
　　就这样，他忽然很想哭，因为爸爸妈妈死得很早。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独立，好久。
　　好久没有人说愿意照顾他了。
　　好久，他的心就这样被她清澈的笑容添满，他相信她，不会骗他的。
　　她会，照顾他。一辈子。

　　***，***

　　我点点头，很有感触地感慨道：“那还是真要多谢了你怕脏的个性啊！”
　　“。”
　　我刚想说什么。
　　“丁冬！”
　　门再一次响了，不过这次出现不是那讨人厌的大伯，而是一位笑容可鞠的小青年。
　　“床送到了。”
　　他将一张挺窄的单人床搬了进来，我叫他帮忙搬到书房，我早就把里面的书全部搬了出来。
　　细语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我搬了一床早就洗好了的小被子和一个舒服的枕头放到上面。
　　我笑着问他，“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么？？”
　　“送我的。？？生日。礼物！”他笑得有些害羞，
　　我点点头，看着他像孩子一样兴奋地跳到床上，然后像个好孩子似的马上把把被子盖到自己的身上试了一试，“好舒服！”
　　我点头赞同他的话，没错，1600块钱，花到我大半的工资，却买到一张很舒服的双人床，看着他像孩子一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也觉得很满足。
　　我忽然眼睛很贼地瞟了他一下，“我们去参加那个宴会吧！”
　　他有些吃惊，却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点点头，“好啊，祈铃要去就去吧。”
　　嘻！乖！我拍拍他的脸，跟着他一起跳了出去。
　　我们是去参加宴会的！
　　真的是去参加宴会的了。没有别的意思噢。

　　***，***

　　我很好奇，梦里里会不会对细语感兴趣。
　　我也很想知道，她对哥哥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有我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