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低头的温柔》苏任龄

14、第十四节

　　第二天
　　我照常请病假去咖啡屋打工，领班见到我跟猫见到老鼠似的低下了头，那硕大的头似乎想窝进自己的衣领并不容易，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照常对着咖啡屋里的每一位客人微笑，然后女客人叫我过去帮忙点东西。

　　“请问。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微笑，“当然可以，我叫5号。”——这里的咖啡屋是允许抱自己的号码来充当自己的名字的，不要奇怪。
　　“以后可以经常喊你吗？”
　　我想了一会儿，口气不浓不淡地回答：“需要服务我会帮忙。”

　　然后，我眼尖地瞄到门口有一对情侣出入，赶紧地走上前去接待，落下一个淡然的礼貌笑容给这位女士，我调整好脸部表情继续微笑招待。
　　他妈的，我觉得我这人做得真假。大概那几年的优雅全放在这几天来显摆了。——伊细语，到时候你不笑给我看我就砍死你。

　　在心里暗骂着不爽呢，终于被来人的影子给弄回了神，又有女客人看上我了么？赖在这里不肯走？？
　　我抬起头——有一瞬间的诧异消逝而过。
　　——倾离允带着他的“女朋友”来喝咖啡，我礼貌一笑：“欢迎光临！”

　　“臭小子，你搞什么鬼？！”——还好倾离允喊的是臭小子，而不是水祈铃。——我扯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客人请进。”
　　他不由分说地抓起我的手，“你在这干什么？当服务生吗？你很缺钱？？我给你！”——他在大厅广众之下对我拉拉扯扯的。

　　——已经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再加上最后一句。——
　　“啊。美丽而美好的禁忌之恋。啊。两个美少年。啊。啊。”——寒的，我真的很想看一下这位感慨的女士到底长什么模样。晕死得，没看过人这么感慨的，“啊”字说那么多下。
　　这下诡异的眼神瞄过来的更多了。
　　——

　　还有一些女士快要心碎的眼神。——
　　倾离允，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真的很欠扁。——我目露寒光地瞟过他一眼，让他猛得一颤。——
　　“兄弟，带女朋友来玩吗？”我的话及时挽救了整座咖啡厅的气氛，旁边那位跟他一起来的女士也很配合地脸红了。
　　众人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然后又继续地喝着自己的咖啡。

　　我以快得不可掩饰的速度在他的耳边一晃而过，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倾离允。你要是在敢那么大声地乱说话，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他终于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和那位女士一同坐入一个位置点起了东西吃。这次我为了惩罚他的胡乱说话特意不上前服务，而示意了一下猪哥领班上前。——没想到倾离允还很不识相地问了领班一句：“为什么他不来服务，而是你过来？？”

　　我冷眼横了一下那位领班猪哥，他吓得左一滴冷汗右一滴虚汗，原本想要过来叫我的马上改过态度去劝倾离允：“先生，谁点不是一样的吗？”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人是需要修理才会变乖的。

　　——倾离允旁边的女生娇呼了一声：“允允啊，不要紧的嘛。人家想吃东西了，服务生哥哥，请帮我们每人来杯冰咖啡，再加一些点心，谢谢！”

　　这样娇嫩的声音倒让我引起了几分兴趣往那女的脸上瞟去，——长得很是正点，跟她的“允允”很配，不过我觉得她的“允允”比她长得精致一点，呵呵！——这称呼挺肉麻，不过与我无关，——

　　我冷眼横过那领班同志，——被人小美女喊了一句“服务生哥哥”得意地屁股上的肥肉开始舞蹈。
　　——
　　可怜的孩子。
　　***，***

　　真是受够了！站在柜台装作擦桌子的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那个家伙有必要那么明显地把视线往我这边瞧过来吗。那眼神怨怒的好象我杀过他全家。——。

　　而他旁边的女生时不时喂他吃东西，他的脸却臭得好象别人喂的不是吃的点心而是一驮大粪地臭，甚至还几次没有绅士风度地推开了越粘他越紧的小美女。

　　——咦？小野狼改性了吗？？——
　　不是来者不拒的吗？？——我偷笑得看着他像孩子似的别扭着，虽然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但是。

　　——他别扭的表情很好玩，比让我欣赏猴子上课还要有兴趣。哈哈！快要暗爽到内伤。⌒⌒
　　终于下班。
　　我松了一口气，大步走出了咖啡屋，噢，上帝，还有几天奋斗就是了，加油！加油！

　　我暗暗为自己打着气，然后一步走出了咖啡屋，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马上抓住，然后被拖走。
　　——我知道是谁，所以没反抗。——
　　“倾离允。你这白痴把我当麻袋拖了！——”我口气不咸不淡地。——说出这句话，让倾离允的表情顿时臭了大半！
　　“每次见到我都是这种不咸不淡的报请！”他狠狠地抓了一下我的脸，“我就那么不让你期待吗！

　　“——。有女朋友还说这种话。”真是花花美少年啊。我在心里加了一句嘀咕。
　　“我怕我自己会崩溃。”他忽然很恼怒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想把它捣成一生鸟蛋的地方。但是其实不然，反而给自己来了个定型颓废美。——人天生就这么忧虑。也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事情，我能理解。——
　　“我想忘记你。”

　　“可是，办不到！我现在连别人牵着我的手都会害怕了！”我差点因为他这句话而笑出来，“别人牵你的手你的手就会烂掉吗？？”
　　他恼怒地打断我的笑颜：“我说正经的！我只想牵你的！而且还发神经的怕你会误会！甚至就算你不在身边也这样想！”

　　——敢情这家伙把自己当狮子了呢。这样吼我。
　　可是我从来不喜欢吼回别人，还是用平静的语气回应他：“那就不要这样想了啊。而且又不是我叫你这样的？”
　　“你能不能多在意在意我啊！”他被我快气晕了，感觉像个着急的孩子。
　　寒的这句话吼得好大哦，街上的人都用那怪异的眼神瞪着我们两个大“男生”看着。——

　　“我很在意你的，真的，我很在意你，我一样在意你的！请放心。我对朋友都很在意的！”我很义气地点点头，外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要太伤心，不要误会我不在乎他。

　　他拍掉我的手，表情很受伤，却很认真，带点期待和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不做朋友？”

　　我瞪他，随即大笑：“可以！”
　　“那。”他的眼神似乎在那一瞬间就要蹦出火花，我却及时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我们做最好的兄弟吧。”
　　继续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很严肃地说：“其实，我这次在咖啡屋工作也不是大脑短路，我在为细语打工赚钱，为他买一件礼物。”

　　“伊细语吗。”他的表情有些哀伤。“你。你喜欢他吗？？你对他也是对兄弟一样的情感吗。”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很诚实地回答：“不，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
　　对兄弟诚实应该是可以的吧。
　　而且，我希望我带给允儿的伤害可以不那么大。

　　“我。”
　　他呆愣在原地，漂亮的眼睛有着说不出的黯淡，我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痛。
　　我还是比较习惯那个眼神傲慢却能给人带着太阳般耀眼和温暖的倾离允。
　　他低下了头，“好过分。”
　　走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拿去吧。我。我再也没有拿着这方法，提出要你喜欢我那么幼稚条件的需要了。”
　　他的声音有些咽呜。我呆愣，看着那张纸。
　　上面，是一种甜点的制作方法。
　　可以治好细语病的方法。
　　就那么一瞬间，我对着那个显得有些孤单高瘦的背影有着一恍惚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