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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边患(上) ...

  •   (三十)边患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我哈了口气,念起了诗。
      “你倒是诗情画意,前面就是骆邑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天,可真够累的。”
      “累吗?那我们快点进骆邑城吧,进了那里,就可以休息了。”我在他腰间轻点几下,他觉得痒了我就逃。
      我们在旷野上相互追逐,我斗不过,只好举起手道:“好了好了,我认输了。”
      “那我们走吧。”
      “我要骑马。”看着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我又起了兴致。
      “大冬天的,别冻坏了。”他很关心我。
      “没关系,瑞雪兆丰年嘛!你的离儿最需要的就是这白雪的祥瑞之气,黍离不就应该在雪下吗?”
      “离儿。”
      “别说了,上马吧。”我骑在了他的马上。
      “真拿你没办法。”他也骑上了马,一只手拉住马缰,另一只手将我搂入怀里。我很习惯地向后靠了靠,躲进了他的怀中。

      “沫儿、曲三。”来到了客栈,我飞奔进去。
      “小姐。”他们迎了上来。
      “咦?这里怎么也乱七八糟的?”环顾四周,客栈里也同外面的街上一样,桌椅反倒,碎瓷满地。
      “走,我们快进里屋去,进去之后我再告诉您。”沫儿拉着我往屋里走。
      “姑爷,您跟我走吧。”曲三也将霍居延带了进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们四人围坐在火堆旁,我问。
      “朝廷里老爷重病,兵部尚书求退,荣城王为了试探虚实,最近经常让驻扎在边关附近的部落发动突袭,新一轮的战事可能要开始了。”曲三道。
      “大冬天的突袭,也亏他想得出?”我道。
      “就是大冬天才适合突袭哪!”霍居延开始给我们上军事课,“冬天河水冻结,他们的铁蹄才能够如履平地。我们前面虽然没有河,但是北面冰天雪地,各部落都会遭遇雪灾,他们需要来自南方的补给,所以他们有欲望。河水冻结,前方如一马平川,他们有士气。”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骆邑是边地重镇,是主要的商业枢纽,他们不会多来的。而且从城池破坏的程度来看,他们是借着边关开放过来打探消息的。虽然掠夺了一些财产和人口,但是并不是很多。”霍居延分析。
      “沫儿,南宫和雨涟呢?”我问。
      “他们和陆公子一起出去打探消息了。”沫儿答。
      “大哥果然在这里,我说的没错吧。”我骄傲地对霍居延说。
      “你永远都是对的。”他笑道。
      “照姑爷的说法,这里应该是安全了,那我该去收拾收拾开门做生意了。”沫儿道。
      “去吧去吧。”我挥手让她和曲三走。
      “小姐就不让我多开两套房间吗?”
      “我们已经在罗城成亲了,所以现在他是你们真真正正的姑爷了,也就是说只要开一间房间就够了。”
      “我的天哪,我想你们怎么去而不归,原来小姐是和姑爷成亲去了。”沫儿笑着,“那可是要恭喜了。”
      “快去收拾屋子吧,腾一间空院子给我们住就好。”
      “是——”沫儿离开了。
      “这个冬天看来是很冷啊,也不知道父亲熬不熬得过去啊?”我哀声叹气。
      “离儿……”他轻声呼唤。
      “看我,怎么忘了,你的父亲也不怎么好啊……”
      “傻离儿。”他拥抱着我。
      “希望这一切都能过去,希望我们的国家永远太平。不然我们的宏图大志就要等战乱之后才能展现了,那时谁要知道谁是什么样子呢?”
      “恭喜哥哥,恭喜嫂嫂。”雨涟的声音还是那样的纯洁,“沫儿姐姐已经告诉我们了,南宫快道喜呀。”
      “恭喜妹妹,恭喜妹夫。”南宫勉强地说着。
      “让大哥在这里久等了。”我对默默无闻地陆晏先开了口。
      “恭喜妹妹,恭喜妹夫。”他的口吻比南宫更加勉强。
      “多谢大家的祝福了。可我们还要办喜事哪!”我道。
      “什么?!”众人惊呼。
      “二哥、雨涟,你们不打算成亲吗?”
      “姐姐!”雨涟一跺脚离开了。
      “雨涟。”南宫去追。
      “沫儿,他们的婚事由你操办。”
      “好。”
      “曲三,你过来坐下,我们有话问你。”
      “小姐请说。”他坐到火炉边。
      “这票号跟钱庄到底有什么区别?”我问。
      “这钱庄以存贷为主,这票号则是以汇兑为主。两者相比,票号业诞生得比较晚一些,因为没有钱庄足够的资本积累,票号是无法支撑起来的。”
      “听说你想办票号?”
      “是,不过我现在只能办钱庄。”
      “这城里还有要出租的铺面没有?”
      “这兵荒马乱的,可能要出租铺子的人会很多。”
      “那好,你帮我留意一下。”
      “是。”
      “那你去办事吧。”
      他刚走出去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卫大掌柜听说您来了,所以特来拜访。”
      “快请。”
      “钟离姑娘。”卫少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卫少,坐这边吧。”
      “小姐,那我先去了。”曲三告退。
      我挥了挥手,他离开了。
      “恭祝您新婚快乐。”
      “谢了。”我和霍居延同时致谢,我道:“这可已经不是新婚了,中间这许多波折也不必多说了,总之我们是在一起了。”
      “王东家已经来信说了个大概了,经此一事,现在朝廷整顿吏治更加严格,百姓们都夸咱们皇上圣明啊!”
      “你们这些人现在也都越发成才了,家事国事天下事实是关心啊。”
      “您说笑了,王掌柜还让我跟您说结缔云锦的事情。您看您上次到店里去,把薛义骗得团团转,他还真把您当客商了哪!”
      “说吧,谷源那里能够织出多少?我只要十匹就够了。”
      “我们掌柜的让我们跟您前五十匹的约。”
      “那不行,物以稀为贵,这贵重物件不能这么大批量的卖,不然价格会贬得很厉害,到时候我们谁都赚不到钱!这你得告诉他。这一次我就收下三十匹,以后送二十匹来就好,签约也前二十的。只是我这铺面还没有看好,所以等我把铺面确认后我们再签约。”
      “现在这外头想好好做生意的人少了,这才刚喊几天陛下圣明,这铁骑就来糟蹋这里来了。这不,昨天的一场骚乱过后,这街巷还是这样杂乱无章,过不了多久,这里就都成空店铺了。”
      “那咱们就趁火打劫吧!”
      “好主意。”

      *十天之后*
      啪——,啪——
      爆竹声中,挂在了城东大街上“和呈祥布庄”的牌匾被揭开了。
      “恭喜,恭喜。”因为有卫少他们的帮忙,我们的店开得很顺利,恭贺的人也很多。
      “同喜,同喜。”霍居延在外面迎宾。
      “里面请,里面请。”曲三帮忙。
      啪——,啪——
      又是两声爆竹声,红色的轿子被抬入到就在我们店对面的客栈——沫儿的客栈——之中。
      “这对面是……”来宾们问。
      “内子的兄弟和我的妹妹成亲。”
      “哦,那是双喜临门哪!”
      “恭喜,恭喜。”客人们齐声祝福。

      “今天我可真高兴啊。”躺在床上,我对霍居延道。
      “我也很高兴,妹妹的事情终于了了。”霍居延搂着我。
      “现在我们可都成双成对的了,就只有大哥他一个人是孤零零的了。”
      “是啊。”
      “谁?”我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
      “你也听到脚步声了吗?”
      “是。”
      “我去看看。”霍居延拉开帷帐要出去。
      我把他拉了回来,“算了,明天我们还要开恒顺通票号哪!还是好好休息吧。”
      “好。”

      第二天,我的第一家票号正式开张了,我和霍居延忙碌了一天后回到了客栈。客栈的内院已被装饰满了白布,我和霍居延大惊失色。
      “你们这是怎么了?”看见沫儿和曲三一身白衣,我抓着他们问。
      “老爷……老爷过世了……”沫儿支支吾吾地说着,泣不成声。
      “什么?”我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离儿,你醒啦。”半个时辰后,我恢复清醒。
      “曲家完了。”低低的,我吐出了四个字。
      “陛下已经下诏,抄没曲家全部财产,女子全部充入宫中,男子全部发配至西北。皇后大义灭亲,知书达理,子以母贵,加封皇子启为太子,择日加冕。”曲三告诉我。
      “小姐,老夫人也于老爷病逝的当夜圆寂了。”沫儿补充。
      “知道了,你们都走吧。”我把他们轰走。
      “离儿……”
      “阿霍,为什么有一件好事就一定要有一件坏事啊?为什么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周都是为什么啊?”我抱头痛苦,霍居延安慰着我。

      *十七年后*
      “这和亲的队伍可够长的呀。”
      “听说北地荣城王为了早日让这个女子踏上他的领地,舍近求远,非要让这姑娘从咱么这边过。”
      “这荣城王也真是的,十二年前一把大火烧死了自己风姿卓绝的大妃,现在又叫我们皇上赐婚。他都快六十岁了,居然要去我们一个二八芳龄的女子,真是贪得无厌哪!”
      “那有什么办法,陛下这几年来身体一年比一年差了。天时未到,这北面的边患始终无法彻底平定,所以只好先和亲啊。”
      我在客栈的大堂里坐着,听着客人们议论着。
      “陛下,你的身体真的支持不住了吗?”我心中暗自念叨。
      “母亲,父亲让您别在这里坐着了,他说让您回去休息。”我的大儿子景仪来叫我。我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管生意上的事了,对生意上的具体经营并不了解,但是我知道我们这些年的生意都做得不错。现在我们已经和沫儿分开住了,霍居延盖了个大院子,设计很考究,平时是住宅,有铁骑蹂躏骆邑时,它就是城堡,不过我还是常常会去客栈看看他们。
      “好。”我一边往家里走去,一边问,“你的弟弟妹妹呢?”
      “景态在书房里读书,等明年他就可以出去考功名了。嫣然妹妹和景端在一起玩耍,过会儿我就让他们去做功课。”
      “你会而去告诉他们,就说我要检查他们的功课。”
      “是。”
      我来到账房,进去看了看。
      “夫人。”账房先生齐刷刷地站起。
      “你们都坐下吧,那张本给我看看。”
      “夫人,您请看。”鲁管家将账册拿来给我。
      “我们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家票号了?”
      “是啊,这几年我们的布庄生意和票号生意都不错,这朝廷来来回回运输物资,我们从中渔利不少。”账房先生答。
      “是吗?”
      “是啊!”
      “夫人,外面有一个传信的人,他说他一定要亲自面见您。”一个仆人来报。
      “那我先走了,你们接着算。”我跟账房先生告别后,来到了大堂的门口,问那信差:“请问您是……”
      “请问是霍夫人吗?”信差问我。
      “是啊。”
      “有人要我将这封书信亲自交到您的手上。”
      “好,多谢。”我给了他一两银子做赏银。
      “多谢夫人。”他离开了。
      “离儿,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呐?”霍居延问我。
      “有一个神秘人交给我一封信,我们进去拆看吧。”
      “好。”
      回到屋里,我把整封信看完,脸上阴晴不定,但是总闪烁着惊讶。
      “怎么了,离儿,是谁写的信让你这样惊讶?”
      “是陛下。”我把信递给他看。
      新的内容写得很直白,是这样的——
      在你们夫妇面前,朕想来个平等相待,故自称“我”。
      近年来,我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菡儿、居延,我想托付你们几件事。这第一,我决定要由皇子启即位。在他即位之后,我向朝廷应当可以养精蓄锐,如遇天赐良机,他定然会讨伐荣城王,届时你们一定要助他一臂之力。这第二,我知道你们这几年两经营的生意颇多,你们必须要小心哪,这票号生意利润丰厚,我可以让利给你们,启儿也可以,可将来的子孙们就未必肯了。这第三,就是启儿今后皇后的人选,我一直都没有挑好,你们的女儿今年有十三岁了吧,她能否成为皇后,你们物色一下吧。
      我要托付的事情全都托付完了,接着该说说我们的事情了。
      首先是菡儿,你也许一直在埋怨我,觉得我不该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意。不过我毕竟是爱了,也说了,让你背负得太多了。我知道在你眼中我一定不是一个好男人,你总是觉得我能够得到你姐姐的爱还不够,还想要得到你的爱。但是你错了,我爱你的姐姐,可是她已经是我的皇后,我看不见她的童年,但是我想知道,所以我从你身上找寻。久而久之,我发现你的身上同样充满着魅力,我又渐渐地爱上了你,可你太锋利了,就像是蔷薇花上的刺一样,让人不敢靠近。因此,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弄明白你们姐妹两个我爱的到底是谁。不过我记住了你说的一句话——至亲至疏夫妻——所以我对你的姐姐爱戴有加。
      其次就是关于你的父亲。他是我此生最钦佩的人,我不知道该怎样评论他。你一定以为我是听了你的意见,才下定决心要处置曲家的话,那你就又错了,也许你此刻还在自责。那是你父亲临走之前,给我看的最后一本奏折。他为了维护朝纲,不惜牺牲自己整个家族啊!他咽气以前还在那里不停地念叨,央求着我,叫我一定要答应他。我有多不忍心哪!但是看他如此痛苦地挣扎着,我还是握着拳答应了。我对不起你们曲家的人。
      再次就是关于居延。我一直嫉妒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是觉得他的才能太高。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我得不到你却也不想让别人得到你,我注重的是你的心意。让你嫁给居延,我知道你不会觉得幸福,居延也会感到痛苦,我以为我会快乐。但是你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受上天的眷顾了,能够几次相遇,能够几经周折,最后竟然还是走到了一起。我跟南宫说过希望你们成双成对,但这从来都不是心里话,最多也只能是一时气话。后来,我想明白了,居延要的是驰骋沙场,像现在这样的结局并不是他最想要的,如果他不是有了你的安慰,他现在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过,说到头来,报应还是在我的头上啊!现在每每遇到荣城王骚乱,我是痛心疾首啊!因为我的个人喜恶,整个天下都遭受牵连,罪过呀!
      最后是关于陆晏。你们这些年来多方探查过了,一定没有半点消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荣城王大妃之死与陆晏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这一生,恐怕从未得到菡儿你的认同。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你眼中,我恐怕是品行不正,对妻子不好,治理国家优柔寡断,将天下变得兵慌马乱的国君,你所看到的东西总是和世人有着差异。至于写这封信我已经思量了很久了,我一直在挣扎要不要写,最后我还是自私地写下了,以此来了却我们之间的恩怨。听说你相信因果,如果真有轮回的话,我希望我来世不用当帝王。
      “其实陛下不容易。”看完信后,霍居延多我说。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我道。
      “你对比下的要求还是那么高。”
      “不,我对他从来就没有那么多要求。他是一个上心的人,其实他心里本来就想要这样做的,只是怕别过去那些否定他而已。”
      “你说这荣城王妃之死和大哥有什么关系?”
      “谁晓得呢?看来陛下是真的病的不轻啊。他写的那些话看似有条有理,实际上却有点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你的父亲……”
      “我早就猜到了。我去帮你翻案的那个晚上去见过他,他最后是让我快走,离得越远越好。当时我没有细想,直到隔着千里,为他披麻戴孝的那些天里,我才想起了他说的另一句话。当时我已见过陛下,去到国府后我突然有些后悔,想要劝父亲归隐,他却说他还要为陛下做最后一件事情。”说到这里,我又伤心起来。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些都不重要了。也不知道曲亦承、曲亦载兄弟在哪里?他们才是我血亲的哥哥呀,就连他们是不是有后我都不知道。”
      十七天后,那个嫁到荣城的女子在浮云山脚受到了荣城王的临幸,被封为浮云大妃,她为边境换来了五年的安定。
      第二年春天,陛下驾崩了。举国换上了白布,为皇帝举行丧礼。太子启登基,改年号为天启,姐姐被加封为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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