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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夜里很冷,风一阵一阵的吹,街道路灯坏了一只,光线不太好,明明灭灭的,看不清奉清的脸。

      她把车开了出来,停靠在路边,车窗开到最大,看着不远处的彩灯灯笼,唇线抿得直,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动,清冷沉默。

      冷风让人清醒,吹着她耳边的发丝,凉至耳梢。

      姚霜霜扶着彭柯鸣半跑着追出来,身后的老板拿着那张黑卡也追了出来。

      音乐和灯光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风声和时不时驶过的飙车摩托。

      追到离奉清七八米远的位置,姚霜霜停下脚步,看着她在车里的侧影,生了胆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空气里像是结了冰,气氛低至零点。

      半晌。

      彭柯鸣才撑着醉意,叫了她一声:“清清。”

      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很清晰响亮。

      奉清没回,只是沉默地看着远处的灯,指甲却扣进了方向盘里,像是忍耐。

      彭柯鸣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已,他刚刚也没看清那边的男人是谁,但是他一句话不说就把平日里骄傲的奉清弄得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试探性提问:“刚刚那是谁?”

      姚霜霜眨眼猜测:“不会是……池律吧?”

      “他回来了?他这个混蛋还有脸回来啊?如果是他,清清你等着啊,我这就进去收拾她!”姚霜霜撸起袖子,情绪上头就要转身往里走。

      酒吧老板为了大客户的安危非常有礼貌地拦住了她,并露出微笑,向她递上了那张黑卡。

      奉清皱了皱眉,一手拍了方向盘,冷声道:“走不走?”

      姚霜霜怵了,连忙带着彭柯鸣上了她的车,关上车门,还是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大动作。

      奉清没说话,直接点火踩油门,一转弯,如离弦之箭驶出了那条街。

      上了高速,姚霜霜时刻注意里程表,生怕超速了。

      彭柯鸣头晕,抵在前车座上,人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的风景人更迷糊了,过了好久他不注意说出了一句:“池律回国了。”

      不是疑问句更像陈述句。

      姚霜霜连忙捂住彭柯鸣的嘴,他这人怎么这样啊,刚刚还清醒了点,这才上车没几分钟又开始不清醒了。

      她连忙打哈哈:“那个,清清啊,我刚刚真是猜的,那个狗崽子没回来吧,他不敢回来的……”

      这事在奉清这里提不得,这两年都没人敢提,估计是恨着那人。

      奉清单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红绿灯,倏而弯唇嘲讽地笑笑,散漫不经心般开口:“好像是他。”

      姚霜霜反射性抓住彭柯鸣的嘴,摒住呼吸,一时没敢说话。

      奉清又笑笑,细指敲了敲方向盘:“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能耐啊?指望着我他妈重逢时看见他扑上去哭着说你终于回来了啊?”

      指尖停顿,奉清顿了下,散淡开口:“挺搞笑的。”

      过了红灯,打过方向盘,又是一阵加速,姚霜霜心有余悸地抓住座位垫子,有点不可思议,提问:“就没了?”

      奉清:“嗯?”

      姚霜霜惊讶,胆小且怂:“你……清清你,不喜欢池律了嘛?”

      眼神越过成排路灯的街道,奉清看向黑夜里的景物,沉默地没出声。

      她没回答。

      不喜欢吗?

      两年没见了,再次看见那双凤眸时,还是心底一颤,他的眼睛是很浅的内双,右眼睑下有一颗浅浅的黑痣,抬眸时看得尤为清晰,像一颗孤独仰望星球的小星星。

      今天她又看了那颗星星近五秒时间,呼吸也跟着颤抖。

      以前拼死拼活喜欢的人啊。

      奉清轻轻吹了口气,一手关了导航,声音带着夜间的冷气:“今晚的事,当没看见。”

      姚霜霜很懂,连忙回:“放心清清,我和彭柯鸣当场失忆,立刻忘记!”彭柯鸣被捂着嘴,呜呜地吱了几声。

      她心疼地补充:“对了清清啊,这次你可千万别低头了啊,池律那个狗崽子他不配你的喜欢。”

      奉清抿着唇角,目视前方,神情很淡,没再回应。

      十几分钟后,奉清径直把车开到了兰庭花园别墅区,她没进去,就在门口停车了,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手里的打火机把玩。

      姚霜霜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彭柯鸣搀扶下车,站在路灯下站稳,她看着奉清的侧脸。

      天生的美人胚子,就算背着光也还是美得过分,清冷美艳,是以前一起读书时就一直被人追求的对象。

      她朝奉清招了招手,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情,便谨慎地道了谢:“清清,我们先回了,麻烦你了今天。”

      打火机擦出了火花,奉清睨了一眼,吹灭火光,顺手把打火机往储物盒里一扔,正好扔到那枚硕大的钻石婚戒旁边。

      她看也没看一眼,便径直打了车灯,点火,折返又上了高速。

      来回一折腾,回家时已经是四点半过了,奉清衣服都没换就抱着抱枕随便找了个房间睡了。

      一夜无梦,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小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白色瓦菲,西式别墅的尖顶下积攒了一摊水珠,草坪上的青草被人踩塌了一块,不太工整,还沾着湿润的泥土。

      这一下午,院中来来回回路过了好几人,穿着西装格裙,撑着伞,肃穆又优雅。

      奉清刚醒,她睡觉时习惯性把门反锁,外面声音虽大,但也没受到干扰。

      抬眼往窗户外看去,室外花园内的喷泉没关,还在喷水,水流潺潺,视线移开,能看见院中黑伞的边缘。还有人在忙活。

      家里来人了,正月初一的拜访,多半是父母。

      不出意料,她看了眼手机,未接来电又有十几个,短信也在轰炸,问她怎么这么晚还不起床,没了工作就开始任性。

      奉清懒得回,熄了屏幕,裹起衣帽架的风衣,就开门往外走。

      她睡的房间在别墅的二楼,下楼时到主厅,楼梯是一个装潢讲究的褐色旋转楼梯。

      她踩着拖鞋,露出雪白的后脚踝,下了几步楼梯,视线开阔了点,便直直地对上了母亲的目光。

      带了担忧和斥责。

      奉清揉了揉眉,移开目光,看着外面下的小雨,散漫而不经心地走下楼,她绕过母亲,出了客厅,院中养了一小簇娇贵的玫瑰花,品种珍稀,冬天也能开花。

      她喜欢雨天,也喜欢玫瑰。

      踩着走下白砖阶梯,去那簇玫瑰旁折了只开得正好的粉白色玫瑰。

      拖鞋被打湿了,便脱了鞋光脚踩在草坪上,一手拿着玫瑰,一手提着拖鞋。

      一旁裁剪灌木枝丫的园丁工人看见了,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清冷无遗。

      奉清带着那枝玫瑰回了主厅,光脚踩在地上,冷得脚趾都僵硬也毫不在意。

      她看着母亲坐在沙发上,便拿着那枝玫瑰,借花献佛,送到了母亲身前。

      “下雨了,总想着给涂美人送上一朵最好看的玫瑰。”

      涂珍抬右手打了她手腕一下,轻轻斥责:“都成家的人了,还不正经。”

      左手接过了那枝玫瑰,放在手心里,展颜微笑仍是喜爱得很。

      涂珍保养得好,四十多岁,看着也像三十几的,此刻拿着玫瑰,徐娘半老,风韵气质皆在。

      奉清见母亲笑了,便也松了心,懒懒散散地也靠坐在沙发上,拨弄指甲玩。

      涂珍问她:“新年许了什么愿望?”

      奉清想也不想就回:“去科学研究所工作。”

      涂珍又打了她手背一下:“换一个,这个别想了,去了不是真得去当尼姑了。”

      奉清倔脾气:“就只想这个。”

      她读研读的是高分子材料,研究向的,当时不顾父母反对,和他们关系僵持不下挺久。

      涂珍头疼,换个话题:“你这家疏于打理,没有一点人气,我和你爸商量,今天给你带了只边牧过来,你以后好好养,对它脾气也好点,别成天对着那些冷冰冰的数据了。”

      奉清嫌麻烦:“不要,自己拉回去。”

      涂珍:“只有来这的份,没有我拉走的份,别想了。”她埋头看了眼时间,“等会你爸要到了,去接他,多带件雨衣啊,别把我们小狗狗冻到了。”

      奉清郁闷,不想说话,直接躲在沙发角落拿出手机开始玩起了剧本杀。

      母亲问话,她也胡乱搪塞,有一句没一句地回。

      涂珍:“年后来爸的公司,捡起你本科学的金融,从做账开始,来多学学。”

      奉清:“年后再说吧。”

      涂珍:“再有十来天是你爷爷生日,准备好了礼物没?”

      奉清:“到时候再说吧。”

      涂珍不悦:“你这份情意少了一个人本来就轻,你爷爷又疼你,你不好好准备一下?”

      奉清早准备了,但就是拗,懒得聊,就嗯哼嗯呐地敷衍回答。

      涂珍又开始数落:“是你自己以前非拗着要和池律结婚,谁劝都不听,现在一个人,一天懒懒散散地像什么样子?”

      “那年闹得轰轰烈烈,你那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追他,你放下身段委屈来的这种婚姻,还不是得自己受着。”

      涂珍越说心越难受,心疼女儿:“池律那个人也是,身为你的丈夫两年不回来,现在外面多少人说闲话,看笑话,明明起初是他配不上你。”她揉眉心,叹了口气:“今年,你聚餐也少参加点,就去看看爷爷就够了,免得被人说闲话,让人得了饭后谈资。”

      奉清看着手机界面的下一步选项,怔了神,一言不发,心里酸酸胀胀的,她自己受得委屈没什么事,大大咧咧惯了,就是母亲,也跟着受诟病,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还逞强,想到昨晚池律的模样,心里堵得慌。

      扔了手机,声音有点哑,她轻轻开口:“没他我不能活了么?”

      涂珍看着自己闺女这样,知道又是碰到她心底的线了,便打哈哈回:“好好好,乖女儿。新年快乐,妈妈一份心意,收着。”她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奉清回抱了母亲,勉强笑笑。

      父亲是晚饭时来的,开着轿车径直到了花园里,下车时带了水汽,也果真带来了一只半大的狗儿,黑白相间的边牧,聪明狡黠。

      那狗儿脱了绳便径直奔向了她,不认识她,但是热情得很。

      奉清没辙,也送不走,只能收着养下了。

      晚上吃饭时,奉启航一贯大谈商场形式,他还带了朋友来,他俩一唱一和,一问一答,辩论得十分起劲。

      奉启航谈论时,还时不时提一下池律,他这两年在商场上混得风声水起,立下许多大的功绩,功勋卓著到他都赞不绝口,还一直夸奉清有眼光选了潜力股。

      而前两年反对他们最盛的也是奉启航。

      果然金钱的力量是最大的。

      奉清扒了几口饭,兴致索然,下了餐桌,趿着拖鞋就往楼上走。

      走了几步,边牧不知道从哪跑过来,也跟在她身后往楼梯上爬。

      奉清头疼,懒得理,头也不回,由它去了。

      走到二楼楼梯转角,奉启航喊了她一声:“奉清。”

      奉清转头,半侧着身子往下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边牧耷拉着耳朵,也转头看着奉启航。

      一人一狗站在楼梯上动作分外同步,也带着可爱与乖巧。

      奉启航看了,也软了语调:“清清,明天有个宴会参加,准备一下。”

      奉清松了口气,点头回了好。

      她回了房间,门半掩着。

      打开电脑查了会文献,头还是昏昏涨涨的疼,更重要的是心烦。

      从昨天遇见池律之后就一直心烦。

      她捡起床边的手机,解锁打开屏幕,点进联系人的页面一手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她半翘着只脚,拖鞋掉了,刘海凌乱地遮住了侧脸。

      她又开始纠结思考无用的事了。

      从两年前,她追池律开始,她就有多少时间是浪费在思考池律这个人身上的?

      那时候喜欢得轰轰烈烈地,高调追求,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而今好像成了陌生人,连一句消息也怎么都发不出去了。

      她点开和池律的聊天界面,打字:【你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又不联系我,把我当什么了?

      她想按删除键。

      而后脚底一阵温热黏湿,还有哈气的声音。她被狗舔了。

      手一抖,按了发送。

      边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卧在她的床边,此刻乖巧得很。

      奉清看了眼狗,再看了眼手机界面,面上无波澜十分淡定,心里七上八下慌得一批。

      一分多钟,对面没回应。

      她不是会撤回的人。

      于是面无表情地拉黑了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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