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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冷香 ...

  •   “你若不再这里,明年我怕是要走斩虎关那边的新路走。不过嘛,我们明年会在雪封之前过来,明年准备再花朝过年,次年夏日里再回去。你若是能绣上,可以托人带到京城。”胡拉马兹说这些,显然是想继续这笔生意的可能。温如玉无奈的说:“倒不是我不想,只是听说南方的绣坊规矩大,怕是不能夹带私货。若是住进绣坊,人多嘴杂的,就更不好行事了!”胡拉马兹略一皱眉,分开前还是与她说道:“这样吧,你若能绣得。托人带去京城学府巷子里,第七家门头的‘竹青’茶馆。那里有我的旧友,若是你有事,也可以托人带口信到哪里!我还是希望你能绣成!”温如玉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完全推迟。摸着袖中的宝石,她最终还是点头。
      “您都如此拜托了,我也不能不领情面。我就试试看吧!成与不成我都会托人带个口信与你。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祝各位一路顺风!”温如玉刚转身,一件物品被甩过来,她没学过功夫,瞬间叫它砸蒙圈了。“咚——啪”,“哎呦!”温如玉一个崴脚半跌在地上,揉着被砸疼的脑袋一看,地上砸它的是她求而不得的马刀。只是这把马刀的刀鞘装饰华丽,蟒蛇皮制裹着刀鞘,还有宝石镶嵌在把手上。胡拉马兹皱着眉道:“伽塔什!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你随身的利器!”叫伽塔什的少年一摆手,对着还坐在地上发愣的温如玉说道:“拿去吧!最迟后年夏季,你要把图绣出来。这是定金!”
      少年插着腰,异域风情的脸庞虽是稚气未脱,但是比起花朝的少年郎,已是成熟许多。温如玉看着他碧色的双眸,半天才反应过来。“好!爽快!我回去就找人画样子,约定好了,后年夏天交货。”温如玉捡起马刀,入手有些沉。她略微拔开刀,一抹寒光闪过。合上刀具,温如玉把它抱在胸前,对着少年道:“如此,在送你们几句话。斩虎关修路,那边人马多。关外的马匪都聚在柳河县外,你们就算做了伪装,可这么多货物还是很打眼的。不如再次等候朝贺的队伍,这次朝贺的队伍需要过雪山。朝廷的军队八成是要送过雪山的!”说完,挎着篮子,抱着马刀一溜烟跑走。
      温如玉怕人反悔,跑的比兔子还快。殊不知身后的胡拉马兹等正议论她。胡拉马兹回身落座,一扫袍脚继续的坐在凳子上吃饼。“伽塔什!你今日有些不妥!”胡拉马兹蹙眉道。伽塔什的随护提着一只羊腿过来,此刻他正解开腰间的小匕首划拉这羊腿。伽塔什把羊腿沾上蜜酱塞进嘴里,细细嚼了才说话。“胡拉马兹舅父!我看见了一只雄鹰要腾空,而他的脚下有一只刚刚展翅的幼鹰。你说这只幼鹰可以得到雄鹰的指点吗?”伽塔什几乎点明了胡拉马兹的心思。胡拉马兹被他问的噎了一口。“咳咳咳!”一碗茶推过来。伽塔什用他漂亮的眼睛盯着胡拉马兹,笑而不语。胡拉马兹端着碗喝了茶,摩挲着茶碗,眯着眼睛回看他。半响,他嘿嘿笑起来。他这便宜外甥到底是个聪慧之人,与他光有一张好脸的伶人父亲不同。这样好,这样好啊!
      伽塔什低头擦匕首,忽然看见一块雪白的绢布就在他脚前。伽塔什弯腰拾起来,上好的丝绸雪一样洁白,中间绣着几种花朵,仔细一看有一种是他们国家的蔷薇花。粉色的花朵娇艳欲滴,上面的露珠都似真的一般,半滚半落。伽塔什在桌子上摊开丝绸,自言自语般说到:“不知道多少宝石或者马刀才能换到这样的姑娘?”胡拉马兹也看向丝绸绣帕,道:“可惜她是良民,若不然我早就换回去了!花朝只有奴隶和死契仆从婢女才可以买卖,所以我也只能和她做交易。”伽塔什摸着蔷薇花道:“绣工是不凡,但是这些并不是无价宝。那个姑娘与常人有异!她才是无价宝!”
      胡拉马兹一瞪眼:“小子!你真不像你父亲的儿子。你果然还是像你母亲!”说着看向温如玉离开的方向,缓缓说到:“我第一次跟她交谈便发觉,这个姑娘很奇怪。几次接触下来,发现她虽然言行举止是贫寒人家的做派,但是谈吐见识皆不凡。这样茅盾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小地方出现。我就猜测,她背后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伽塔什说:“所以,她本人才是你想要的无价之宝。与舅父而言,你是一箭双雕吧!”说着把绣帕叠好放进怀里。
      胡拉马兹见状拍拍伽塔什的肩膀,他道:“好好看着,细心学着。这次回去,你带着聘礼来我家。我的姑娘任你选!”伽塔什莞尔一笑,对着胡拉马兹行了个不伦不类的花朝礼说:“多谢舅父!听说我的表姐妹们,俱是花儿一样明艳的美人儿!娶到哪一位都是我赚了!”“哈哈哈!我不介意你都娶了!哈哈哈!”胡拉马兹跟他开玩笑似的说着。
      再说回温如玉,她抱着马刀跑的一头汗。换做其他小娘子,别说抱着马刀跑了,怕是抱着都嫌沉。她那一头汗其实不是累的,而是怕的。她与波斯人交易,宝石没让人看见。马刀这么大的家伙,怕是被人看了个遍。温如玉怕遭人惦记,毕竟这波斯马刀文明边塞各国,随便一把都是有市无价。温如玉不会武功,平白得了一把马刀,就怕有人红眼上前来劫。
      她抱着马刀一头扎进干爷的院子,路上碰见街坊也来不及打招呼。街坊邻居见她抱着刀具准备说的话都一下子噎在嗓子眼儿。有那傻大憨准备喊她说话,被人拦了下来“哎呦,我的乖乖!你不要命啦!那疯丫头怀里揣着大刀呢!”“也不知道她打哪弄来的,这么长的大刀,真是吓人!”“啧!这丫头不会是要跟她后娘干仗吧,哎哟!这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呢吧!”“管她呢!反正这丫头疯惯了,别理她,不要掺和进去就行!”“咦!谁敢掺和啊!大刀一甩,吓都吓死了!”“哎呦,瞎说什么呢!都走吧,走走走!”大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温如玉也顾不上了!
      其实大伙那俱是怕的,好家伙那么长的刀,可不吓人吗!她也确实吓到人了,“哎呦!你这丫头,走路也不看看,看我这框橘子!”熟悉的声音,嫌弃依旧。温如玉刚刚反锁了院门就冲进来,低着头装上一个柳筐。等黄灿灿的橘子滚了一地才反应过来。“干爷!你可算回来啦!你这花儿我都给你浇几遍了!”温如玉高兴的喊到,声音上扬而清脆。“回来的正好,给你看个好东西,快坐快坐!”温如玉的声音很高,她干爷掏掏耳朵,嫌弃万分的道:“别嚷嚷,吵!赶紧帮我捡橘子。”这老头都没细看温如玉,光顾着心疼自个儿的橘子了!许久不见,季老头依旧邋遢,一身灰白大褂,补丁打满身。脚上的鞋子磨损的厉害,褐色鞋面都开线了!
      温如玉蹲下来,一手捡着橘子,一手拢着刀。两人捡了一会儿,才把橘子装进框里。季老头拎着柳筐道:“走吧!来尝尝这南边的橘子。”随后,橘子摆在石桌上,一老一小对坐着剥橘子吃。“说吧!哪来的?”季老头美美的吃了两个橘子,下巴一点问到。温如玉闻言伸手拍拍刀鞘,喜滋滋的说:“波斯商人给的!这是人家下次的定金!”看着季老头眼巴巴的样子,她的得意洋洋的又说:“怎么样?我厉害吧!这个可是我用手艺换来的,你说你,平日里叫你给我画个图,你都推三阻四的。也不知道为啥?”季老头拍干净手道:“让我瞧瞧!”说着把马刀拿过去,使个巧劲轻松拉开马刀。阳光下马刀凛冽的刀身寒芒森然,似乎能激的人汗毛倒竖。
      温如玉看一眼就不想再看,搓搓胳膊道:“这刀杀气真重,大太阳底下还这么渗人!”季老头对着光左右转动的看刀,不是发出赞叹的声音。还拔了根白头发试了试,“好!好刀!吹毛断发,这才是正宗的钨钢!哎呀,这波斯人的东西就是好啊!”温如玉:“老头,这刀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帮我画一幅画!若不然,这刀我是要还给人家的!”季老头这会儿沉迷在马刀身上,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嗯嗯!不就是画画吗!简单!我给你画,只要给我这把刀,画十幅都行!恩!好,锋利!”季老头痴迷的摸着刀身,喃喃自语。温如玉摸摸袖带中的宝石,找了个茶碗一股脑倒进去。“您别忙着看刀,那刀没长腿跑不了。还是先帮我看看这些吧!”
      胡拉马兹给了她三块鸽子蛋子大小的黄宝石,一块围棋子般大的绿宝石,两块蚕豆大小的红宝石。这些都是净石,还有一些碎的蓝宝石,小的绿豆大,大的也不过黄豆大小。放在白色的茶碗里,异常美丽耀眼。季老头一转脸就被一碗各色宝石晃花了眼。“哎呦——这,行啊,小丫头是发达了啊!这不会又是波斯商队给的吧?”温如玉往茶碗里加上清水,水里的宝石更加美丽动人。季老头把马刀回鞘,端过茶碗捞着宝石查看。“去,把我箱子里的镜片拿过来!”季老头吩咐温如玉。温如玉:“好咧!”
      “怎么样?怎么样?真的吧!千万得是真的,要不然我可亏大了!”季老头细细给她查完,擦着手上的水说:“安心吧!都是真货!你那绣品看来很对他们胃口。这么一碗石头,估计得值四五百两银子。若是镶嵌好了,翻一倍价格不成问题!”温如玉睁目结舌,张嘴半天才回过神了:“不会吧!这么多钱!”这样说着,温如玉把碗小心翼翼的端过来。抱着碗傻笑起来,“呵呵!我要发财了!从此后我就是富户啦!”季老头:“唉呦!好刀啊!百炼成钢,就是不同凡响。这血槽,嘶,杀人放血速度快!”
      两人各自沉迷,忽然温如玉鼻尖传来一股焦糊味道。“什么味道?什么东西糊了?”温如玉一边嗅鼻子,一边问。季老头这才像似醒过神来,“糟,我炖的汤羹啊!”说着风风火火的跑向厨房,手里还握着刀。一会儿,季老头夹着马刀,端着一个翻腾着热气的小砂锅过来。温如玉眼疾手快的把橘子皮铺好,季老头把砂锅放下。只见里面绿豆银耳和百合等等好多料纠缠翻滚着。“我尝过了,就是地下糊了一下,基本是好的!你等着啊,我去拿些黄糖来,顺带拿碗来!”
      季老头抱来一个小坛子,往砂锅里加了不少黄糖,搅拌开,先给温如玉装了一碗。“天气又干又燥热,吃的凉的。这里面还有南方的莲花子,好吃着呢!”温如玉一手护着茶碗,一手抓着调羹在碗里搅拌。挑出一颗半化的莲子道:“这不就是莲子吗?不是药吗?”又搅一搅,很多东西也叫不出名堂。闻着倒是一股甜香。温如玉喝了一口,有一股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季老头吃着汤羹,问她:“这回要画什么画?”温如玉:“诸仙法会和百鸟朝凤,最好把两幅图和在一起画。这可是个大件,你若是闲着,抓紧给我画出来,明年我可要去南边了!”季老头胡噜胡噜喝完汤羹,一抹嘴道:“得,你自个吃吧!我这就去准备!这两个也不是头一回画了,我熟手,你放心,保管你年前就能绣上!”温如玉只是点点头,没有开口。她这会儿吃了颗莲子,很清香,就是叫莲心苦了满嘴。
      她干爷在屋里翻箱倒柜,温如玉喝着汤羹眼睛转到厢房。哪里前阵子住的是位看不清面目的郎君,可惜应是走了。那位郎君身姿挺拔,应当也是俊秀不凡。只可惜见了两回都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子。温如玉最后只记得人家一身茶香味,那种清新醇厚的味道!还有他扶起自己的时候,留在自己衣袖上的另一种——如雪后青松一般的味道。那种冷香,似乎是药,有似乎是熏香。若有若无,一旦沾染,却又谴卷不散。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可以,希望能有留言鼓励一下!最近忙着离婚事宜,不知道能不能成,很多麻烦事,估计会不定期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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