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牡丹花香 ...
-
温如玉缩在干爷的院子里,吃了午饭。给他的牡丹花浇了水,最后忙的一身汗。浇完花温如玉抬着胳膊嗅嗅,“嗯!没什么味道!有点儿花香,嘿嘿!”她喜欢花,自以为在花丛里穿来穿去也能沾上花香。整理好衣服,小丫头高高兴兴的出门往外城去了。这会儿还是饭点,日头有点烈,商客们累的人仰马翻,俱是拥在一块歇脚。有那不讲究的,卷着块草席往那阴凉地方一躺呼呼的就睡了。此时入内城的商客不多,登记处清闲下来。上午的小吏与兵丁正守着桌案打瞌睡,诺大个场子,竟然没什么声响。
温如玉来的时候,有一只商队正通过外城门检进来。领头的是个人高马大,高鼻深目,栗色卷发碧绿眼睛的波斯人。他们穿着厚实的绸衣,此刻热的大汗淋漓。一进城,便径直往那凉茶摊子去。卖凉茶的老翁正煮着茶,见到一大队人马过来,立马踢醒坐着一边打盹的孙儿。“快起来!客人上门了!倒茶倒茶!”说着走出来招呼客人“各位爷,吃茶么!”领头的波斯人点点头,一边把马交给仆从,另一手捏着巾布从额头抹到脖子。自个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他一落座,余下的众人都纷纷坐下。
“店家,上些凉茶来!可有什么填肚子的?也与我们上些!”他的汉话说的溜圆,行事做派也很像花朝人,想来应是常年与花朝做生意的。老翁带着孙儿给他们分碗打茶,闻言躬身道:“哎哟!实在对不住!我这茶摊子小,诸位贵客若是想吃,您说,我打发孙儿与你们买来!”老翁手脚麻利的打好茶。那些人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碗,清甜的凉茶,早就在井水里拔过,这时候喝起来如一股清泉叫人心情舒畅。领头的一口气喝了三碗,对老翁吩咐道:“好茶,舒坦!你去,给我那些仆从送些!再有,我们的马疲的很。先给它们饮些清水,若是有草料也喂些!”他这样一说,同桌的另一位绿眼睛的年轻男子便说:“胡拉马兹!咱们不进内城嘛?这里是草台子,进了内城给马儿找些好料吧!”领头叫胡拉马兹的男人哈哈一笑,道:“伽塔什!你到底年轻,这外城虽然简陋,但是县令做主开出来给我们商人交易。所以很多东西都是备好的!入内城干还要多交钱,我们再此停留不久,很快就要翻雪山。所以尽快交易完,早点回去!”
伽塔什皱着眉看向马背上堆积的货物,“那这些货物,不交易吗?”他其实是个马痴,见不得马儿受累。胡拉马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咱们买的都是京城的稀罕物,在这边城可卖不上什么钱!这些啊,留着路上遇见的小国家。那些个弱小但是富有的王子公主们,才是咱们的目标!来来来,多喝点,等过两日上了雪山,可没有这样甜的水喝!”说完看着老翁拎着木桶去给仆从分茶,他那小孙儿正带着几个仆从汲水准备喂马。县令命人再此开了两眼水井,俱是引得雪山泉水。哪怕直接喝也很是甘甜。
老翁分完茶,又去草料堆抱一捆马草过来。等人马都安排好,过来一瞧,见胡拉马兹自带了乳酪正吃着,这才想起来客人还要买吃食。“对不住,对不住!小老儿上了年纪,脑子也经常糊涂了!贵客肚子饿,不知想用些什么!咱们这儿各自面饼子,汤团子,就是酒也能沽来!您看!”胡拉马兹直起身子,目光扫一圈。闻见那面香和肉香,直觉口涎分涌。“你去,叫那卖饼子的,都送些过来。对了,有没有羊肉炊饼卖,我这朋友爱吃!凉茶继续添,别停下来!”说着甩给老翁一只钱袋,鼓鼓囊囊看起来装了不少钱。老翁捧着钱袋笑眯了眼,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老翁小跑着在各个摊子走动,一会儿功夫拎着满满一篮子各式各样的饼子过来。另一手端着一只大碗,里面装着好几只炊饼。他把篮子放在桌上,又把碗推过去。恭恭敬敬的说:“贵客请慢用!小老儿这凉茶管够!”“嗯!你下去吧!”胡拉马兹挥退老翁,抓了只炊饼吃。他两三口吃完一只,把碗推到伽塔什面前道:“嗯!不错不错!您也尝尝吧!这家的羊肉放的足,而且没有膻味!”伽塔什这才拿着炊饼吃。
伽塔什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只,说道:“花朝人,也就吃食上颇为费心思!”他说的声音不小,其他人听了先是左右看看,发现没什么人注意才又吃喝起来。胡拉马兹看他们如此,便哈哈笑着说:“不要紧,这里不是京城没有暗桩。那些鼠爪子伸不过来,你就是说的再过分些,也没人管你。只要啊,你不犯法就行!”这时候有那卖炙羊肉的考过去,摊主满脸堆笑的问:“各位爷,可要来些炙羊肉。我这是嫩羊,加了蜜烤的。香呢!”说着把一只盘子递过去。大概是烤的确实香,胡拉马兹接过盘子道:“行!你这点可不够分。这样,阿里塔你跟亚德拉一起去,抗一只整得来。”“啊呦,那可是太谢谢了。几位爷请随我来,这边走,我那摊子就走前边儿……”摊主兴高采烈的带着人一溜小跑回去。摊主为了揽客,送来的是羊肋排。胡拉马兹拿出匕首把羊肋排分开,捡最嫩最肥美的地方递给伽塔什。“这里是羊比不上咱们家,凑合吃吧!”
伽塔什有些惧怕胡拉马兹,这位他名义上的舅父。无论如何,他到底还是吃了。过两日得翻雪山,得有好一段日子不好过,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伽塔什这次来带着全族的希望,胡拉马兹是他舅父,被族老委托带带他。这条商路,胡拉马兹祖辈十代人,耗费无数心血才走成。所以若是一般人,可别想从他嘴里抢食。虽然他愿意带你做生意,但是来的时候他就言明,路上什么都得听他的。在京城的时候,他有位随从不服管束,犯了京城的律法。胡拉马兹花了一笔钱把人给他赎出来,但是私下里解决了那名随从。伽塔什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晚上,胡拉马兹命人强压着他看行刑过程。事后,他与自己说:“我们是商人,以利益为上。那么就要做好一个商人的本分!汉人有句话叫入乡随俗,说的很对。你想想,若是有外族人在我们领土犯事,你能因为他是外族人就放过他吗?”伽塔什辩驳说:“可你不是把他赎出来了吗?说明他们只要有钱就可以!”胡拉马兹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语重心长的说:“你还是太年轻,你不懂。花朝地大物博,虽然皇室昏庸,但是这块土地上随便一个大家族的历史都比我们国家的历史长。他们玩心术的时候,我们的祖先还在与风沙搏斗,过着野人的生活。”伽塔什不服气,梗着脖子说:“我阿爸说过,花朝的皇帝已是垂老的笼中鸟,掉毛的老鹰,不足为惧。他们的权臣各自为政,只会拆墙,合不成一股力!况且,我们的帝王拥有无双大智慧,还有比师兽强大的力量——”伽塔什吐沫横飞的说了一通,比起情绪激动的他,胡拉马兹显得淡然很多。他按着伽塔什的双肩,问他:“你看过这片土地的痕迹吗?你读过他们的史书吗?你看他们那么多国家,有几个是外族人建立的?那些外族建立的国家又存在了多久?不要妄图与一个你不了解的庞然大物为敌,何况,这种大怪物有一群。在这里,要想做长久的生意,就要遵守本地人制定的规则与律法。若不然,我们会被看不见的怪物吃掉!”胡拉马兹很冷静,只是伽塔什被他冰冷的眼神所摄。伽塔什张了几次口,可是他找不到反驳的地方。胡拉马兹拍拍他的肩膀,最后嘱咐他一句:“伽塔什,我的孩子!你是能带领族人走向强盛德人,所以你做的所有事情,都需要谨慎考量。你的母亲是真师门下第一女智慧者,而你的父亲。哼,他是宫中伶童出身,他有天神眷顾的容颜却没有智慧。你要相信你的母亲,而不是跟着你父亲在君王座下谄媚。”
伽塔什一开来的时候,是意气风发。走到现在却是沉默寡言。胡拉马兹还是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的,他的族人这些年挣得钱多了,渐渐开始贪图安逸。组内的儿郎们也是享乐居多,他自己膝下无子,只四个女儿。他年纪也大了,就算盼来了儿子,也来不及培养。眼前有个现成的,所以总想着拉拔一把。伽塔什很不错,就是他父亲所图甚大,就怕一不小心拖累全族。波斯离花朝过于遥远,就算是最强大的帝王也无法带着军队打过来。所以,和那些人勾结,有什么用呢!送人头吗?呵!愚蠢!这是胡拉马兹对伽塔什父族一些人的箴言。可惜了他义妹那位有大智慧的女人,若是当初嫁给自己多好,女人啊,总是过于想当然!
“胡拉马兹大叔!好久不见!”黄莺般的嗓音响起,语气间尽是熟稔。胡拉马兹原本背对着声音的主人,闻声表情一变。伽塔什就见他那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舅父如见了暖阳般笑开了怀。“哈哈哈!你比我们这些追风的人还及时!”胡拉马兹转身与来人拥抱,来人便是温如玉。胡拉马兹与她做过几回生意,他几个女儿都是高挑明艳的姑娘,疯起来比男儿厉害。所以见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就打心眼里喜欢。最关键的,她手里每次都有好货。那些精美的绣品比大作坊便宜很多,携带又方便,带回波斯能换得大把的宝石黄金。
“你们这回可是晚了些时候,可是京城日子好过,让你们不想回家了!”温如玉笑着说。胡拉马兹:“哪有,哪有!来,坐!我们啊就是想借借朝贺队伍的光,今年的路上可不太平啊!”这两年花朝老皇帝越发昏庸,下面的人也渐渐坏了德行。已经有不少穷地方出了匪贼强盗,商人就怕这些,所以能有光借,肯定不会错过。“哦!看来路上是不太平!”温如玉一打量他就信了。胡拉马兹笑眯眯的给她倒了碗凉茶,问她:“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温如玉:“你们这样的大商队,向来都是实力雄厚的主。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有钱人,大富豪!你们外商与我们汉商不同,都喜欢穿戴金银,衣饰华丽富贵。你们以前也是如此,现在我看你们的穿着打扮,灰头土脸,与那些凑对的小商贩并无二般。想来是怕钱财外露,被人劫道。若是一般劫匪,你们有强悍的护卫,也是不怕的。就怕上下连勾,你们怕吃暗亏!”胡拉马兹笑的很大声,连日赶路,夜里轮值守夜。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他冲着温如玉竖起大拇指,道:“你们汉人说的好,民不与官斗。我们艰苦点总比钱财散尽还丢了性命强!哈哈!你啊,真不像是穷门小户出来的姑娘。你看起来就像京城里,那些国师府的女先生。那些大户人家熟读诗书的闺秀!”
胡拉马兹也不是第一回夸她,温如玉冲他一拱手,道:“过奖过奖!小门小户,讨日子过,自然会多想些!”温如玉喝了凉茶,把布包递过去。“这是今年的绣品!上回你给我描述的双狮孔雀图。你看看吧!我找了很久都没有好料子,这杭绸只够绣个桌屏,也不知道你收不收!”胡拉马兹把碗都推开,装食物的篮子叫人难到另一桌去吃。有用袖子来回把桌面擦干净,“你去把枕毯难过来!”他吩咐仆从,很快仆从取来来一方厚实干净的毯子铺在桌子上。胡拉马兹这才放下布包,等他一摊开绣品,伽塔什便惊呼出来。
“这,这不是——”伽塔什刚想说什么,又怕惹了他舅父的忌讳,赶紧闭上嘴。胡拉马兹到没有怪他什么,还接着话头说:“不错!这就是去年猎鹰节,王子梦见的景象。只是我没想到,有人能凭想象绣出来。而且,你分明没去过波斯,为何连这花草树木都绣的如此活灵活现。我都要以为你去过我家乡了!”伽塔什也说:“这些花草,都是真师园中的东西。一般人也不知道吧!”他怀疑的看着温如玉,温如玉没出过远门,当然也没去过波斯。她只不过问了干爷,原以为干爷糊弄她,照这二人的表现来看,她干爷果真是出身不凡,还学识渊博!哼哼,回去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伽塔什隐晦的跟胡拉马兹打个眼色,胡拉马兹微微点头。伽塔什的猜想得到验明,紧张的直吞口水。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看待胡拉马兹,之前他明明还劝自己不要过于接近王室。转眼自己准备靠上去。不,不对。他不是为了靠近王室,而是想跟大王子搭上关系。波斯帝国分裂成两块,较大的一块在王后一族手中,剩下的在帝王手中。王后与帝王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大王子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帝王有很多儿子,比花朝的老皇帝还多,可惜都是宠妃宫女所生。大王子除了不得帝王宠爱,其他的都很不错,最关键他是真师座下弟子。双狮孔雀,便是真师神魂出窍游历天国所见。座下弟子以及信众皆以为荣!
去年,大王子参加猎鹰节,住在真师园。第二日便说梦见自己身处天国百花园,有一金一白两只雄狮拱卫他,另有翠羽孔雀王向他垂首。这分明是在为自己将来登基添加筹码,想到这里,伽塔什惊出一身冷汗。原因无它,他父亲是亲帝王一派,而帝王十分宠爱二王子。二王子信佛,为人十分聪慧并且精通佛理。帝王母后热爱礼佛,并且献身佛堂。二王子的母亲是宫女出身,但是自小便是艳名远播。帝王最爱漂亮女人,而二王子本人也是俊美非凡,比起相貌平平的王后母子,二王子母子俩更得帝王心,这母子俩已经或盛宠十九年之久。若说大王子身后有真理教派支持,那么二王子就有佛理教派支持。帝王再强大也到了暮年,所以说,这是要夺位了吗?
“怎么样?可以吗?这狮子我也没见过,还是找人画了图。”温如玉见他们看了半天也不开口,有些忐忑的问。胡拉马兹笑的眼都迷起来,他说:“不知那位给你画的图?真是惟妙惟肖!绣的好!”温如玉见他是满意了,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一个游方道人,他从西域来,找他画一张图可费了我不少钱。还有这后面我加了不少金银线,还有这孔雀的绣法可是宫中秘技。胡拉马兹大叔,这样一来,原本的价钱可不能作数了!”胡拉马兹收好绣品,也不含糊。直接问她:“可以,你这回可是帮了我大忙,这样,你说吧!要多少?”温如玉瞧出来这回的货让他满意至极,所以原本想要银子的,这时候想想便说:“听说你们的马刀利得狠——”“这个不行,一来我不做这个生意。二来我也没有多余的给你。换一个!”胡拉马兹直接打断她,马刀是波斯一个部落的利器,从来不对外售卖。他手上的几把还是费尽心机才弄到的,他才舍不得送人。
温如玉只是听干爷说过这马刀的好处,听干爷那意思,他很想有一把。看来这个目的不成了!温如玉眼睛一转,道:“听说你们国家石头价贱,给我换成石头吧!我留着玩儿!”胡拉马兹一摸胡子,笑言:“你跟以前一样,从来不肯吃亏!好,我给你,不过我们那里只有血石和黄石产量大。你们喜欢的绿叶儿和天石都不便宜。”他说着一招手,有仆从附耳过来。吩咐几句,那仆从便去马车上搬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箱子过来。箱子比妆匣小一半,黑乎乎也看不出来什么。一把小巧的铜锁锁着,胡拉马兹把毯子盖在上面。手在毯子里打开匣子,说:“你看看货吧!”温如玉点点头,把头伸到毯子下面,接着缝隙的天光仔细看了看。“不错!我要了!”温如玉说到。两人打了半天暗语,也是为了安全起见。现在验了货,双方同意也就是交易成功。
温如玉手在毯子下动了几下,扣好盒子,跟杂布裹在一起放进篮子。旁人不知道,此刻宝石已经不在盒子里了。都在她的袖子里,她今日穿的宽袖,塞点东西也看不出来,这还是她干爷叫她的小技巧。据说是她干爷以前在赌场出老千用的。“明年还有货要做吗?”温如玉问。伽塔什插嘴:“你也不怕我们蒙你?”胡拉马兹捻这胡子道:“若是在这里蒙人,下次就别想在这儿落脚。再说,这丫头是个地头蛇,蒙谁也不能蒙她。要不然,以后我上哪儿找绣工这么好,价钱又便宜的好事呢!”说完一大一小对着哈哈哈大笑起来。伽塔什心里嘀咕,那么一匣子宝石,也没见你得了什么便宜。转念一想,若是能如他舅父所愿,那倒是真得了大大的便宜。
胡拉马兹虽然有钱,但是和王室以及真师的财富比起来差太远了,更何况他们一族一向在政治上是说不上话的。若是能跟大王子搭上线,将来胡拉马兹家族怕是要一飞登天了!想到这里,伽塔什也眯起眼睛。既然他母亲把他交给舅父,那么他们之间肯定达成了某些约定。今日舅父毫不避讳的向他显露一些事情,是试探也是招揽。那么,现在是他选择的时候了!胡拉马兹转脸发现伽塔什神情变换,暗自点了点头。汉人怎么说来着,孺子可教也!
“听说你们汉人信道,也拜佛。不知你可听说过百鸟朝凤图或者天女下凡图。这两幅都是前朝大画师的画作,我想问你能不能把两幅图全本绣在一起!做个融合?若是能出,就是马刀也能给你弄来!”胡拉马兹也是夸下海口。若是这会成了,大王子的王妃便是出身那个部族,到时候一两把马刀也容易得很。温如玉叹口气道:“明年怕是不成了!过了年,我爹爹叫人带我去南方。将来怕是连婆家也要在那边找了!”胡拉马兹皱着眉,他们不去南方,这下看来此事要泡汤了!温如玉看了看天色,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胡拉马兹大叔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