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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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通背着书包，和几个同学一起穿过熙熙攘攘的步行街。
除他之外的人都住在同一条街上，走到街尾时，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侠通再见！”小胖子挥挥手，跑了两步又回头，“对了，借我你数学作业抄抄！”
侠通打开书包，把作业本递给他。小胖子嘻嘻笑道：“谢啦，明天请你吃芋圆！”
“不用了，明天见。”侠通对他笑笑。
这条放学回家的队伍又只剩他一个人了。对此，侠通表示喜闻乐见。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他家勉强算个温饱，奈何家里大人是个甩手掌柜，逼迫着孩子不得不点亮了生活技能树。
他拐进街角的便民超市，熟门熟路地挑选食材，几分钟后提着购物袋出来，淡定摇头拒绝了路边新开业的甜品店店员派发的传单。
“这位先生，带孩子来吃甜品吧！”
“本店开业大酬宾，芋圆买一送一哦！”
被热情的店员拦住的男人看了看新开张的甜品店，低头问：“想吃吗，纯子？”
“想！”小女孩口齿不清地答道，“最喜欢papa了！”
侠通瞥了不比自己矮多少的小孩一眼，心道真不要脸，这么大了还卖萌。
——他这年纪的时候已经在流星街当杀人越货的小团体头头了。
“啊，知道了。那就来一份你说的那个什么……芋圆？”男人对店员道，又叹口气，“唉，小孩净喜欢吃这些零食。”
店员笑道：“芋圆。孩子都喜欢吃甜的，我们家芋圆是自制的，没添加其他东西，您放心……”
侠通漫不经心地听了一耳朵，有点好奇什么是芋圆。
但天很热，他怕刚买的肉在路上化掉，便抑制住凑过去看看的欲望，只是加快了脚步。
说到底都怪飞坦太穷买不起学区房，上学的路才会那么远。
当年看房子时侠通要求住在离学校和市场都近的地方，飞坦含糊不清地敷衍他说“不远，很快就能到”。
侠通图样图森破地信了他的邪，没有亲身实地考察，然后就被“不远”了一脸。
对于某蜘蛛来说确实是“很快就能到”，侠通寻思对他来说可能就没有远的地方。
他两手都提着东西，用膝盖顶了顶门。
“哟，小子，一身都是汗。”没眉毛的男人开了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冲个澡就快去做饭吧，饿死我了。”
侠通面无表情：“芬克斯叔叔……”
你又来蹭饭了啊？
我们家就是被你吃穷的吧。
他迅速冲了个战斗澡，裹着浴巾出来炒菜。
小学生耳边抽油烟机的嗡嗡声中，一墙之隔的客厅里飞坦和芬克斯正在打游戏，似乎产生了分歧，一时间污言与秽语齐飞，沙发靠背飞来，好险没把厨房门撞碎。
侠通默默磨着牙。
他的小同学们肯定打死都想不到，年级第一的侠通君每天早早在学校完成作业只为回家后留出时间……
给两个身强体健的大男人做饭。
这过的是什么操蛋日子？
侠通把两菜一汤向桌上重重一放，大声道：“吃饭！”
飞坦晃悠过来，不满：“只有两个菜。”
“肉丝细到看不见……”芬克斯拿筷子扒拉两下，小声嘟哝。
侠通：……
“猪肉涨价了，精排七千戒尼一斤。”他搅和着紫菜鸡蛋汤，“芬叔，你要是能按时交餐费和借宿费的话，我保证明天我们吃得上猪肉馅饼。”
芬克斯抓了抓头发，尴尬道：“呃……我没钱啊。”
所以你就干脆别来吃啊！
侠通把话和馒头一起吞进肚子里，送给他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假笑。
“我帮你刷碗总可以吧？”芬克斯赧赧。
飞坦抬头，嗤笑，“上次的碎碗还没捡干净哩。”
芬克斯：“……”
芬克斯自觉羞愧，蹭完晚饭就跑了。
飞坦负责洗碗，侠通在一边刷盘子刷锅。
“对了，班主任说该交这学期的书本费了。”侠通说，“单子在我书包里，你签个字给钱就行。”
飞坦洗了手出去，找出费用单，顿时不爽起来：“……非上学不可么。”
侠通急了：“喂，你之前答应我的！”
“嘁……”飞坦龙飞凤舞签了字，摸出两张钞票放在单子上。
他重新握上鼠标，准备继续之前没打完的单人副本，突然听见厨房里一阵“哗啦”“咣当”的巨响。
飞坦循声看去，只见侠通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钢丝球。
他方才思来想去，终于还是气不过，把自己憋成了一只鼓着腮帮子的河豚。
“不得了。”飞坦想，“这小鬼要造反了。”
侠通气冲冲地叫道：“你！不是幻影旅团的成员吗？！”
飞坦用一种“不然呢？”的表情看着他。
“你们天天不就干些□□烧的事儿么！”侠通指着他，怒道，“上周你不是才出去过一次吗！为什么还是没钱啊？！”
他抬起胳膊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捏着钢丝球，登时气个半死，把钢丝球狠狠一摔。
飞坦眯了眯眼，声音阴鸷，“依我看……你的胳膊是不想要了。”
“……”侠通把手放下来，怂了。
“上周是为了团长看上的书。”飞坦移开目光，重新握住鼠标，“没抢钱哩。”
“那，两个月前？”
飞坦回忆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鼠标。
鼠标外形流畅，极具科技感，侧边发出红黄绿三色的光。
在侠通眼里有点骚，还有一点土。
“这个。”飞坦似乎想起来了当时的事，话音带了点讥诮，“没排上队，从一个胖子那抢的。”
他看见侠通的表情，又补了一句：“…限量的哩。”
“……”侠通无力地抹了把脸，“就这？”
飞坦不置可否。
人是会越来越贪心的。
没进教堂的时候，希望明天可以抢到一口吃的。
进了教堂之后，希望可以一天吃上两片干面包。
被人簇拥着当上“老大”的时候，希望能抢到别人的黄油面包。
吃上黄油面包时，希望能被□□选中带出去。
被陌生人带离流星街之后，希望他能如同许诺的那样照顾自己。
办理好学籍、买了房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后，又希望……
其实自己也是知道的。
知道当飞坦从他胳膊里凭空抽出一根坚硬细短的天线时，脸上现出的那种从未见过也不曾理解的表情所代表的含义。
知道他供自己吃穿读书，就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他依然希望拥有更多更多。
他渴望着能够得到正常人的……亲情。
——为什么他们可以天真而愚蠢？
“你那是什么表情。”男人皱起细长的眉，“我可没亏待你哩。”
——为什么他们生来就有我没有的东西？
男人威胁道：“我要把你的眼球剜出来。”
——为什么他们总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飞坦，我……”黑发黑眼的男孩垂下眼，睫毛很密。
“我想…咳，我想吃芋圆。”
*
“先生，请问要点什么？今天本店开业酬宾，招牌手作红豆沙芋圆买一送一哦！”
“就那个。”
“好的！大份200戒尼，中份150戒尼，现金还是刷卡？”
店员收了钱，向外面张望一眼，没认出来那个下午见过的坐在桌边的孩童。
“您是带孩子来的啊。”
她暗暗松了口气，这人看着不像好人，不过既然能带孩子来吃，大概只是长得凶了点。她笑道：“我们店的芋圆甜而不腻，Q弹爽口，大人小孩都很适合吃的哦！”
飞坦瞥了眼后厨，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十分钟后，侠通吸溜着冰糖水，打量飞坦的脸色。
飞坦吞下最后一口仙草冻，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耷下嘴角作嫌弃状。
“太甜了。”他评价道。
“……是啊。”
黑发男孩借着端起小碗挡住脸的功夫偷笑，像只小狐狸。
行，我不拆穿你。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