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炬火新天》徐肖恩

3、基地沦陷

　　她们把塑料收纳箱的盖子对半劈开，电钻打洞，穿线绑在手臂上做护臂；用餐桌——宜家799元一桌四椅的约克马克，很轻，自制盾牌；用椅腿和菜刀，自制一柄长刀；一人背一个装满物资的登山包，穿上口袋最多的户外裤。王芝玉用背带哄睡了真真，背在胸前，一手长刀，一手菜刀，陈昊越举着盾牌，手拿消防斧，在前面开路。目标是自家停在地下车库的私家车。
　　陈昊越分析了半天走电梯和走楼梯的利弊，决定走电梯。临出门却想起来，停电了。无奈只好重新规划一番路线。两人一路背靠墙下楼，脚步很轻。幸运地没在楼梯间遇上丧尸，一直到打开车库门，才蹿出来两头丧尸。
　　王芝玉被吓得手足发麻，差点握不住刀，倒是记得出发前女儿的再三嘱咐，忍住了尖叫。等她回过神来想出手帮忙时，女儿已经解决了。
　　两人赶紧向不远处的车位小跑，一边跑一边听到有其他的脚步声，警惕地观察四周。一只丧尸扑出去，却被车位上的停车柱绊倒，陈昊越挪开盾牌，一个健步上前，砍断脖子。
　　第四只了。

　　钻进车里后，两人稍稍松了口气。陈昊越卸下背包，放下斧头，赶紧摸索汽车。她考出驾照已经十多年了，也很少开车上路，手有点哆嗦。插入钥匙，发动汽车，马达声响起。
　　“来了来了”王芝玉压低声音，语气很是焦急。陈昊越抬头，见三五只丧尸正在向她们挪来。
　　这车库里不知怎地刮起一阵穿堂风，丧尸们逆着风走，速度更慢。
　　她深呼一口气，继续操作，把车开出了地库。为防走错路，奢侈地用起了手机导航。
　　四环无比通畅，从前早高峰五十分钟的路途，今天一脚油门十来分钟就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清华东门没有什么岗哨，她们直接开进了学校。从主楼前，经过六教，路上没见着人，一路开到新清华学堂的十字路口，停着不少车。两人觉得很邪乎，四下观望，不敢下车。
　　突然，有一个年轻人从三教跑来，身后追着一头丧尸。路西北角又出现两头丧尸，他连忙掉头往东跑。
　　这个新基地已经沦陷了。

　　陈昊越看着物是人非的园子，鼻头一酸，胸中一热，用力摁下喇叭。丧尸被吸引了，她控制车速，引开丧尸。
　　真真被吵醒了。王芝玉一边安抚外甥女，一边喊女儿快掉头离开这里。
　　“我们有车，不停下就安全的。”陈昊越安抚道：“可能还有一些幸存者被困在这里。”开车又往校园深处驶去。也许，可以为他们制造一些逃生机会。

　　果然校园深处流荡着不少丧尸，散落了许多残骸，也有一些被丧尸困住的人。有人趴在窗户边求助，有人苟在情人坡长廊上，有人爬上车顶，挥舞残椅驱赶丧尸，还有急切跑来，半途被丧尸扑倒的……王芝玉尽力安抚外甥女，跟她玩手指游戏，引开她的注意。陈昊越凭借上辈子的记忆在各个角落打卡，摁着喇叭，时而减速等待掉队的丧尸，时而加速撞开前方围拢的丧尸，一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丧尸追随。她把丧尸引入了汽车系的小院子，绕过实验室，又回到大门，加速驶离。
　　这一刻，她心潮澎湃，甚至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当得起一个气势雄壮、意境宏伟的BGM。

　　她继续往宿舍区开，路过岗亭，一个女生冲出来，拍着车门，祈求上车。隔着车窗观察了她一下，发现面色不发青，没有看到血迹和伤口。不远处还有两头丧尸，母女两一合计，就打开车门，让她坐进了副驾驶座。王芝玉询问基地情况。原来有人被感染后，混进了基地，从宿舍区开始，整个基地很快沦陷了。她抵着头，长发垂下，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车上陷入了沉默。
　　车子继续开向东门。女生喃喃叫着妈妈。王芝玉心中不忍，没话找话地问她家里情况。可是问了三遍，女生都没有回答她。陈昊越心中一凛，停下车，侧头看她。她的身子轻轻颤抖，歪在窗边，头发遮着看不清脸。突然瞥见椅背有血迹，原来伤口在背上！
　　陈昊越一边下车一边催促后排的妈妈赶紧下车。但是真真醒来后就不愿坐在背带里，王芝玉只好解开背带，她抱着孩子，下车不便。女孩开始剧烈抽搐，突然暴起。
　　陈昊越扑回车里，压住要往后座扑去的女尸，一边喊着妈妈快跑，一边转头看向放在挡风玻璃前的斧头，努力去够。
　　突然，女尸不动了。
　　是王芝玉砍下了她的头颅。
　　这是她第一次砍下丧尸。一旁的外甥女吓得哇哇大哭，她的心突突地跳，手里的刀却握得很稳。
　　从无知大意到惊慌无措，我终于可以拿起刀，保护我心爱的人儿！

　　前头，陈昊越赶在哭声引来丧尸之前，把残躯拖下车。车子重新发动，王芝玉拎着头发把头颅扔出窗外。关上窗，车内大量的污血，散发着浓重的腥气。她使出浑身解数安抚真真，可是惊魂未定的真真只是哭着要妈妈的奶。
　　还没开出多远，一只丧尸从高处蹿出，撞在挡风玻璃上。陈昊越猛地倒车，让它掉下车去，又加速碾过去。原本想从南门出去，结果发现南门关着，掉头开向东门，却发现不知是谁惊动了科技园的一群丧尸，它们聚集在中关村东路上。
　　透过碎裂的挡风玻璃，她望见前方尸头攒动。只好倒回去，往自己熟悉的大楼里躲避。

　　进楼就遇见一头丧尸，陈昊越迎上前去砍，又有一头丧尸过来。还好一把菜刀飞过来，把它击倒在地。陈昊越解决第一只后，赶紧过去补刀。前方又有丧尸出现，两人赶紧躲进一间办公室。关上门检查了一通。在一个办公桌下发现一个女人。
　　她脸色发青，昏迷不醒。陈昊越正要去扶她，看到她手臂上有一道抓痕。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丧尸在徘徊。
　　想起之前的遭遇，她让王芝玉退后，深吸一口气，挥斧砍向女人的脖子。

　　确认女人已经死得透透的，陈昊越捡起了她手边掉落的一把车钥匙，开始在办公室搜寻起来。三人从家里背出来的物资落在了车上，还好这间办公室有一些水和零食。
　　陈昊越并不饿，劝王芝玉多吃些。王芝玉自己饥肠辘辘，以为女儿说不饿是骗自己，坚持不肯多吃。真真小朋友终于吃上了梦寐以求的奶，激动地哼唧、蹬腿。
　　她们检查了一边屋里的陈设，就地取材，维护自己的土制护具和武器。随后打开电脑查起新闻。正如女孩所说，基地的某位领导把被感染的女儿带进来，一天之内诺亚方舟就变成人间炼狱。还好她们三人来迟了一天，如果及时赶到的话，怕是也在劫难逃。京兴基地成为了北京市民唯一的避难所。
　　在民意沸腾中，全国各大基地纷纷将进入基地的查验登记流程化、制度化；不仅如此，还把各项法规的制订提上日程。
　　网上有个帖子分析，有两种丧尸，一种是感染一代病毒的丧尸，行动缓慢，动作僵硬，一种感染二代病毒的丧尸，行动相对较为迅速。陈昊越和妈妈讨论起来。她也感觉她们遇到的丧尸有所不同，有的质地更坚硬、反应更快，比如阳台进来的小男孩、上车的女生、撞在挡风玻璃上的那只。有的却非常好对付，僵硬迟缓，比如车库的几只。
　　另外还有一个视频火遍全网，是一个少年双手起风，阻滞丧尸的脚步。评论里说这是有人进化出了异能，也有人质疑这是合成小视频。

　　休息一晚，第二天正午，两人重新杀出去。先用女人的手机引开丧尸，冲出大楼，用车钥匙寻声找到了附近的车，是一辆吉普。上车后，打开导航，目的地是60多公里外的京兴基地。
　　路上遇到两次招手拦车的，陈昊越都没停下来。

　　开出十多公里后，正好路过一个加油站。加油站里有一辆suv停着，车门打开，里面没人。陈昊越瞄一眼快见底的油表，决定去加油。刚打开油箱，拿起油枪，就有三只丧尸从路边冒出来，她连忙躲回车里。三人缩在后座，丧尸撞了几下车，真真有些惊慌，陈昊越赶紧把她抱过来，撩衣服，塞奶，okay！
　　丧尸撞了几下，就走开了。她们暗中观察，看它俩走远后，又耐心等待了一阵子，才轻手轻脚开门下车。陈昊越捡起加油管子，塞进油箱。这时，一只丧尸又冒了出来。陈昊越此时已经和妈妈杀了8只丧尸，心中不乱，决定趁丧尸落单，争取加油时间，早点开走。眼睛盯着目标，手里握着斧头，准备等它过来就砍翻。

　　可是一辆大众开过来，撞飞这头丧尸，停在了她们车前。
　　下来两名男子，一个加油，一个过来搭讪。陈昊越忧心他们这么大动静引来周围的另外两只丧尸，心中不悦，并不愿意搭理他。车里有个女人摇下车窗，嗔怪她没有感激救命之恩。
　　油箱加满了，陈昊越盖上油箱，放回油枪。正走向便利店打量物资，听到一阵骚动。回头就看见那个准备加油的男子，坐进了她的驾驶座，来搭讪的男子也抢进她们车子的副驾驶室，就要开车。原来不远处来了两只丧尸。她追上去，刚爬上后座，还没坐稳，一个急转弯，被甩出了车外。

　　车子扬长而去。他们同行的女人被留在了没油的大众里，一边尖叫咒骂，一边拉上车窗。陈昊越摔出车外，竟然没觉得疼，求生的欲望让她飞快爬起来。她跑向大众，想进车子。结果这个女的把车锁了。
　　她焦急地拍着车窗，车里的女子背对着车门缩成一团。她抬头一看，远处又来了两只丧尸。只好跑去捡自己的斧头。还好斧头也和自己一起被甩出车外。
　　她不敢贸然进便利店，观察两只丧尸一只速度很慢，一只略快一些。她利用油箱，灵活躲避，绕到反应慢的那只后面解决了它，接着飞快地爬到车顶。
　　三只丧尸攻车。她想起了在清华看到的那个男生，当时见他站在车顶用一把破椅横扫群尸，又是唏嘘他狼狈又是感叹他勇猛。这会儿自己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还好手里是斧子，她出手果断，砍掉半只脑袋，血溅在车上，它只剩半个脑袋还在扑，赶紧再补一刀。解决完这只，她扫视剩下两只嗷嗷怪。却见到那只速度比较快的丧尸已经爬上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