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在提力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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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迪丝王后的生日宴会非常的热闹气派。
凡雅、诺多、还有澳阔隆迪的亲族齐聚一堂，都是些精灵中大有名望的人物。就连诸维拉也遣使者送来了珍贵的贺礼，
至高王微笑地看着爱妻，眸中却有难以察觉的忧虑和歉意。
他的次子与三子坐在妻子左下首的椅子里，但他身旁右下首的椅子却一直是空着的。
茵迪丝握住他的手，摇摇头，暗示自己并不介意。
骄傲的王长子，她真诚地希望他能够融入他们，但是她，以及她的丈夫都不能主宰他的心意。
但就在这时候，王宫大门前的侍者高声唱喏了：
“至高王子，库茹芬威·费雅纳罗殿下为王后殿下贺寿——”
那一刹那，整个大殿变得鸦雀无声，茵迪丝愣住了，而芬威猛地转头，惊喜地看向大殿门口。
逆光之处，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迈开步子走了进来。
那是年轻的至高王长子。火红的披风底下，是雪白的衣衫与璨银的长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披散在肩头，垂泄至腰际。饱满宽阔的额上，金色额冠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生得极好的两道长眉之下，铁灰双目锐利而深邃，叫人不敢逼视。
“费雅纳罗。”芬威走下王座，在诸多来宾面前毫不掩饰他的欢喜与激动，“好像有很久没在人前见到你了，最近都在忙什么？”
费艾诺向他行了一礼，恭敬道：“回父亲，最近仍然和以前一样，忙着打造新的作品。”
茵迪丝左下首，白衣蓝袍的芬威次子下意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这是王后的生日宴会大厅，凛吉尔不能被带进来。
“这是为……”费艾诺双手呈了一物至芬威面前，那张漂亮的嘴唇挪动了片刻，方才缓缓地开口，“您的夫人寿辰制作的贺礼。”
他没有说他的王后，芬威的眼眸黯淡了一下，但随即又重新焕发了光彩。
他深知，这对于他骄傲的长子而言，已是极大让步。
毕竟片刻之前，他还在为他不会出席宴会而悲哀呢。
“父亲要谢谢你。”芬威接过那包装精美的琉璃盒子，拍了拍深爱的长子的肩膀。
费艾诺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咬了下唇。随即抬起头来。
王后座前，金发的梵雅精灵已经站起，正在踌躇要不要向这边走来。
这是她的寿宴，她的丈夫亦在身边，可她的神色却那样的小心，尽管他很想否认，但那张柔和的面庞，确实盛满了非常美丽的光辉。
而那光辉。也让他父亲芬威的愁苦被驱散了。
费艾诺心下烦乱至极，声音不由得冷淡了几分：“没什么好谢的。”
他勉强向那位王后点了下头，便抬脚向他父亲左边的，专为他而设的座椅走了过去。
那张座椅，曾经空置身近百年。
至高王返回王座，将琉璃盒交给妻子。王后当即便当着一众来宾的面，打开了继子的礼物。
那是一顶美丽非凡的女性额冠。它通体由纯净的银质藤蔓交缠而成，数颗极小的星光白宝石被均匀细致地镶嵌在上面，使得它璀璨犹如夏夜的星空。额冠正中，六颗灰晶石为底，托着一粒纯净如同绿叶的绿宝石，散发着莹莹光晕。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是难得一见的奇珍。
然而，坊间传闻，至高王长子不过数日之前才收到半兄弟亲自送去的请柬，众所周知，这位王子身边并无伴侣，那也就是说，这额冠只能是在他收到请柬，并且决定出席之后才打造的。短短数日，便造出这样的珍宝，亦只有火之魂魄能够做到。
王后当即将王冠取下，让丈夫帮助她将继子的礼物戴上了。
绿宝石在她的额心闪烁着动人心弦的光芒，与她耀眼的金发相得益彰，令她本就美貌至极的面孔愈发夺目起来。
茵迪丝侧头，与芬威对视一眼，他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诺多至高王后柔和的嗓音在大殿之中响了起来，她的视线落在大殿中央维拉的使者身上：
“方才阁下戏言，问我最青睐之礼物为何？那时我无法回答。然而现在我已有答案，诸友今日所赠之礼皆出自他们内心真挚的情谊，然而，若非要从中挑选一个出来的话，那么，我要说，今日我最喜爱的礼物，乃是此顶由全提力安最杰出的工匠所制的额冠，我要向他致以最真诚的谢意——我族最优秀的至高王子——库茹芬威·费雅纳罗。”
芬国昐与费纳芬对视一眼，他在弟弟的眼中看到了一线闷闷不乐。
“愿诸神的光辉与他同在。”
*
夜已深沉。
当芬国昐找到费艾诺的时候，他正独自坐在王宫后面的一座凉亭里。
火之魂魄出席王后今年的宴会，又送上一份厚礼，令许多人都大为诧异。
他难得出席一次这样的宴会，所有正常的精灵都会忍不住来巴结和交谈。
他只是高傲，不喜欢他的继母和异母兄弟，并不是不知礼数，也并不会随随便便地给礼貌的精灵难堪。所以，他今日喝下的酒，实在是不算少。
王后的这场寿宴中，有许多的精灵获益匪浅，更有无数的贵族少女在诺多王廷丢失了一颗芳心，至高王长子如此耀眼，如此轻易便让人沉迷，以至于她们轻而易举地忽视了他的高傲，以及微笑着耐心地听她们讲如今提力安流行哪些款式的首饰时眉间隐隐浮动的不耐。
芬国昐走到他面前时，费艾诺正把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指摁着额头，微微闭着眼，似乎是在养神。
他兄长酒量不错，但有个毛病，喝得越多，醉得越深，便越沉默，脸色也会越白。这与他那多喝几杯酒脸色便成猴屁股，还乐呵呵地逮着谁都要叫吾友的金发弟弟截然不同。
他看着兄长惨白如纸的脸，心道，这样可不行。
酒醉伤身，他得让他回去躺着，最好再喝点什么醒酒汤一类的东西。
他刚低下身，费艾诺便睁开了眼，恹恹地睨着他：“你来做什么？”
“夜深，父亲他们已经就寝，我来送兄长您回去。”
说罢，他将费艾诺从长椅上扶了起来，将他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搀着他走出凉亭。
费艾诺没有挣扎，他确实醉得十分难受。
他们绕过长廊，穿过大厅，侍者与卫士们向他们无声地行礼。
于是芬国昐拣了条杳无人迹的近道，不知道为何，芬威次子并不想兄长的这副模样被人看到。
在经过一处小花园时，他看见了菲纳芬。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袅娜的女性精灵。
那是他弟弟的爱慕对象，澳阔泷迪的天鹅公主，埃雅玟。
与恋人的幽会被撞破，她并无羞涩，反倒落落大方地向诺多至高王的两位儿子行了一礼。
菲纳芬问：“二哥，你去哪儿？”
“送库茹芬威回去。”
金发诺多的目光在扶着他二哥肩头的长兄脸上溜了一圈儿，“哼”了一声：“你倒是不记仇，我们的大哥明日可不见得会承你的情。”
芬国昐没有与他多说，他向天鹅公主点了点头，便扶着兄长向既定的方向走去。
穿过小花园，再经过几个大理石圆柱子，便可以到达王宫大门，火之魂魄的近侍与马车都在那里等待。
他们很快回到了至高王长子的府邸。
守候在府中的侍者见状，连忙请他们进去。
费艾诺的庭院中栽满了星星一样的霜薇花，和幽碧如玉，花朵既可赏闻，又可以泡水喝的忍冬藤。侍者将它们照料得很好。夏天的时候，它们次第绽放，微风一过，便会掀起满庭芳。
但如今芬国昐并无心思欣赏，他将费艾诺扶进他灯火通明的卧房，然后吩咐侍者下去熬解酒汤。
嘱咐完要注意的事项，他回头去接引靠在墙壁上神色烦乱的兄长，孰料刚触及他肩膀，就被对方反手一掌给按在了墙壁上。
他大概是将他当做了某种胆敢入侵他私人领地的飞贼，芬国昐想，他正准备说话，对方的身体就直直地朝他压了过来，制住了他可能会有的全部反抗。
费艾诺昏沉沉地看着眼前这张脸，逼近他，突然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短促地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个美人。”
“……”
有那么一会儿，芬国昐对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大气也不敢出，只嗫嚅着开口：“兄长……”
这声呼唤让费艾诺略略清醒了一分，他皱眉看着近在咫尺的半种兄弟：“你来干什么？”
“我……”
他们贴得太紧，费艾诺很明显地感觉到半种身体的某个部位发生了一些诡异变化。
他额上青筋抖了抖，随即触电似地放开了他。
好小子，居然开始觊觎起他来了。
他不再搭理他，踉踉跄跄地走向一张平日里用来小憩的短榻，仰头倒下，连靴子也没脱，长长的黑发就与衣袍的边角一起顺着榻边垂了下去。
“兄长，您先克服一下，不要急着睡。”芬国昐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好心绪，走到那榻边一张小几旁，倒了杯半温的茶水，“等他们送了醒酒汤过来，喝了再睡。”
他转过身去，费艾诺并没有回应他。
他迟疑着，又唤了几声“库茹芬威”，但是依然未得到回应。如此，芬国昐终于确定，他这就睡了过去。
于是他又将茶杯放回了小几上。
透过半开的窗户，远处隐隐可现轮廓的王宫只燃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提力安城业已陷入沉睡。
夜莺在庭院里啁啾而鸣，远道而来的海风掠过一院只开了一半的霜薇花，将几朵花瓣送进窗棂，送入了卧房，一点瓣朵落在了火之魂魄浓密的睫毛上。
芬国昐的目光一直随着那瓣朵的方向移动着，他探手将它拂去了。
然后他的视线再也没有离开。
他好像很少有机会可以这样直视库茹芬威的脸。
他方才说，他是个美人。
这话只怕形容他才对。芬国昐看着兄长俊美至极的容颜，怔怔地想。
这张脸就连面无表情沉睡的时候也有一股让人忍不住沦陷的魔力。
诺多族引以为傲的火之魂魄。
全维林诺最耀眼的那一个，独一无二的那一个，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隔着这样的距离，怎会有人舍得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看到那沉睡的精灵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被烈酒浸泡过的嘴唇无意识地扬起了一个残忍的弧度。
骄傲的；冷漠的；微笑的；冷笑的；好看的；愤怒的；伟大的；卓越的……
他的……
鬼使神差，芬国昐极慢极慢地移过去，将嘴唇贴在了兄长勾起的双唇之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4 在提力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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