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欲成瘾》唐斯奕

4、chapter 4

　　周钰的所思所想，只是一个普通青春期的女孩儿的懵懂。
　　她觉得自己这么好，有这么多人喜欢，理应得到最好的一切。

　　周钰心里的顾瑀森，应该是将她捧在手上当成一轮圆月，而他就是自己青春里的太阳。
　　永远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而这光芒，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只能她一个人感受得到炙热的温度。

　　于陈堇年来说，她自小缺乏家庭的关爱，母亲去世的早，陈继远一头栽进了公司，一年也见不到几回。
　　她很清楚因爱而衍生的痛苦，也很了解坚强的必要性，不会轻易地去相信“永恒”或者“必须”。

　　顾瑀森是她年少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陈堇年对于他，谈不上心动，但还是有一些占有欲作祟。
　　但也仅限于此，她对周钰是不怎么喜欢，但也谈不上多大的恶意，只是不想她伤害自己亲近的人而已。

　　陈堇年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转头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包，只留给了他两一个背影。
　　挥了挥手，“走啦。”

　　周钰举起手，有些讪讪的，陈堇年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
　　陈堇年背着包的背影已经走远了，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里。

　　隔壁两个女生恰好经过，看见前面陈堇年的背影，说道，“那不是陈堇年嘛！”
　　右边个子稍矮的说，“她今天可猛了，冲到D班去跟周堇眠搭讪，还把自己名字写他月考试卷上……”

　　左边高一些的女生挑起眉，“还不止呢！听说陈堇年走了以后，周堇眠还在门口那看了好几眼……那眼神，你懂的。”
　　右边那个捂着嘴笑起来，“没想到，咱们年级最傲的两个人能对上眼……”

　　随着八卦的声音远去，两个女生的笑意还在周钰耳边回荡。
　　陈堇年……今天去找周堇眠了？周堇眠看了她好几眼……什么眼神？她想拉住那两个女生问问，是什么眼神？

　　顾瑀森只是皱着眉，听到“陈堇年”的名字，弯下的腰顿了一下，然后把铁桶提到了旁边的水池边。
　　“哗啦”一下，将里面的水倒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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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学校里无聊的八卦，陈堇年就显得佛系多了，完全不理会周围那些兴冲冲的眼神和频频的注目礼。
　　转着笔，正愁眉不展地看着道题。

　　她托着腮，脑袋半垂着，今天扎了个低马尾，绑着个红色的丝带蝴蝶结，露出莹白的耳廓。
　　李月婷心里打着鼓，笨重的身躯因为心头的狂跳而有些脚步轻飘，让她晕乎乎的。

　　陈堇年清爽的校服散发着栀子花的味道，她手里攥着只小熊造型的黑色水笔，前面放了个透明的铅笔盒。
　　李月婷捏着瓶罐装饮料和一小袋糖果，递到了她的卷子前面。

　　这一举动，让坐在一边聊天的学生有些错愕。
　　李月婷？那个整天低着头像只笨重的蜗牛的女孩儿，怎么欺负都不知道反抗，一度被传智商低下。

　　而陈堇年，年级有名的大小姐，骄纵又直爽，对于看不爽的事情直接放在脸上，对于不感兴趣的人连第二眼都不会看。
　　这两……能有什么交集？至少在他们的眼里，陈堇年这样的女孩，应该是看不上李月婷的，更不可能给李月婷什么好脸色。

　　陈堇年此时正在头脑风暴，一筹莫展，有些躁得慌，一双又软又糯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
　　手里还握着一罐咖啡和软糖。

　　她抬起头来，李月婷胖胖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青春的面庞上分布着不少青春痘，眼睛因为肥肉，被压成了一道缝。
　　老师刚写的解题方法就在她身后，陈堇年看着她，开口道，“你能让开点吗？挡着黑板了。”

　　似乎……想到，但又没想到她会这么冷淡，李月婷白胖的面庞涨得更红了，像是新鲜的石榴果。
　　她紧张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陈堇年的桌上，嗓音细弱地发出，“这……这些……给你……”

　　陈堇年此时还有些搞不清情况，看到她把那些东西放到了自己的桌上，还说着给她，不解地看向她。
　　李月婷的脸通红，眼神躲躲闪闪的，胖胖的身躯挤在两个桌子狭窄的缝隙里，明明她的腿被挤得压出了横肉，却没有挪开。

　　陈堇年从包里拿出一个格纹的钱包，拉开拉链，问道，“多少钱？二十够吗？”
　　她白皙的指尖正要拿出一张二十的钞票，李月婷赶紧开口道，嗓音又急又怯，“不是……我不是要你钱……”

　　李月婷那扭捏又奇怪的姿态，让陈堇年的内心某处，似乎隐隐触动了，她涨红的脸色，好像上一次，也是这样。
　　她把指尖从钱包夹缝里抽出，“你……干嘛给我东西？”

　　陈堇年的面庞纯净，眼神透彻，并没有什么逗弄她的意思。
　　被周围的人盯着，她感觉浑身都爬满了小蚂蚁，到处过电，指尖都有些微微颤抖，“上……上次……谢……谢谢你。”

　　听到她又细又低的嗓音，要不是站在课桌前，可能陈堇年都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上次？陈堇年想起前几天，她把那两个呵斥走，李月婷从里面摔出来。

　　陈堇年的目光跳到桌上那罐还隐隐冒着热气的咖啡，还有那包彩色的塑料包装，就好像李月婷这个人，软弱又幼稚。
　　她这样的性格，说好听点叫善良、友好，直白点就是懦弱、自卑。

　　陈堇年明艳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冷傲的笑容，无辜的杏眼此时映着些惊讶，“你不会是因为上次我帮了你吧？你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其实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单纯地看不惯恃强凌弱。”

　　听到她这样说，旁边一个女生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打量着李月婷都有点可怜的神色。
　　蒋盼丽看着李月婷尴尬的脸色，赶紧冲她笑笑，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她没有恶意的，这些东西……谢谢你了。”

　　李月婷愣愣地点了点头，又把脑袋垂得低低的，后面甚至有男生在戏谑道，“李月婷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想跟大小姐做朋友。”
　　这些话不怎么好听，陈堇年听着很刺耳，转过头看了那男神一眼，眼波里荡着沉沉水光，“我跟谁交朋友，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那男生坐在顾瑀森旁边，看到陈堇年回过头来凝视他，还是那副如花似玉的模样，只是语调上扬，听着有点警告的意思。
　　此时陈堇年的侧脸刚好被顾瑀森尽收眼底，小猫炸了毛，不比老虎温柔多少。

　　顾瑀森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打消了两人之间突然紧张起来的氛围，“陈堇年的事儿，我都还没开口，你插什么嘴。”
　　那人摸了摸脑袋，立刻反应了过来，尴尬地笑了一下，“瞧我，多嘴。”

　　陈堇年瞥了顾瑀森一眼，没多说什么，算是让他插科打诨过去了。
　　李月婷听着陈堇年似乎还帮自己说话，脸不经垂得更低了，细不可闻地又说了句，“谢……谢谢。”

　　她的目光落在李月婷绞紧的指尖，咖啡罐的热气正在渐渐消散，再不喝，就凉了，对胃不好。
　　拿过了那罐咖啡，她指尖一使劲儿，把铝盖拉开了，“我不喜欢你这样。”

　　没等李月婷反应过来，她继续说道，“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有什么资格跟别人做朋友？除了把身边的人拉进自己的怪圈之外，你还能带给朋友什么呢？被人欺负就不能反抗吗？被人说了那你就还嘴啊，懦糯弱弱的，是摆可怜样子给我看吗？等着别人来同情你，还是一次次等别人来救你？别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确实挺看不起你的。”

　　听到她一连串的话语，这次连顾瑀森都皱起了眉头。
　　李月婷听到“瞧不起”“同情”“欺负”，一阵阵全扎在了她的心上，还是当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心里突然就涌上来很多情绪，有酸的，有苦的，还有黑色的，眼眶里聚集着一圈泪珠。
　　纵然是平时对她不闻不问的帮凶，此时有陈堇年做了恶人，也都下意识地站到了陈堇年的对立面，把自己当了个好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白莲教的C位：周钰。
　　她“刷”一下站了起来，从刚刚顾瑀森帮陈堇年说话开始，她就不爽，一直到现在，她终于有理由站起来，在道德制高点指责陈堇年了。

　　周钰从座位上离开，走到李月婷的旁边，搂住她肥胖的肩膀，看着陈堇年，嗓音夹着些恶意，“陈堇年，你讲话也太过分了，李月婷给你买东西，是好心，你收了别人的东西，还要挖苦她干嘛？什么叫做摆可怜样子，你平时不把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现在欺负人干嘛。”

　　陈堇年回瞪着她，听她一句一句给自己下套，从“挖苦”再到“欺负”，敢情她才是这班上的恶人？
　　怎么，周钰平时大气不敢吭一声，现在反而出来做好人了？顾瑀森真是瞎了狗眼看上这么个白莲花。

　　周钰平时清冷又弱气，像是林黛玉，此时站出来维护李月婷，一下就在男生那里又暴增了人气，陈堇年一瞬间就处于劣势了。
　　无聊。

　　陈堇年从座位站起来，准备去走廊上看题，转头看了一眼李月婷，“等你学会了什么叫做反抗，再来跟我说谢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