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欲成瘾》唐斯奕

2、chapter 2

　　看着木浆纸上那晕开的黑色水渍，陈堇年娇纵的脾气就上来了，把那页“哗啦”撕了下来。
　　纤细的五指笼住了那皱巴巴的一团纸，再狠狠捏紧了。

　　周钰嘹亮清透的嗓音在教室里回荡，她是语文课代表，总是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
　　黑色的水笔被陈堇年扔到了一边，像是漏了油墨的坏玩意儿，再也得不到主人宠幸。

　　同桌戴着个大圆框眼镜儿，镜片很厚，看起来近视了有五百度，正眯着眼往周钰那看。
　　这人叫李晋，是个闷骚的书呆子，陈堇年和他一学期也说不到一句话，他手机里不是二次元的美少女就是漫画，没啥好聊的。

　　现在正瞪着个眼，暗戳戳地伸着脖子往周钰那仔细瞧着。
　　陈堇年瞥了眼李晋，他那双被镜片遮住的浑浊眼里，迸发的可不是什么清亮的光。

　　陈堇年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她最讨厌这种大脑龌龊眼睛污浊的人。
　　把自己的桌子又往旁边挪了一点，想离他远一点。

　　李晋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周钰的背影，突然感到桌子轻轻地“咯吱”一声，他转头看去，陈堇年的眼瞪了他一下。
　　让他心虚地赶紧垂下头，推了推眼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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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时间。
　　蒋盼丽抱着粉色帕巾包裹着的饭盒，一屁股坐到了陈堇年的对面。
　　她把帕巾解开，里头是个同色的卡通饭盒。

　　陈堇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糖醋咕噜肉，送到蒋盼丽的嘴边。
　　“来，给你吃这个，张姨做这个可好吃了。”

　　蒋盼丽一口咬下，她拿出自己的小叉子，叉了块叉烧给陈堇年，“你尝尝这个。”
　　陈堇年张嘴咬下，又鲜又嫩，蒋盼丽她妈做的一手好菜，每天都让她能唱到饭店的手艺。

　　陈堇年从饭盒里夹了个绿油油的西蓝花，咬了两口，又恶狠狠吐到了垃圾桶里。
　　蒋盼丽正“嗷呜”大口吃肉，看她这么不高兴，抬起头来，“干嘛呀？”

　　陈堇年的目光正45度角地看向教室的另一个地方。
　　蒋盼丽瞟了一眼过去，周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顾瑀森拿着筷子夹着块里脊正在喂她吃菜。

　　顾瑀森身材挺拔，面容俊秀，一双凤眼又很招人，穿着校服有种杂糅的少年感。
　　周钰小鸟依人地趴在他对面，两人就在教室里明目张胆地眉目传情，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陈堇年一双明亮的眼都燃起了焰火，捏着筷子的手都发卒。
　　蒋盼丽一侧身就挡住她的视线，“吃饭吃饭，看讨厌的人干嘛。”

　　陈堇年和蒋盼丽这一圈，都特别讨厌周钰，要说为什么，大概就是女生的直觉吧。
　　周钰在男生那圈玩的特好，班上的男生都喜欢围着她转，女神女神地叫。
　　只有女生觉得，什么女神呀，都是装的，周钰那张小脸下可没有外表那么清纯。

　　陈堇年和顾瑀森是发小，从小到大都玩一块，其实换个说法，大家都以为他两迟早会是一对儿。
　　但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周钰，这对大家看好的青梅竹马就这么被拆了。

　　蒋盼丽其实也觉得顾瑀森和周钰不太配，但是再看看自己的好朋友，觉得陈堇年和顾瑀森在一起的感觉不太对。
　　所以与其让好朋友和他在一起，还不如就让陈堇年多气几天，说不定哪天就放下了。

　　周钰那双眼全挂在顾瑀森的身上，旁边都是同学，两个人还离那么近，恨不得气息缠着气息。
　　想起她看两次周钰总是和隔壁一男生私下会面，总觉得周钰的行为婊里婊气。

　　昨天，他们是要去多媒体教室上课，但是陈堇年的书带错了，所以临时回去拿了趟书。
　　就没想到，出来给老师拿作业的周钰，就站在楼梯口的一个隐蔽角落里。

　　那个男生背着光，身材高大，宽肩阔胸，一头黑发有些乱，她记得他当时还套了个黑色的连帽外套，手里拿了个金属盒子，盖子已经打开了，好像是一块块的曲奇饼。
　　两人说了几句话，那个男生就把盒子塞到了周钰的手里，周钰拿起了一块吃了几口。
　　边吃边说话，一抬起脸，嘴角洋溢着那种温柔过头的笑容。

　　让陈堇年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陈堇年在一边偷看，等到周钰抱着一叠作业上了楼，那个男生才回过头来。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双唇有些凉薄，这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面瘫又高冷的周堇眠，每次见着他，不是张扑克脸就是冰块脸。
　　惜字如金，死气沉沉，看着同龄人的眼神就像在看小蚂蚁。

　　陈堇年真是没想到，平时那么孤傲的一个人，居然私下会主动拿饼干给周钰。
　　周钰和顾瑀森谈恋爱的事，现在还有几个不知道的？这么暗戳戳地撬墙角，私会，分明就是有鬼。

　　顾瑀森是她有限的青春里为数不多的“亲人”。
　　陈堇年不是没暗示过，但顾瑀森就像魔怔了一样，好像她就是这人间明月光，天下独一份儿。

　　饭盒里的西蓝花和咕噜肉突然让她有点反胃，想到那天那个油腻的画面，她都恶心得吃不下饭。
　　“啪”一声把筷子往饭盒上一放，拉起嘴里还叼着半块肉的蒋盼丽，就往门口走。

　　蒋盼丽顺手把手机和纸巾捞上，边咀嚼着肉边问道，“大小姐，又怎么了啊？”
　　陈堇年脸色不怎么好看，拉着她的手腕雄纠纠气昂昂，“抓小三。”

　　陈堇年大步流星地就从后门走了，留了两饭盒在桌上，旁边的人倒也见怪不怪。
　　她和顾瑀森还有周钰的“三角恋”，这班上也没人不知道了，陈堇年和周钰那气氛真就是太明显了。

　　顾瑀森手里还攥着筷子，眼底瞥见那两颗红珠子在乌黑的发丝上摇晃，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周钰清丽的面庞近在眼前，却莫名有些烦，好像自己像个渣男。

　　陈堇年拉着蒋盼丽就到了走廊对面的那个班级，门牌上烫着“高三—D班。”
　　蒋盼丽赶紧抽出纸巾背着人擦了擦嘴，陈堇年抱着胳膊往里头张望。

　　一个短发的女生朝她两这看了两眼，似乎认出了陈堇年，出言不是很友善，“哟，这不是隔壁陈堇年吗。”
　　陈堇年看了她一眼，压根没想起这人是谁，但是听她喊自己名字好像认识自己，张口就问道，“你们班周堇眠在不在？”

　　短发的女生叫王雪，是D班的班长，上次去办公室拷课件，硬生生被陈堇年插了队，结果一拖拖到了上课，害得她放学又得绕一大圈去拷。
　　女生就这点小心思，王雪也不是特别讨厌她，就是觉得陈堇年平时不拿正眼看人，让她怪烦的。

　　王雪听她要找大冰山，心底有些好奇，还有些看笑话的心思，周堇眠这个人，出了名的好看，出了名的难搞。
　　陈堇年不是眼睛长头顶嘛，巧了，周堇眠也是。

　　她立马笑呵呵地好像很友善，“在呀，你找他呀，要不要我帮你把他喊出来啊？”
　　王雪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陈堇年多看了她两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周堇眠此时正坐在后排看卷子，这次考试的成绩不是很理想，他在分析原因。
　　手里还拿着筷子，但饭盒里的菜没动多少，他不喜欢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扰，耳朵上还戴了耳机。

　　王雪喊了几声，他没听到，垂着的脑袋纹丝不动。
　　她只好冲陈堇年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办法，她还没有胆子大到去拔周堇眠的耳机。

　　陈堇年在高三也算风云人物，体育好，成绩也好，最重要的是家里有钱长得还好看，除了性格傲了点横了点，别的也没什么。
　　D班已经有好几个人往她这看了，好像是在好奇，她来他们班是要干什么。

　　周堇眠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校服下的骨架很宽阔，握着筷子的手还悬在半空，捏着本卷子像看国家要事似的。
　　陈堇年也学习，但是特烦周堇眠这种装腔作势的，看着就让人想扯下他正经的假面具。

　　王雪跑了个空，蒋盼丽一扭头，就发现陈堇年有冲进D班的感觉，还没拉住，人就已经进去了。
　　旁边的目光都很错愕，还有兴味，她尴尬地握紧了手机，绕到了后门，趴在门口观望情况。

　　陈堇年一走进去，班里就有些安静，来了个不是自己班的陌生人，总要点时间适应。
　　她直径走到周堇眠的座位前，拔下了他的耳机。

　　耳朵里的声音没了，喧闹的教室也安静了，周堇眠终于抬起头，看到了个瓜子脸的小仙女。
　　一双水眸潋滟，鼻尖娇俏，额头前有几缕碎发，此时那双眼正波光粼粼地看着他。

　　长得很好看，但是，她是谁？以及……干嘛要拔自己耳机。
　　周堇眠眉头一蹙，疑惑地看着她。

　　陈堇年突然淡淡一笑，拿过他看了半天的那道错题，从旁边抓了只笔，刷刷写上了解题方法。
　　她白皙的手腕就把卷子递了过去，周堇眠顺着她的指尖，白纸黑字的公式跃然纸上，和标准答案不同，但很有见解。

　　他听她细软的嗓音开口说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不屑、轻蔑，甚至还有点……挑衅？

　　周堇眠把卷子接过，低沉的话音问道，“什么……意思？”
　　陈堇年双手撑在他的课桌两侧，半俯下身，直视着他的眼，“解不开题，就多刷点卷子，没事少动点歪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