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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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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这个地方虽然也说是法制社会,但和同样是南美洲国家的哥伦比亚一样,血腥暴力事件层出不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只怪它太过富饶,金矿、宝石、毒品,几乎所有能引诱人犯罪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
和西西里秩序井然不同的是,这里的□□并不遵守所谓的规矩道义,一切以利益至上。只要有利可图,杀人放火也能被当成是最普通的买卖。
如果在西西里,自然没人敢动法比奥,但这是在另一个洲,中间隔着大西洋,要想把他杀害抛尸,简直太容易了。
法比奥身手好?不错,他的身手确实不弱,论单打独斗的话,同时对付两三个人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来的人不止两三个呢?如果对方带着枪械呢?
他会从男浴室消失,很大的可能是已经遭到了不测。
生命之脆弱其实更在人的想象之外。
法比奥的生死,欧泊并不十分在意,她所关心的是,万一在他这里断了路子,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下手。
欧泊想了一下,向旁边的人借来手机,打电话给负责接待他们的人,要求他派人来接。电话里欧泊并没有讲明法比奥的失踪,也没有提及刚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好的,那你们现在在哪里?”电话那一头很快作出回应。
欧泊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这家俱乐部的名字。
不过老实说,她并不很信任负责接待的那个人。只见过一面而已,与同组织那种长期以来建立的彼此信赖根本无法相比。
况且万一走错一步,她和法比奥两人可能就是全部性命不保。
她决定更谨慎一点。
欧泊向其他人告辞,说是要回家休息压惊,其实是去到俱乐部旁边只有几步远的商店购买她变装所需要的道具:油彩、夸张的服饰以及鲜艳的羽毛等。
跳桑巴舞女性有两种服装可以选择,正如前面提到的,欧泊一开始拒绝了唐·法比奥所推荐的暴露式服装,而选择了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裙。
其实对于这里的女子而言,一般大部分人会选择暴露的,以便更好地秀出自己的身材。薄纱做成的半透明舞裙刚刚够遮住关键部位,至于乳头,则被涂上各种颜色的油彩,以非常夸张的形式展现出来。比如在这个俱乐部里,放眼望去,比比皆是着装暴露的女子。
如果是为了娱乐,欧泊拒绝这种程度的暴露,但如果是为了性命着想,她愿意稍微做出一点牺牲。
东西买好之后,欧泊直接进了试衣间,把巧克力色透明油彩涂遍全身,包括脸上,然后换上薄纱裙,把红棕色头发扎起来再戴上装饰着大根柔软羽毛的帽子。
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商店售货员简直没办法认出她来,因为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乍一眼望去,还以为她是当地的拉丁混血少女。
面对售货员的诧异,欧泊随口说:“我赶着去参加一个化妆舞会,不想让朋友们一眼就认出我来。”
“那你这是化妆成什么身份?平凡的拉丁少女?”热情的售货员开着玩笑。
欧泊脸上露出笑容,说:“对,而且是一个逃亡中的拉丁少女。”
“那你这身打扮可不符合。”售货员评价道。
欧泊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商店。
最好的隐藏方式是将自己湮没在人群中。
欧泊回到俱乐部,正好又有一场桑巴舞开始了。她混进疯狂舞蹈的人群,把自己也融入其中。
没过多久负责接待他们的人亲自前来了。欧泊一边不停扭摆着腰胯,一边密切注视着。
出现在门口的除了她见过一次的那个负责接待的人之外,还有两名神色严峻的彪形大汉。
欧泊清楚记得自己在电话里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遇险的事,所以如果来人只是单纯地想要来接他们,根本没必要带上两个帮手。
先前以为是她在珠宝店出手太阔绰,所以引来了绑匪,但后来她把整件事从头整理了一遍,觉得并不像是普通绑匪——如果只是为了劫财,动作应该没那么迅速,从珠宝店看到他们临时起意,再买麻醉剂、做准备,怎么也得等到明天才会行动。
如果说是这次这笔生意的卖家想要暗算他们,那也说不通。卖家钱还没赚到,也没和他们发生什么矛盾,而且生意是长期的,犯不着为了多宰上一笔而得罪人。
而且欧泊这次受命前来,是一件极秘密的事,和她有仇的人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就得知。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和法比奥有恩怨,出钱买通当地□□想要谋害他们——这个人的胆子应该没有大到使用黑手党内部人员来进行此事。
负责接待的那人应该充当的是通风报信的角色,法比奥从珠宝店打电话给他,紧接着他就将他们的行踪通知给□□知道。这样一来,想害他们的人能这么快就赶来也能解释得通了。
现在他接到欧泊的电话,就以为□□派来的人失手了,才匆匆带了两个人来,打算在半路出手。
欧泊忽然感觉到一阵后怕,如果她没有一点防备,恐怕就真的着了道。
不过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欧泊一边继续观察事情发展,一边随着音乐声尽情舞蹈。
她看到负责接待的那人在向旁边的人询问她和法比奥。
欧泊微笑,原先皮肤白皙的她在俱乐部众人印象里是已经回家了,那人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信息。现在在这里的是一个普通的巧克力肤色的拉丁女孩。
果然,那人接连询问过几个人之后,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但还不死心,他带着帮手把整个俱乐部的隐秘角落都找了个遍。
根本不可能找到,因为欧泊就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而没有躲起来。只不过她的肤色打扮使她看起来就和别人没什么两样,那人一眼扫过,直接就把她忽略过去了。
搜索了几遍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人带着帮手又匆匆离去。
欧泊终于松了口气,从跳得正热烈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现在往哪里去?欧泊一时间迷惘了。
不过这“一时间”顶多也就半分钟而已,身为大盗的欧泊无所畏惧,也不会被困难打倒。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思索接下去该怎么办。想了想,决定先找个住处。
晚上八点钟,欧泊出现在克里斯蒂娜城一家小旅馆的客房里,这时候她又是以一个黑发黑瞳的东方人形象出现的,自称是来宝石之都淘宝。
该向谁求助?欧泊知道光靠她自己是没有办法救出法比奥的。她打开小型防监视窃听装置,又掏出手机来给法比奥信任的下属基诺打电话。
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她后来又去女浴室拿回了她随身携带的一套工具,幸好没有丢。
因为之前法比奥说过让她做助手,帮忙打理宝石走私生意,所以有顺便把巴西这块的负责人基诺的联系方式给她。
但愿这个基诺没有背叛法比奥,在电话“嘟——嘟——”长响的时候,欧泊在心中暗暗祈祷。
电话接通了,欧泊简单地说明了情况,然后问他是否有什么办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事有点难办。”
“可以用钱来解决吗?”欧泊问。
她想起自己存在瑞士银行的那些钱,用来换回法比奥的一条命,应该还是足够的,反正等他回来之后会把钱还给她的。
“不只是钱的问题,这里面很复杂,你让我先调查一下,明天一早再跟你联络。”基诺换了个轻松的口气,“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泡个澡,然后上床睡上一觉。”
欧泊挂断电话,想了想,目前确实也只有他说的洗澡睡觉两件事可做了。
刚刚精神紧张之下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欧泊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快散架了似的,应该就是今天桑巴跳得太多太激烈了的缘故。对,好好泡个澡吧。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欧泊就被基诺的电话吵醒了,她忙爬起来去接。
“我已经和这次的卖家联系过,他们表示一定全力帮忙,并且我还拜托了这里的龙头老大派人营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说到这里,基诺停顿了一下,“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请直说。”欧泊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焦急,她自己还没发觉。
基诺迟疑着开口:“解决这件事,钱方面,大概需要两千万。”
“美元?”欧泊问。
“对,”基诺回答,又接着补充,“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打电话回西西里,要求调这笔钱来这里的时候遭到了拒绝——因为动用这么一大笔钱需要证明手续,而我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笔钱是用来救法比奥的。”
“什么时候要?”欧泊没有丝毫犹豫就问。
“明天之前得准备好,迟了恐怕法比奥性命不保。”基诺说道。
“没问题,明天之前我就把钱划到你账户上,你的账户号码是?”欧泊松了口气,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基诺报出了一串数字,欧泊拿笔记了下来。
放下电话之后,欧泊就估算了一下她现在总共拥有的财产的价值,以及银行的存款。
她从事珠宝大盗八年,每年一笔大生意能差不多得到一千万人民币的报酬,再加上当助手赚的零零碎碎的钱,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亿多一点人民币,那么还需要四千万人民币,才能折合成两千万美元。
四千万人民币,这数目不算大,但是关键时候一分钱也能难死英雄。比如现在,欧泊就被难倒了。
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和她有点交情并且借得到钱的人,筛选出几个:前搭档罗利特、前老板埃莫兰德,以及现任未婚夫戴蒙德。
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让戴蒙德知道,担心再生出什么枝节,而如果向埃莫兰德开口,那他肯定也会告诉戴蒙德。所以欧泊决定给罗利特打电话。
“你需要四百万欧元?等等,我看看我有多少钱,”罗利特一听欧泊要借钱,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过了几分钟,罗利特回来了,他拿起电话说:“我手头的钱不够那么多,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可以把我的车子转手——有个家伙想要我的车子很久了。”
说实话,欧泊不是不感动。罗利特这人,虽然行事鲁莽了一点,但是待人非常的真诚,这是在组织里其他人身上所找不到的珍贵品质。
晚上的时候罗利特的钱就打到了她的账户上,和她自己的钱合在一起,总算是凑够了。欧泊把钱全部转给基诺。
这时候她的心情非常的复杂,这是她这些年来的全部家当了,要是有事,以后不能再挥霍无度了,或许每年多接一单生意能弥补损失。欧泊笑了,自己未免太悲观,等法比奥回来,她还准备收利息呢。
不安的一天终于过去,她睡了长长一觉,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基诺询问进展。
“请放心,”基诺以这句话开头,“我们正在通过当地势力和对方交涉过程中,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法比奥很快就能平安回来。”
欧泊终于松了口气,一颗心也放回了原位。
傍晚的时候,欧泊就接到了法比奥的电话。
“莲花,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法比奥的声音柔和沉稳,很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心中充满喜悦欢欣之情的欧泊说出了这家小旅馆的名字。
不到二十分钟,她房间的门就敲响了,打开一看,果然是法比奥。
一见到欧泊,唐·法比奥就迫不及待地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欧泊的个子和他相比起来实在是太矮了,被他抱着好像是大人抱着小孩儿。
唐·法比奥抱起欧泊来转了两圈,然后双双倒在床上。
“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欧泊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说。
“我让你操心了。”唐·法比奥以温柔的语气说道,同时深深注视着欧泊的眼睛。
两人就这么相互望着,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这种气氛让欧泊突然感觉到很不自在,她凑近法比奥闻了闻他身上,然后捏着鼻子说:“这是什么怪味道?”
她的话让唐·法比奥哈哈大笑。
“莲花!这两天我可吃了不少苦头,你不问问,还在意什么味道!”唐·法比奥用玩笑式的口吻说道,似乎对不久前的遭遇毫不放在心上。
欧泊也跟着笑起来,推着他,让他去好好洗一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