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系统（基建）》奚月宴

99、征服

　　长陵他们离开刑都后，整个刑都好似一夜空旷了下来，少了大量的帮手处理事务，舒望的压力陡然变大，堆满案牍的文件都等着她批阅，舒望只能把舒苓也捉来帮忙。

　　姜无咎日日被派出去协调外务，顶着绵绵春雨，优雅的贵公子也成了落汤鸡，但是奋斗逼本人并不觉得辛苦，他觉得很幸福。

　　尤其是对比了隔壁种田的陈国公孙陈白后。

　　陈白的身份在唐国上层几乎是透明的，舒望搞基层建设这么久，费劲巴拉地搞封建迷信把乡村耆老和文吏安排下去，可不是为了放羊的。

　　其实陈白的车队一入唐国境内舒望就收到了信息，为了传递讯息，舒望规定唐国境内十里设一个驿馆，虽然目前来说还没建设完全，预计要到明年年中才能实现全覆盖式的驿馆设点，但百里一传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再说了，温县是姜子牙治下，他在地方的时间比其他人都长得多，永乡和温县战时也没有放松警备，怎么可能留下户籍伪造这么严重的大坑？

　　不过，舒望无所谓陈白来刑都刺探内政还是搅浑水，唐律已经印发下达各方，以村庄为单位的“村委会”也已经成立，最重要的军事器械由流水线生产，部件生产者互不认识，甚至不在同一个地方，图纸牢牢握在舒望手中，唐国各部门开始有序运转，不是一个陈白能轻易窥探分明的，就算他在陈国也同样运用唐国国策，没有唐国这一整套的从粮食安全、国家安全、律法支撑、制度支撑、人才储备支撑、文化输出支撑，只能自取灭亡。

　　但舒望也不得不承认，陈白本身是个人才。

　　被下放到官田插秧的第一周，大家还在看陈白和蚂蟥的笑话，第二周，陈白就给她上了一本长达三万字的奏折。

　　开头就是五千字与蚂蟥殊死搏斗的曲折心迹，极为口语化，虽有配合人设之嫌——陈白如今的人设是来自温县的小富之家的子弟，但不得不说，他把一个普通百姓的生活描写得很生动。

　　刑都的官田里什么都有，舒望每天刷出了新品类的蔬菜瓜果，都会买一点种子，普通的就派人随意播撒了，珍稀一些的就放进蔬菜大棚培养，大棚里如今有油菜、甜菜、土豆、番茄、西葫芦、洋葱等古今中西来自全世界各处犄角旮旯的蔬菜，甚至还有西瓜、草莓、柠檬、哈密瓜等水果，舒望也懒得管刑都的气候合不合适，囫囵种下去了，等着夏天秋天收获，有系统的人就是豪横，不太重要的蔬菜水果她都懒得兑换。

　　丰富人民生活嘛。

　　在这样的背景下，陈白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眼睛都看不过来了，他目之所及，都是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从来五谷不分的人，突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识物本事涨了不少，还能发挥文采过人的优点，写诗作赋记录自己的劳动生活，乐此不疲，浑然忘了自己是来刺探敌情的。

　　五千字的结尾，陈白说自己爱上了土地。接下来两万五千字，洋洋洒洒都是他与农人相谈，总结出来的农业经验和农业技术改进建议，虽然目前还没有他的独创部分，但能够将农业知识总结得凝练易懂，也是一种本事，其实像陈白这样具有文学天赋的人，正是刑都稀缺的人才。

　　刑都已经种过一年红薯了，虽因为洪水没能达到目标产量，但农家肥的堆料、病虫害的治理、种植注意事项这些东西只有刑都本地的农人知道，舒望手里虽有几本简单的农书，但那些不一定适合这个世界，还是实践才能出真知，陈白的作用，就是把刑都经验总结起来，集册出版，舒望再把这些农业总结发往唐国各地，方便各地开展春耕生产。

　　更重要的是，刑都的蔬菜水果培育基地还处于散养状态，没有一个主事，也没有记录员把各种蔬果的特征、培育知识记载下来，不便于这些蔬果将来在各地的推广种植。

　　陈白帮舒望解决了这个问题。

　　舒望如获至宝，亲自接见了陈白一次，把她从系统里忍痛兑换的《天工开物》交给了陈白，当然，给他的都是和农业相关的。

　　陈白进门之前，抖了抖衣袖的灰尘，把撸起来的裤管放下，他现在已经很适应刑都的穿衣风尚了，只穿上下两件衣裳，若放在以前，他这般穿衣，早被母亲逐出家门了。

　　开玩笑，所谓王孙贵胄，就是应该体面得当，穿衣吃饭皆有定制，他春秋最少要穿五件衣服，夏天三件，冬天八件以上，刀、剑、玉、佩、囊、符、袋、笱、带都是少的，遇上重大庆典，更要隆重些，身上至少挂着十来斤东西。

　　嗐，穿那么多，他也累啊，如今一身轻松，怎一个“爽”字了得！

　　舒望笑道：“陈白，你最近工作卓有成效啊，奏折我仔细看过了，觉得你总结得很好，而我唐国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你愿意，我将为你特别开设一个部门，叫做‘农业科技部’，你觉得怎么样？”

　　陈白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人设，害羞地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道：“白身无所长，唯有心细值得一提，做这些小事都是顺手为之，当不得舒姬如此夸奖。”

　　“不不不，我唐国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愿意共同建设美好家园的百姓，唐国，万民所共治者也，你既然是我唐国百姓，就要有主人翁意识，挺起胸膛做主人！再说了，现在是我需要你来帮我，农业科技部的成立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将来全国的蔬菜瓜果培育技术都将由农业科技部总结、研究、开发、传播，我会给你配齐手下，你就一心一意地把科技总结做好，带着你农业科技部的手下研发我这本书中的内容，将咱们唐国的农业科技做大做强，做到亩产翻番再翻番，让天下百姓都看着，咱们唐国人是如何种地的！”

　　陈白呆若木鸡，他没想到舒望是认真的。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被热情的刑都农人们带着耕田插秧，在田间地头嗦粉吃面，在稻田里摸泥鳅野炊，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仿佛他天性本该如此。

　　如果他还是陈国高居庙堂之上的王孙，他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穷苦的老百姓们从前会用糯米土充饥，会在饥饿到极点时易子而食，他与稻田最亲密的接触，或许只是春天祭祀时下田象征性地扶着犁头，在文武百官面前做个秀。

　　他忽然知道了，姜无咎为什么来刑都不到一年，就死心塌地地留下来，比任何一个刑都百姓更像刑都人。

　　他和那位舒姬的本质，在某种意义上完全一致。

　　陈白沉默了一瞬，黝黑的眸子暗了又亮，欲言又止了许多次，忽然闭上眼长叹一口气，道：“舒姬，我输了。”

　　舒望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

　　陈白凝望着她，在心里道：“最初我来到这里，是想要征服你，征服这个人人口中称奇的国家，可是，我输了，我甚至只见过你两面，就深深地被这个国家最普通的百姓折服。”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陈白知道舒望在装傻，“我是陈国的王孙，从小受百姓血汗奉养，我来唐国，是要征服这片土地，把这里的财富夺走，据为己有，但是，我现在发誓，我要将唐国最珍贵的东西夺走，把它分发给所有的陈国百姓！”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陈白红了眼大吼着。

　　舒望愣了一会，笑眯眯地看向陈白，年轻人很有志气嘛，那就让我们看看，你能不能把唐国最珍贵的东西夺走。

　　“那农业科技部的事，就拜托你了，少年，你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舒望意味深长道。

　　陈白毫不畏惧，挺起胸膛高声回答：“我知道。”

　　舒望哈哈大笑。

　　“舒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下去募集农业人才了。”

　　陈白反客为主，径直走出门去，两人的谈话，就在心照不宣的哑谜中，结束了。

　　舒望把地方工作完全交给了手下，农工交给了陈白，基础设备建设交给了姜无咎，市场监督交给了舒苓，自己开始着手刑都的经济、文化建设。

　　刑都成立之初，就严禁开办各种娱乐场所，包括红灯区，赌场，连斗鸡舒望都给刑都百姓禁了，但是懒惰是人的天性，追求刺激和不劳而获历来就是让人向往的，人民生活富裕了，除了把他们赶进夜校学习，娱乐活动也应该赶紧跟上了，过犹不及嘛。

　　当然，红线场所她还是严厉禁止的。

　　酒肆的酿酒指标，从三月十五开始，就不用去官府申请了，斗鸡可以，但绝不可以涉及赌博，人口买卖，酒后打架，破坏社会治安更是要坐牢。

　　随着刑都工商业越来越发达，茶馆的闲人也越来越多，职业说书人应运而生，以前的说书人更多是同样闲着无聊的百姓，现在的说书人，他们除了说书收入，还会在官府领一份工资，那是舒望给他们拨放的进修补助，说实话，一个能读懂各类律法、诗赋、传奇小说的人，到哪里都算得上炙手可热的人才，让他们混迹市井，搞文化传播，还是比较委屈，所以舒望就给这些人多加了一些补助。

　　这都是小事，卖掉白纸专营权后唐国国库钱多得花不完。

　　太平书院的老师也有了新任务，以孟津为首，各领域人才齐聚一堂，针对舒望新近提出的兴办全国报纸一事，进行了激烈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