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系统（基建）》奚月宴

42、去向

　　船舱中一片死寂。

　　舒望摸着脖子，并没有摸到伤痕，其实李水生是留了力气的，不然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很容易就可以把舒望的脖子掐断。

　　许久之后，江面慢慢平静下来，风声雨声小了，连闪电都没有了，江水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响声。

　　“你真是不怕死，”李水生忽然嘲讽似的笑了笑，“当初也是这样，说跑就跑了，跳下那个黑窟窿的人，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所以在赤水河里捞起舒望的时候，他受到的震撼，无异于亲眼看见死人复生。震惊过后，就是悲愤，一瞬间所有的恨意都涌上心头，恨不得捅舒望一刀，再把她立刻推下水，扬长而去，不管不顾。

　　他的脸在那场混战中毁了个彻底，连声音都因为喉咙受伤变成这个鬼样子。那天闹起来的时候，李水生发了疯一样拼命搏斗，杀了好几个人，杀到最后，被所有人围起来攻击，他心里还是只有一个想法：打赢了，他就可以娶舒望了。

　　可是，舒望跑了，是死是活谁都不知道，所有人都说她死了，连寨主都这么说。

　　在响李寨，寨主一言九鼎，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他的命令，因为寻衅斗殴，致人死亡，李水生伤好之后，还受到了严厉的处罚，被关在地窟里，上个月才放出来。

　　他这次出来，是撑船从永江入赤水河，准备去刑都，完成寨主给的任务。

　　因为在寨子里打出了凶名，所有人都惧怕他，对他避之不及，连从前的兄弟都不再跟他来往，这一次他出来，只有一个人。

　　要是还有其他人，看见舒望这个“红颜祸水”，一定会立刻杀了她，告慰那次暴|乱中死去的兄弟姐妹们。

　　李水生闭上眼，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攫住了他的心神，令他很难受，胸口像是空了一块。

　　“不，我怕死。”

　　舒望哑着声音，依旧十分坚定，但因为李水生的刹那柔软，触动了舒望，她轻声说：“当时我跑，是因为怕死，只能搏一搏。我跑了，连累了你，我很抱歉。”

　　“跟你没关系。”李水生冷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时候他一腔爱意都放在舒望身上，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但在地窟中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他渐渐明白了什么。

　　今日再见，他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舒望跑，不是怕死，也不是不怕死，她只是不喜欢自己。

　　一夜过去，李水生和舒望都靠着船舱的两边，如同隔着一条银河天堑，李水生不说话，舒望也没有睡觉，两人都有一肚子纷乱的心思。

　　清晨的时候，舒望从清澈的永江里取了水，撕了自己的裙幅洗干净，给舒苓慢慢润唇，怕她高烧脱水。

　　李水生一直冷眼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当她纠结着想要询问李水生，他会把两人怎么处理的时候，李水生说话了。

　　“这里是永江，虽然水流平缓，但你们也不可能在江中心下船，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永乡，那里在打仗。”言下之意就是要把她们带回响李寨。

　　舒望的身体僵了一下，响李寨对初入古代世界的舒望来说，是一个很残忍的地方，它向舒望展示了原始的欲望、背叛和血腥，给她上了险些致命的一课。

　　李水生的脸被伤成这样，不用想也知道那天响李寨死了不少人，她要是回去了，恐怕那些女人撕了她的心都有。

　　更何况，她还带着舒苓。

　　但永乡确实在打仗，这个舒望最清楚不过，长陵就在那里，可能已经用上了她给的炸|药。如果用了的话，永乡确实不适合落脚。

　　李水生看出了她的僵硬，以前他觉得舒望只是个柔弱无助的小姑娘，但从舒望那一跳，再到昨夜舒望的“不怕”，他已经明白，从前舒望只是想讨好他，利用他，所以演了一个“弱女子”给他看。

　　谁柔弱，她都不会柔弱。

　　“你回去给兄弟们磕个头，事情因你而起，人死了，家里婆娘孩子可怜得很，都恨你恨得天天想剥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死了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没有活着的人重要，只要你诚心，没人会为难你。”

　　他顿了顿，不知为什么加了一句：“我……寨主深明大义，不会要你的命。”

　　舒望没什么好说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没有什么选择权利，只是说：“让我偿命也没什么，但苓苓与这件事毫无关系，我把她托付给你，求你保护好她。”

　　同样是求，这一次，她没有谄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