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伤人伤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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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陶德舒张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做起了一小会儿的伸展运动。
就在刚才，他的手臂化作了可伸缩的怪物触手，浑身由暗红的肉块构成，甚是骇人。但不久后，又恢复了原样。
这或许要感谢纽约市的皮尔斯兄弟。
他们对活跃在自己地盘上空的夜翼不爽很久了，当然，也包括杰森这位假冒夜翼。在一段时间的盯梢后，兄弟俩成功设计把杰森钓上钩了，将之泡进奇奇怪怪的生化液体中，想要让他成为一个生化兵器的怪物。但他们没有想到迪克·格雷森居然会不计前嫌地跑来救他。
如今，过了几天，生化液的效果开始失效，杰森看上去已经正常了。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手臂的异变并没有逆转，而且还能受自己随心所欲的控制而改变。
他将这一点归因于沙耶。
毕竟这一异变与生化液的原本面貌相差甚远，他可不认为皮尔斯兄弟这样低档次的反派能够研制出如此长效的改造手段。反倒是那股生化液落入他体内的时候，就像是发生了当初泡进拉撒路池水相似的反应，它们都被体内属于沙耶的那一部分所吞噬，从而加重了杰森朝另一个方向的异变。
他对这种改变并不恐惧。
相反，他觉得自己和沙耶越来越近了……是一件好事。
或许异变发展到最后，他能够成为沙耶的“同类”。
到那时——他们会是真正的家族。
在海滨城的商场。
一个少女站在抓娃娃机前面待了很久。
这是前绿灯候补、沙耶的一项爱好，她尤其喜欢这种富有城市特色的娱乐活动。
只见她在此地耽搁了好些时间，但依然没有抓出一只绿灯侠娃娃。
正愁得挠头跺脚的时候，一位戴着红色兜帽的黑发男子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少女的身后，投入了一枚游戏币。
“太逊了。”
他嘲笑着对方，同时非常娴熟地操纵手杆，抓到了沙耶念念不忘的那一只。
毛绒玩偶刚一掉落，她就急不可耐地伸出手去够，却被男子领先一步，高高举起来。
“杰森，我想要这个！”她踮起脚，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
杰森·陶德故意逗她：“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了。”
“呜呜哇啊！我就要嘛！”沙耶开始发动技能——假哭。
他好笑地丢给了对方：“这表情好傻。”
见计谋得逞，她紧紧抱住了绿灯侠娃娃，然后捶了他一下：“你才傻。”
海风将烈日炎热的吐息一扫而光。
沙耶拉着杰森奔跑在寂静的沙滩上，独享周围的美景。
重建不久的海滨城除了寥寥几家回巢归乡的原住民、依旧无人问津，更别提复兴曾经的旅游业了。
少女跑在前面，牵住他的左手时不时感觉像在触电。
杰森耳根有些发烫，但他说不清楚是被阳光晒热的，还是因为内心的温度变得愈发滚烫。
偶尔，沙耶还会回头看向他，微笑如同朝阳一般，让他的心变得痒痒的。
“你看！”
是引擎轰鸣的声音。
钢铁的斑点映衬着耀眼的暖阳，不断在雪白的云中延伸。
沙滩很开阔，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驶过的飞机。这也是沙耶喜欢这个地方的原因之一。另一原因是在夜晚的时候，这片区域可以清晰地看到划破天际的绿光，那是飞回家乡的宇宙巡警。
“又像是回到了从前。”
杰森淡淡笑着。
他口中的从前，指的是二人在韦恩庄园里肆意奔跑的日子，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是啊，我好久没有笑得这样开心了！”
而沙耶口中的开心，却指的是自己终于能够对过去释然，回到久违的海滨城的怀抱中。
但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在鸡同鸭讲。
直到杰森看见挂在沙耶脖子上的绿灯戒。
“你又把它拿回来了？”
她点点头：“我曾经把它交给了罗伊，因为我那时候认为意志力不能帮助我守护重要的东西。但现在我重新拥有了完整的家庭，罗伊又将它还给了我，说是如果哪一天我再次需要这份力量，就重新戴上它。”
接着，少女如梦呓般念叨着自己的家人，她说自己过得很好，她说自己不再孤单……她说自己又搬回了海滨城，哈珀准备告别局外人、搬回星城，于是哈珀所在的星城同时也成了她的家。
杰森听着这一切，眉宇间的沟壑越来越深。
“真好啊……杰森，现在的我找到家了，真希望你也能快点找到啊。”
他胸口的痛楚快要溢出来了。
手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对方。
“你在开什么玩笑？！”杰森恨恨地喝道，“回家——如果你指的是那群收集未成年人拿来做英雄小跟班的、自以为是的监护人，那我想还是算了。”
他瞥见沙耶诧异的眼神，转而用另一种带着哭腔的咆哮质问：“你还不明白吗？我不需要回去那个富家公子哥住的地方……我只需要你，只要有你在，我就已经拥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她怔在原地，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但又愧疚地抚摸着对方的侧脸：“已经太晚了。”
——是啊，已经太晚了。
他在地下睡了太久。
杰森痛苦地闭上眼，抱住了对方。
“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才是同类。比绿灯侠，比哈珀，比迪克，都更加接近。”
“我不否认这一点，只是——”
他打断了沙耶的回答，因为那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就像是你离开了绿灯侠的队伍，我也无法再穿上曾经的罗宾制服，我们都是一样的，但或许我们早就不适合那里，其实我们的命运、我们的道路并不在那里，你明白吗？即便你现在回到所谓的家，重新回到绿灯侠的行列中，那又怎么样？你还是会感到格格不入的！就像我一样！”
她明白……她当然明白。
杰森所忧虑的，正是她所忧虑的。
但是——
“杰森，我想去相信。”
“……不。”
“我愿意去相信。”
“不！”
只丢下一个背影，他逃跑似的离开了此地。
但沙耶缓缓地摊开掌心。
那是杰森低着头、在仓皇中掩饰表情时落下的眼泪。
晶莹的泪停驻在上面，虚幻得像是在阳光中慢慢消失的泡沫。
“我完全能够断言，他在恐惧。”
回到家中，沙耶拨通了罗伊·哈珀家的连线。
“所以？”
“嗯……但是我不明白该怎么帮他克服恐惧。”
“拜托，你才是灯侠，难道哈尔没教过你？！你还跑来问我。”
她听出了对面的逗弄：“我和他情况不一样，不具备参考意义。”
“哦，我就有参考意义？”弓箭手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还是将这个委托放在了心上，“是因为我和他都是跟代理父亲搞砸了关系的loser，还是因为我和他都长期混迹过街头、是个自暴自弃的混混？哇哦，这么一说倒还有那么几分相似。”
“罗伊，你知道我不喜欢听你说这话。”
她不喜欢看到罗伊进行自我取笑和自我贬低，即便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是罗伊用来讽刺奥利弗的传统手段。但它简直就是七伤拳，在打向绿箭侠的同时也伤害了罗伊自己的心。
“好、好，我懂。”他笑了几声，继续说，“可你要明白，有些东西只能他自己去决定……就像当初你无法代替我戒毒那样，最关键的那一步是由本人迈出的！永远不回头地与过去做个了断也好，勇敢地投身到家庭的怀抱也好，旁人说再多也不能替他清醒。他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
星城的黑夜之中。
绿箭侠站立在高楼的屋檐边。
“你这家伙来这里干什么？”
奥利弗·奎恩目光如炬地盯着不远处的蝙蝠侠，对方原本应是属于哥谭的特产。
“我不知道，我只是从一个线人那里得知‘他’出现在了这里。”
布鲁斯·韦恩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红头罩。那人最近可谓是在灰色地带大出风头，搅乱了哥谭地下势力不止，如今竟然还敢把手伸向了长弓猎人的领地，真是够胆识。
在审讯出三处红头罩出没地点以后，绿箭侠、蝙蝠侠以及二代快手米娅·迪尔登决定分头行动、围堵对方。
而最终抽到鬼牌的人，是绿箭侠。
基尔公司化学实验室。
“我早就想见见你了。”等候已久的红头罩掏出了枪，“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一些。”
奥利弗翻了一个身，特制箭都准备就绪：“嚯？我以为你的目标会是蝙蝠侠。”
“呵呵。我为他准备好了星城本地的超级反派。”他的笑声充满了挑衅，“我认为交换舞伴也是不错的选择。”
“是么，就怕你吃不消啊。”绿箭侠也是骚话连连。
不愧是军火库的教导者，罗伊·哈珀的油腔滑调说不定有八成是“遗传”自奥利弗的。
杰森·陶德注视着绿箭侠，这位绿箭家族的缔造者，这位教导出哈珀的男人。
他身上有着与布鲁斯相同的因素，富有的花花公子哥，披上奇怪制服的变装义警，还有——
奥利弗的武器挥向他，却没有在该在的地方留下硬伤。
“这就是你们这类人的问题所在，伪善的自我克制。”
杰森狠狠地讥讽道。
这便是第三点。
绿箭侠没有多做辩解。
他不是没有杀过人，恶贯满盈之辈他也下过手。只是他并不觉得曾经的罗宾、如今的红头罩会是这种人，帮蝙蝠侠教训一下晚辈就好了。
“那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孩子！你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手！”
他以为他是谁？
哪里轮得到他绿箭侠来指导自己，就连蝙蝠侠那个老男人的话杰森都听不进去。
被这态度刺痛的红头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砰地一声砸在了对方脸上：“听听谁在说漂亮话！治安维护市长？！”
“没错！”但很快，局势逆转，“治安维护者、市长、花花公子、伪君子——同时也是将剑抵在你喉咙前的人！现在我们该谈谈‘凡事要有度’了。”
在面罩下，杰森·陶德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你赢了？”
爆炸过后，驾驶着摩托、疾驰而去的红头罩成功逃脱。
而直到与蝙蝠侠会合之时，奥利弗都在口吐芬芳。
“该死的！他耍了我们所有人。我踏马被这个曾穿着小短裤、围着你打转的小神经耍了。告诉我为什么？他的目标为什么会是快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红头罩大张旗鼓地将蝙蝠侠引来星城，既不是为了对付蝙蝠侠，也不是绿箭侠，而是初出茅庐的快手。
这让奥利弗不免感到意外和担忧。
“他似乎想表明某种观点。”布鲁斯从杰森的行动轨迹中看出了端倪。
杰森·陶德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弯子，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挑衅蝙蝠侠。
他慢慢解释道：“你是我的映射，快手照映的是他自己、即过去的罗宾。作为自身的映射，他带走了你的搭档，以此针对我。他在报复我对最近枪支走私案的干涉，同时也在提醒我将其他人扯进……我和他二人间的矛盾之中的代价。”
“你能猜得到？”奥利弗狐疑地看着黑暗骑士。
“大概如此。”他的语气有些微妙，“这是他常见的嘲讽方式。”
绿箭侠怪里怪气地回答：“真不凑巧，所以我和我的助手就是倒霉，碰上你的神经病狂野男孩来我的城市撒野。”
“不得不说、这个总结太过简单化。”蝙蝠侠冷冷道。
“是吗，我也可以说点别的。你就是毒药，伟大的黑暗骑士，你就是行走的精神病，而所有见鬼的反社会都飞蛾扑火地缠着你。你对他而言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父亲，看来一切都是报应。”想起中招的快手，他的态度不由得恶劣了起来。
“友情提示一下你对罗伊·哈珀的教导。我相信你刚才的话是在指你自己。”
夜色之中，两位同样深陷家庭教育问题的父亲开始互喷了起来。
蝙蝠车里的氛围变得异常胶着。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完美的。”
奥利弗别过头，像个小学生一样不看对方。
“没人是。”
布鲁斯直视前方，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脾气，懒得理他。
“闭嘴开车！”
辩不过对方的奥利弗以这句话告终。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伤人伤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