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传说》张瑞

140、不羡鸳鸯不羡仙（五）

　　诸葛宜叹息一声，看了一眼似是无知无觉般的落然，还想说些什么，总算是说不出口来，长叹一声，起身走出门。连雪拖拽着陆玉枝紧随其后，两人一起将陆玉枝送回地牢，转身朝自己的庭院走去。

　　连雪见诸葛宜进了房间，忙追了上去，谨慎地关上门，这才回头道：“师父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诸葛宜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疲惫的眯起了眼睛：“若是有，为师会那么说吗？”

　　连雪欲言又止，想了片刻：“我总感觉……师父有所保留，好似、好似在编故事骗公子一样，那时公子潜回小望山时，师父明明是花了那么多心思才找到了公子的藏身地，又废了不少口舌才说服公子掠了侯月阁的陆玉枝，若血液真是不能相融，师父万不会那么如此的煞费苦心。”

　　“那时我并未想到莫苛会愿意和宫主换血，更没有想到用凰珠孕育的胎身居然能破解那血咒。”诸葛宜看了连雪一眼，“为师累了，你下去吧。”

　　连雪摇了摇头：“师父比谁都知道莫苛对宫主情根深种，那时师父不带郝诺去煜王府，便是能笃定莫苛一定会给宫主换血……师父如此大费周折到底是为甚？”

　　诸葛宜叹了一口气：“师父不是神仙，又怎能预料莫苛会过继了那血咒……有些事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如今这样对莫苛倒是一个保命的好办法，否则以公子的性格定然会将他碎尸万段。”

　　连雪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师父为何要保他性命？！”

　　“师父哪里是为了保他性命，与其和身体堪忧的陆玉枝同命，倒还真不如与身体强健武功高强的莫苛同命。”诸葛宜苦笑着摇摇头：“而且师父也不想让宫主伤心，宫主良善而心软，公子若要取莫苛性命，宫主许是不会说什么，可心中定然不会好受。”

　　诸葛宜见连雪依然满脸疑惑，顿了顿又道：“……若为师猜得不错，莫苛定然是受了凰珠之力转世的莫显，宫主已隐隐约约记得前世，前世莫显为叶宫主抛妻弃子冲进火海，于情于理宫主前世便欠了他一条命，今生我便帮她还上，了结这个因果，这样也省得来生不得安宁的纠缠。”诸葛宜深吸了一口气：“那时你虽是年少，却不是不记事，还记得吗？后来冲进火海中的那道黑影便是莫显……”

　　连雪若有所思：“师父想的也许是对的，于情于理那个孩子本是活不了的……我们明明看到戚嫣儿发疯似地冲进火海去寻莫显，却被着火的横梁砸住了肚子，就算是被凤澈再次救，戚嫣儿却还能在生命垂危生下了一个活生生的男婴，也算是不可以思议……若非以凰珠所孕育又受凰珠的保护，戚嫣儿肚中的孩子定然活不了……”

　　诸葛宜看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气：“公子虽有颗七窍玲珑心，可面对宫主时却一窍不开，面对情之一字更是不知所措，咱们来漠北半年的时间里，眼睁睁看公子干了多少傻事？……公子又怎么会想到，莫苛若被自己手刃，其人定然会被宫主铭记一生一世，若是逍遥自在地活着，宫主便会慢慢地将人淡忘。”

　　连雪不赞同地摇摇头：“公子情深似海，若宫主与别人同痛同命，公子情何以堪？”

　　诸葛宜棕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为师虽知道公子情深，可若有个一生都不能拔除的潜在威胁，公子便会时刻防备那人，不敢有半分的掉以轻心，对宫主会更加的千依百顺，也会更真心地善待诺儿。”

　　喜房内，龙凤红烛映照着落然惨白的脸，半垂着双眸蝶翼般的睫毛在光影下轻颤着，他的呼吸极轻极轻双手一点点地收紧，将醒之紧紧禁锢在自己的胸口，似乎要将怀中的人揉入骨血中，那种极致的心慌让他止不住地颤抖着，不可自拔地恐惧着。醒之疼痛地轻吟了一声，落然如梦初醒般急急地放松了力道，却不肯放开怀中的人。

　　落然就这样抱着醒之靠坐床上，身上的气息低落而阴沉，浅灰色的眼眸堆积了万年的冰霜，那些被压抑住的阴暗蠢蠢欲动着，努力寻找着突破口冲出，落然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床帮，生生地掰去了一块檀木，狠狠地成了碎末。

　　醒之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什么，无意识地轻吟着，宛如讨好一般朝落然的怀中扎了扎。落然慢慢地垂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被红烛映红的脸颊，逐渐地逐渐地，眼眸中的冰层一点点地消融着，不动声色地化作了一汪清泉。原本的狂躁与杀气化成了柔软与不舍，就这样不眨眼地凝视着怀中的人，不知过了多久，龙凤红烛已快要燃尽了，落然垂下头去，虔诚的又极轻柔地吻了吻醒之的眉心。

　　醒之似乎感觉到了落然的柔情，撒娇地轻蹭了蹭落然的胸口，呜咽了一声。

　　落然被这样无意识的动作取悦了，情不自禁地亲了亲醒之的眼角，温柔地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扣，轻轻地为她褪去喜服，单手搂住醒之坐起身来，自己也利落地褪去了身上的红袍，而后两人慢慢躺了下来，让醒之舒适地趴在自己的胸口，拉起锦绣红被裹住怀中的人。

　　落然满眸柔情地拂过着醒之散乱的长发，手指一点点地勾勒着她的眉眼，薄唇轻轻地一点点地摩擦着她的耳垂，慢慢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它是你的，与你同心同命，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