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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 ...

  •   荆国扬是想的,曼曼当时问她能不能不接任务的时候,她就开始有了开搏击俱乐部的打算。
      她没说过。

      易北只上次跟着她去了一次脑科学俱乐部,就猜到她这个想法。
      有点可怕。

      “怎么投资?”
      “随你。”
      好大一个诱惑。

      “不做。”
      荆国扬把水瓶盖拧开,水温被她手上温度带凉,温热,仰头喝小半瓶,左手握瓶子起身走。

      夏天最热的几天过去,有阵阵凉风,吹在手臂,打在脸上,温柔的像是被抚摸,荆国扬的发尾轻微扬起来,随她走动,光金灿灿的泛出浅棕的软色调。
      易北看她的背影入了迷,辗转两个地区,时差原因,一连过了两个夏。
      这个夏真长,也太让人舍不得。
      这姑娘迟早是他的,她是宝藏,钥匙到了他手上,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别想再有机会。

      荆国扬晚上去看曼曼,苏莉安在曼曼病房里又添了一张床贴身守着,曼曼还没醒,荆国扬站一会,医疗团队暂时被安排在这边住下,罗林是M洲医学界的标杆人物,到这种程度能不能请的来已经不是钱的问题。
      曼曼给苏莉安挡子弹,是她自己的选择。荆国扬对苏莉安没什么情绪,她希望曼曼能交些朋友。

      教官住的地方很安静,每个人有自己的独栋二层小楼,里面没什么装饰,很空旷,安全性足够。
      荆国扬从食堂打包了饭回来,没胃口也全吃完,没浪费粮食,塑料袋装好垃圾,去洗澡,毛巾把头发擦了半干。
      安静下来,思绪又回到原点,乱七八糟想得心脏冰凉。

      她起身去冰箱,挑一瓶白酒,拿了一罐没开封的酸黄瓜。
      高度酒喝下去毫无回味,火一样顺食道烧灼到胃,可以取暖,停一会又冷起来,灌一大口,仿佛是个止疼药,酸黄瓜没一会就全吃完,酒瓶也空到只余一个底。

      荆国扬盘腿隔软垫坐地上,玻璃茶几上放筷子,酸黄瓜瓶,酒瓶,头往后仰靠在沙发上,有些晕。
      有一根神经拽着整个人不能睡过去,一直清醒,当她想探究是什么事的时候,就开始疼,于是她只能放弃。
      这是一种来来回回的折磨,睡不过去,没办法清醒,恍惚中看到爷爷,又回到潘度拿枪的那一天,她被范宇拉着的力气捏青了胳膊。
      一眨眼又是她被范继文带回家的片段。

      为什么那时候不杀了她呢。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有一瞬间,当她剖析自己走过的路,突然就陷到一个自己亲手制成的噩梦里。
      她出生,一命换一命换走妈妈,家庭分崩离析,她怪不着别人。
      爷爷养了她,如果爷爷身边没有她,或许爷爷能逃开那场追杀。
      小时候她换过很多学校,可是交不到什么朋友。她很特殊,个性,家庭情况,谁跟她做朋友第二天就会被孤立。

      她身上一直有一种灾难磁场,她血缘上的父亲能很好印证这一点,一直没联系,一直幸福顺遂。
      抛弃她,是个不需要犹豫的选项,从来都是。
      因为她一直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荆国扬把瓶子底的酒喝干净,呼出的气和空气里的浓郁酒精味混在一起,好像终于把那一根清醒的神经灌麻木。

      房间安静,手机振动音响起来时候很清楚。
      荆国扬回神,手机已经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好几次,房间只开了玄关一盏灯,床帘拉的严实,屋里光微弱。
      借这点光,她顺声音站起来去厨房餐桌拿手机,转头端正坐沙发上。

      看一眼手机,陌生号码,她接起来。
      “喂。”声音很理智,正常。
      “妞妞。”好听干净的少年音。
      荆国扬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是谁,下意识应一声:“嗯。”

      声音沙沙的,易北抬头看月亮,好乖。
      “睡了吗?”
      “睡不着。”理智回来一点,荆国扬皱眉:“你是谁?”她觉得这个声音耳熟,是很安全的一个人,想不起来。
      “来开门。”
      “不行。”
      “为什么。”
      “我好像······”酒精麻痹大脑,她反应一会,“喝醉了。”

      易北眼底是细碎的光,嘴角不自觉弯起来。
      他的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我给你带了很甜的糖,来开门。”温柔无害。
      荆国扬犹豫了。
      “橙子味。”这个声音此时此刻像糖,甜的腻人,荆国扬喉咙上下动一下,仿佛酸酸甜甜的味道已经充满口腔。
      头脑昏沉。
      她站起来,很稳,没晃,走到防盗门的时候,想起了什么,止住脚步,门就在眼前。
      “我不能吃糖。”她轻轻地说,本来就哑的嗓子,喝过酒之后更低沉:“太甜了。”

      易北认真听她说的每一句话,分辨情绪。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荆国扬举手机在耳边,也没放。

      “荆国扬,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嗯。”她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也只能勉强理解字的表面意思。
      “我是神仙。”易北克制住多余情绪,“天上有很多神仙,每个神仙都有一个宝贝,我的宝贝是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星。”
      “有一天,我的星星从天上掉下来了,于是我也下来找她,我找了很久很久。”
      荆国扬认真听故事。
      “我的星星喜欢吃糖,喜欢白色,喜欢冒险,她用光照亮了很多人,她又漂亮又美好,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好东西。”
      “我追着她的光,到了这里。”
      “你能帮我找到我的星星吗?”

      她有些懵,被他的甜声音迷得丢了三魂七魄,可是逻辑在。
      “我怎么帮忙?”
      “打开门。”
      她有点纠结,她不想开门。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这一颗星星?你可以回天上再找一颗。”
      易北笑了,压着嗓子,荆国扬被他笑得心颤了一下。
      “我的星星贪玩下凡的那一刻,我这辈子就回不去天上了。”

      荆国扬转了半天也没能理解这句话,她今晚喝了太多的酒,喝得太急,是真的醉了。她很少喝醉,喝醉之后身体上的本能在,可是大脑会被彻底麻醉掉。
      脑子没跟上,可是心软了,神仙好温柔,说话像在她身体里撒了一场羽毛雨。

      她停顿了好一会,像是在想什么,随后说:“好。”
      手握住门把手一压,神仙出现在她面前。

      易北穿了白色的棉短袖和中裤,刚洗完澡,头发被吹风机吹过,凌乱也简单,身上是干净的皂香,月光亮,打在他身上,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他是神仙,把普度众生的能力全都给了他的星星。

      “你的星星在哪?”她有些愣。
      易北往前走一步,从月光走进她门里的灯影下,荆国扬下意识后退,他整个人在她眼前变生动,荆国扬盯住他,不舍得把目光从他漂亮的脸上再移开。

      夏天蚊子多,易北侧身把门关严,屋里酒气浓郁。
      他转过来,看她泛粉的脸颊和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神情,认真地看。
      “你找到你的星星了吗?”她歪歪头,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个认识的人,他叫什么。

      “找到了。”
      “哦。”她现在真的觉得她认识这个神仙:“神仙叫什么?”锲而不舍要个答案。
      易北又笑起来,可爱到要了他的命。
      “老公。”

      荆国扬皱眉,她的信息库里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她想了又想。

      易北牵着她把她重新安置在沙发上,把茶几上的空瓶子带到厨房,泡了杯茶出来,从裤袋里掏了个糖盒放到茶杯旁边。
      “喝掉。”荆国扬很乖,听他话。

      易北开了会窗户,客厅味道散差不多,他看着荆国扬喝完,关窗户,开了空调。
      荆国扬像是忘记刚才的话,喝完茶直接伸手拿糖盒,满足倒出一颗橙色糖粒,扔到嘴里。
      “酒醒了吗?”
      她认真想:“没有。”

      是烈酒,易北看瓶子时候怀疑她酒精中毒,看她反应也只是醉了。
      她醉了之后,不闹,也不睡,好像理智全在,其实脑子不会转,也不识人,只能凭本能分辨周围人是好是坏。
      易北第一次看她醉酒,再看多一眼就把控不住自己。

      他把人抱起来,卧室在二楼,带她上楼,荆国扬揪着他短袖衣摆,一双眼一直没从他脸上移开,灼人,也勾人。

      她抱着她睡,她身上冰凉,无意识往他怀里钻,一点点暖起来,易北安抚的在她后背轻拍,两个人前后睡熟。

      荆国扬被渴醒,嗓子火辣辣,胃也是,缺水,卧室的纱织窗帘透光,醒过来天亮了,她坐起来,床头柜放一大杯温水,她顺水拿起来喝,回忆昨晚。
      一句句话想起来,头疼得更厉害。
      全是酒味,她洗了澡换完衣服,床品都扔到洗衣机里转,揉着太阳穴往楼下走。

      易北在厨房,早饭做好,给她榨一杯西红柿汁。
      她不想说话,易北没开口,两个人用一张桌子吃早餐。
      她先憋不住。
      “昨晚找我有事?”“都办完了。”
      除了糊弄她跟她扯淡,他还办了什么事,还是她没想起来,荆国扬思索。

      “我来找我的宝贝,找到了。”
      她咀嚼动作放慢,面包屑呛进嗓子,没忍住,咳出声音。
      一手抽纸巾,一手拿果汁杯,抑制喉咙的痒意,擦嘴喝果汁。
      易北把纸巾盒拿到她面前。
      荆国扬处理完突发事件,沉默了,安静吃饭。

      “你昨天说睡我,什么时候?”
      这顿早餐吃的消化不良。
      “闭嘴。”
      易北没说话,荆国扬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笑,又端杯子喝一大口果汁,耳朵发热。

      曼曼醒了。
      易北和荆国扬一起出现在病房,是真正意义上曼曼第一次见到易北,荆国扬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再迟钝她也能感觉到,何况对荆国扬,她的观察力一直都敏锐。

      苏莉安打了招呼,又把视线放到曼曼身上,她的脚伤的很厉害,那天超负荷行动,不好好养会伤到筋骨。
      “你是谁?”曼曼明知故问。
      苏莉安听的有趣。

      易北笑了,转头看荆国扬“我是谁?”要个名分。
      荆国扬觉得自己还处在宿醉状态,头疼:“我怎么知道。”
      脑袋里冒出老公两个字,想骂人。

      “易北。”回答曼曼。
      “哦。”冷淡。

      荆国扬在他们两个的说话氛围下找凳子坐:“现在挺会关心别人。”
      “你在讽刺我吗,扬。”曼曼挑眉。
      “夸你。”
      苏莉安给曼曼倒了杯水,她接过来喝一大口。
      越想越心酸:“你有了野男人,不想要我了。”

      荆国扬笑了,还没说话,苏莉安把水杯接过来:“我要你。”
      话接的顺,荆国扬扫苏莉安一眼:“我有什么野男人。”

      当天下午有总结会,发布排名榜单直接录入佣兵系统里,喻曦和私下把训练营时间地址都透露出去,他的旗都不作数,自然也没有排名。
      曼曼有四十面旗,甚至破了往年第一纪录,直接身价猛涨进到佣兵榜里第九名。

      会一结束,荆国扬往外走,易北坐她旁边,靠外侧,自然的顺掌心牵她的手,手心相对掌心侧转,握的很舒服。
      荆国扬被热量烫到,没挣,任他牵。
      祖羽看他们两个的动作,直到两个人一起消失在门外。

      易北和荆国扬住一起。
      他做饭,她看他做饭。易北问过她要走吗。荆国扬说不走。
      营地还有些后续要处理的事,一周之内不会彻底封掉,荆国扬窝在房间里,每天运动量最大的事就是去病房看曼曼。
      也没再喝酒,即使冰箱里有。
      易北除了出去拿新鲜食材也几乎没有外出,偶尔拿电脑处理一些事务,调出挺多电影拉着荆国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
      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那种老式游戏机,有人来把很大的显示屏挂在墙上,两个人打双人游戏。
      易北换了地毯,暖灰色,桌椅也有人来换了一套,床帘也换成配套的高级色,每次随食物一起带回来的还有新鲜的花,和各种小东西。
      小东西都很戳她,珍珠镶嵌的小海豚胸针,他好像知道她有收集胸针的兴趣,他好像知道她挺多事。
      有一次给她带草莓发圈,荆国扬嫌弃的很明显。
      易北却被她这种嫌弃愉悦到,好像就是想看她这种神情。
      荆国扬意识到他对自己这种掌握度的时候,有些怔。

      他了解她。
      她可能,一点不了解他,至少两个人对对方的认知度不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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