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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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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哼一声,伸手将银票夺下往怀里一揣:“这是我的。”
施榕惊叫:“三妹妹,好歹给四哥留一张。”
我撇嘴不屑:“四哥,知足吧,若不是我,今儿个掏银子的可就是你了,再说这可是妹妹我拿名节换来的。”
施榕理亏,神色间虽然有些不甘,却也只好作罢。
我不理他,自顾自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准备品尝满桌子还没被‘污染’过的佳肴。话说这个身体可真不是一般的失宠,我刚来那会子功夫,每顿只能吃到些残羹剩饭。问敏儿原因,小丫头只说自从三夫人五年前去世后我就沦落到这种待遇了,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于是我又问她有关私房钱的话题,结果让我更加气馁,这个所谓的三小姐除了头上那根翠玉簪子,半两银子都没有。
于是我只好打消通过逃跑改变困境的念头,人生地不熟的,没有钞票能跑到哪里去?好歹呆在小破院里还能有口饭吃。可是我的口味又被苏径澈养得很刁,敏儿每天领回来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不得已我只好让小丫头寻摸点儿菜籽,在杂草横生的小院内开辟了一片菜地,这才能吃上几口新鲜蔬菜。
近两个月没沾荤腥,尽管我认为自己的吃相很优雅,但似乎还是把施榕吓了一跳。
“三妹妹好像胃口不错。”施榕坐在旁边看我吃个不停,忍不住出声。
我不以为然的看着他说:“四哥,若是你每日只能吃些残羹剩饭,此刻面对满桌子的美味珍馐,吃相怕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施榕语塞,脸色有些不自然,原本与我对视的目光也有些躲闪。
我轻哼一声不理他,继续开吃,施榕很识相的没再打扰我。
吃饱喝足之后,我抬眼看向施榕,指指未动过的菜品说:“四哥,让伙计将这些给我打包。”
“什么?打包?你要带回府?”施榕果然惊诧不已。
他有理由惊讶,堂堂丞相府三小姐竟然要带剩菜回去,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点点头,淡淡的确认:“是的,带回府,我和敏儿明日还可以吃。”
“三妹妹……”施榕注视着我欲言又止,表情复杂难辨。
我笑笑,说:“四哥,妹妹想求你件事。”
施榕毫不迟疑,利落回答:“三妹妹请说。”
“妹妹想求四哥方便的时候能像今日这般带我出来见见世面。”我说道
施榕闻言略微沉吟了片刻,说:“好,四哥答应你。”
我道:“谢谢四哥。”
施榕笑着摇头,顿了顿,他突然问:“三妹妹,四指男子是谁?你为何要打听这个人?”
糟糕,昨天和敏儿的对话果然被他听见了。
我摇摇头,淡淡的装:“不知道,妹妹也不知道他是何人。”
也不晓得这个老四可不可靠?若是他能帮忙留意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施榕不信,追问:“那妹妹如何会打听他?”
“是这样,我近些日子睡不安稳,夜里总是做恶梦,梦中总是看到一个四指男子向我求救,所以有些奇怪。”我胡编乱造。
不想施榕却有些相信了,他看着我若有所思的问:“原来是这样,难道三妹妹相信这类怪力乱神之说?”
相信,至少现在相信!我就是这么来的。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我本来是不信的,可连着七日做了同样的梦,妹妹这心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所以就随意问了问敏儿,不想被四哥听到了。”
施榕点点头,道:“听三妹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蹊跷,要不四哥请法师到你院里去作作法如何?”
我赶忙摇头挥手拒绝:“不用了四哥,若是你愿意的话就帮我留意着,看周围有无四指男子出现,没有是最好不过了,要是真有,妹妹能救人一命也算是一桩造化,你说呢?”
法师若是没用,请了浪费。
法师若是有用,请了更糟,回头鬼魂没捉到,到把我给打回原形了。
“嗯,三妹妹言之有理,这事四哥就帮你留意着点儿。”施榕爽快的说。
“如此,谢谢四哥。” 顿了顿,我又故作为难状:“只是还请四哥保密才好。”
施榕点头称是:“四哥醒的,不消三妹妹吩咐。”
看来这小子还挺上道,未来倒是可以列为发展对象,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单薄了。
“三妹妹。”施榕又道。
我抬眼看他,回应:“四哥。”
施榕神色复杂,看了我半晌才说:“三妹妹,以后四哥再也不会让你吃残羹剩饭。”
我笑笑,真诚的说:“谢谢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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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榕比较仗义,吃完午饭后他没有直接带我回府,而是先领我到一家首饰店买了若干金玉饰品,然后到城内一家高级的成衣坊内帮我定制了几套上等薄纱裙,在我的要求下又加置了两套男装和若干套纯棉浅色收腰曳地长裙。尽管施榕有些奇怪我怎么会钟情贫贱之人才会穿的布衣,但是看我一脸欢天喜地的样子,他咽了咽,最终没把反对意见说出来。
最后他陪着我找了家不大不小的钱庄,将之前赢回来的六千两银子存了五千八百两,剩下的二百两被我换成了面值分别是十两、二十两、五十两的不等小额银票外加若干散碎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三妹妹,万兴钱庄是雍国第一钱庄,分号遍布各地,兑换也简便,你为何不愿意将银两存到那里?”施榕终于憋不住了。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实在不想跟他纠结这个问题,我随意丢出一个答案。
施榕绕到我面前挡住去路,看着我不掩惊讶:“三妹妹,就因为这个缘故你才挑了永和钱庄?”
钱庄规模大,目标也大,若是未来需要拿银子干点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很容易留下线索。
钱庄规模小,又怕银子将来打水漂。
不大不小的钱庄在我看来最合适,目标小,风险也小。
“嗯。”我点点头,无所谓的答道:“永和听起来顺耳一些。”
不想我话音刚落,施榕就“扑哧”一声笑开来:“三妹妹,四哥真应该早些去找你。”
我奇怪:“为何?”
施榕继续笑,解释说:“因为四哥发现,府中诸多兄妹中,只有你和我对脾气。”
我冷哼一声,淡淡的说:“是吗?谢四哥抬举。”
施榕闻言却渐渐敛住笑容,一脸同情道:“三妹妹,四哥知道你……你受了委屈。”
我轻笑一声,将目光移开,不咸不淡的说:“习惯了,便也无所谓委屈不委屈了。”
施榕看着我默然不语。
丰京的夏天和现代没什么分别,尽管施榕和我站在有阴影地方,但脸上仍不时有细汗冒出。我掏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一把,心下不由暗骂这个没有空调的破落时代,抬眼看看顶头的骄阳。我忍不住问道:“四哥,可有喝茶的地方?”
施榕连连点头:“有有有。”顿了顿,他又摇摇头说:“三妹妹,那种腌臜地方,你一个闺阁女子去不得。”
我皱眉:“那四哥找个雅致些的地方不就行了。”
施榕状似为难,沉吟了好半晌,才下定决心:“好吧,不过三妹妹得换身衣裳。”
于是施榕带着我又光顾了另一家成衣铺子,再出来时,我已一副白衣清雅小公子模样。施榕很满意,看着我直点头。我心情也不错,路过卖扇子的小摊时,我又敲诈了他一把扇子。施榕好笑,直说我摇扇子的样子太做作。我不以为然,说自己其实是在扇风驱热,和风雅无关。施榕摇摇头,只笑不语。
施榕是个不折不扣的交际男,与他所经之处,只要是高级点儿的地方都有人频频和他打招呼。
最可笑的是路过一家青楼的时候,估计是因为楼里的姑娘们白天生意清淡又无聊的缘故,所以当站在门口揽客的一声长喊:施榕公子到了,眨眼功夫就从楼内蜂拥而出一群花花绿绿将我们团团围住。
许是我在场的原因,施榕大为尴尬,同时脸上的怒意也时隐时现。我则好奇无比,摸摸这个又拉拉那个,还特别逗了逗一个脂粉涂抹的很厚,长相很芙蓉的姑娘。施榕不满,扒开数双在他身上不停招呼的白爪子,拦住我的腰身轻轻一跃,随即跳出莺莺燕燕的包围圈。
这家伙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只是不知道段数几级?
看着狼狈不已的施榕,我取笑道:“四哥,艳福不浅啊!”
施榕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三妹妹,你是大家小姐,难道不知言行举止当注意些分寸?”
我冷哼一声,撇嘴嗤道:“谢四哥提醒,你若不说我还真记不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施榕蹙眉,想了想,看着我长出一口气,无奈叹道:“罢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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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施榕是这家看起来很高档的茶馆的老客,几乎没有什么废话,掌柜的热情打了声招呼后就直接将我们带到了顶层一处靠窗的位置。许是这个时间不是品茗的好时候,所以顶层的茶客并不多,但从衣着来看,却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
落座后我淡淡的让掌柜的先上壶铁观音,结果不但掌柜的吃惊,施榕也愕然。
难道这里没有铁观音?没有就算了。
于是我改口说上壶龙井吧,不想掌柜的还是呆立不动,施榕则结结巴巴的开口问:“五弟,难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两种茶是贡品,茶馆里是没有的吗?”
这下轮到我惊呆了。
施榕挥挥手让掌柜的先上壶芙蓉春,又点了若干坚果小吃。
为了避免再露馅儿,我打定主意少说话。
“三……嗯,五弟,你怎么知道有这两种茶?”施榕果然不放过疑问。
我避开他探究的目光,转而朝窗外看去,应付道:“听说的。”
施榕追问:“听谁说的?”
我不耐,转眼看他,佯恼,抢白道:“四哥,你是不是怕花银子?”
果然,施榕看我变色,立马收起疑惑,好脾气的说:“怎么会呢?五弟随意点,四哥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