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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异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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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放下,您怎么能干这些粗活?”敏儿放下手中的托盘一惊一乍的朝菜地走过来。
我站起身,抬手轻轻掸掉身上的细粉微尘,浅笑:“无妨,敏儿,你自去忙吧。”
“小姐。”小丫头闻言面色又现哀戚,眼圈儿也红了起来:“老爷他,他太狠心了,即便三夫人去了,可您毕竟是他的亲骨肉,相府的三小姐……。”
我收敛笑意看着小丫头,淡淡的打断她:“敏儿,你上个月的板子白挨了?怎的说话还是没个轻重?”
“小姐,奴婢,奴婢只是觉得您,您太委屈了。”敏儿小声说。
“敏儿,你记住,忍一时之辱算不得委屈,同样,逞一时之强也算不上得势。” 我漫不经心的给这个忠心无比的小丫头丢了句人生警言,然后便蹲下身继续挥舞着小铲子给我绿莹莹的下饭菜除草。
那个自称是我下一世妈妈的女人没有撒谎,她果然把我点到了一个历史书上没有提到过的时代。尽管我已经在这个所谓的相府当了近两个月的三小姐,但是因为本尊超级不受宠的缘故,所以我一直被困在偌大府邸最偏僻的一处破落小院里,平时别说走出相府大门了,就连离开小院在府内其它地方多转悠几步都不被允许。因此到目前为止我除了知道自己姓施名舒、芳龄十五、有八个至今尚未谋面的兄弟姐妹以及敏儿转述的相府内一些无聊的八卦信息外,可用的情报我是一点都没探听到。
四指红心男,这个使我抛家弃女、穿越千年要嫁的债权人到底在哪里?
“敏儿,你可曾见过或者听说过左手只有四指的男子?”我边除草边随意的打听。
“四指男子?奴婢没见过,小姐打听这个作甚?”敏儿摇头,脸上不掩惊讶。
“无它,随便问问。”我笑笑,简言蔽之。
“小姐,您一个相府千金怎好随便打听男子?若是,若是被……”小丫头有些怯懦。
我呵呵一笑,道:“敏儿,咱们这里不会有外人,你不用过于担心。”
不想我话音刚落,背后便响起一个懒洋洋的男声:“三妹妹,为兄可是听见了。”
我心下大惊,等稍稍稳了稳情绪后我转身不经意的看了敏儿一眼,小丫头领会,几步上前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四少爷。”
男子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后把目光转向我。
我笑吟吟的看着倚靠在小院门边一袭灰袍面容清俊雅致的男子,指指院里的石凳说:“四哥,不嫌弃的话院里坐。”
男子依言迈步,落座后看着我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三妹妹好自在。”
这人双手正常,没有断指,排除目标。
为了早日找到那个债权人,我只能亲疏不分了。就凭本尊在相府被冷落忽视的程度,不排除是三夫人背着正经老公与他人私通产女的可能性。所以别说眼前的这个男子只是本尊的哥哥,就是她那个丞相老爹,若有机会见到我也得认真查验一番。再说这个身体已经十五岁了,按古代的说法就是已经及笄可以嫁人了,我要是再等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不声不响的被打包踢出去了,若是嫁错了人,那我的小甜橙岂不是……
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扔掉小铲子,放下卷起的衣袖,又拍拍身上的尘土,自然的走到男子身边坐下,随意喝了几口茶水,应道:“四哥若是羡慕,不妨亲自体验一番,确实乐趣无穷。”
男子看向我不掩嘲讽:“三妹妹,两年不见,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我浅浅莞尔,道:“四哥说笑了,两年前后若是全无变化,妹妹我岂不是白活了?”这是实话,人总是要成长的嘛!两年时间,初生的婴儿都会跑路了。
男子闻言微讶,道:“三妹妹……”
我状似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开,淡淡的打断:“四哥怕是无事不登门,有话直说便是。”敏儿说这个小破院至少有两年没来访客了,看来真是这样。不知道今天这个四少爷跑来会有什么事?
男子想了想,说:“三妹妹,为兄今日登门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我故作讶然,转眼看他,回道:“四哥真会说笑,妹妹我偏安相府一隅,见识粗陋浅薄,且从未跨出府门一步,四哥说这话莫非是消遣与我?”心下却有些激动,暗想,好兆头,说不定这个男子可以帮助自己脱困出笼,就此改变自己目前孤立无援的现状。
男子面色有些尴尬,看向我的目光也有些躲闪。我心下冷笑了然,相府内能轮到我‘帮忙’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当下低头随意把玩着茶杯,淡淡的再问:“四哥有何事需要妹妹效劳?”明知不是好事,但为了脱困也只能上杆子爬了。
男子沉吟片刻,有些讨好的看向我,笑道:“三妹妹,四哥想请你陪四哥去见几个人。”
“四哥为何不找二姐姐?”丞相老头子只有三个女儿,老大施媛据说前年就已经嫁给了当朝某名士;老二施瑾虽未成婚,但也已与权门定亲,算是待嫁之身;只有我,相府三小姐,蜗居破落小院,无人问津。
男子眉头轻皱,为难的说:“这……总之这次唯有三妹妹能帮上忙。”
我轻啜茶水,不紧不慢的直奔目的:“好处?”
要的就是唯一,要的就是不可取代,只有这样,我这个“忙”才有含金量,才能助我打开困境。男子闻言果然惊讶不已,探究的盯着我半晌不语。
我不耐,起身挥袖故作欲走状。
男子忙道:“随三妹妹提就是。”
交易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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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老四施榕的福,用敏儿的话来说就是我这个相府三小姐头一次穿上了绫罗绸缎,头一次坐上了轿子,头一次迈出了府门,头一次下这么好的馆子。
雍国,丰京。
望月楼包厢内。
我端坐在施榕身边,对着一圈子的纨绔子弟恰到好处的保持着悠然淡雅的微笑。前世……姑且就称为前世吧,我虽然是个全职太太,但也经常陪苏径澈出门应酬,所以对于维持优雅礼貌的假笑我是驾轻就熟,毫不吹牛的说,即便现在对面坐着的是日本鬼子,我也能装得让人看不出一丝心里升腾冒火的民族仇恨。
不出所料,施榕找我果然没好事,他所谓的帮忙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会愿意帮他。因为不会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牺牲自己的名节乐呵呵的扮演他刚刚钓到手的闺秀,而他之所以找我这个没见过世面又甚少为外人所熟知的妹妹冒充相好就是为了履行这样一个赌约,为了赢取六千两银子的赌码。
“贤弟果然好手段,区区两日便得佳人芳心,只是不知佳人是哪家小姐?”蓝衣男子手持纸扇看着我嬉笑着轻佻开口。
我不以为意,微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不言不语。施榕似乎有些看不惯他轻浮的样子,因为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的亲妹妹,所以这家伙的脸色有些下沉,微微侧身将我遮挡住小半边后,不悦的说道:“笙兄,小弟已如先前所许,不要废话,快将银票拿来。”
“施榕,何必着急呢?我等愿赌服输,稍候自会将银票奉上,只是这位小姐的家世还请你表述清楚。”端坐主位面容冷峻的青灰锦服男子漫不经心的接道。
“对对对,施榕,当初咱们打赌的时候可是说好的,你虏获的必须是大家闺秀,如今你不肯明言,莫非眼前的佳人是哪家花楼新来的姑娘不成?”接口的白衣男子话音刚落便引起一阵哄笑。
绕是我前世见过不少场面,且自认心理素质上佳,此刻也不由得心火隐冒。这几个家伙真是过分,竟不顾当事人的脸面,公然讨论起赌约筹码来,幸亏施榕找的是我这个现代人冒充,若换了别的姑娘,甭说是什么大家闺秀了,就是青楼女子也不堪被这样羞辱,估计当场就得闹出人命。
但是为了以后,我只能淡定、淡定、再淡定,不过施榕却坐不住了,只见他倏地站起身来,有些愤愤的扫视了一圈,然后转身扶我起来,轻道:“舒儿,我们走。”
走?银子还没到手,我岂能白受这份羞辱?和苏径澈夫妻一场,我总算明白了爱情与金钱不可兼得的道理。尤其是当前,我一没感情寄托、二又缺吃少穿、三还要伺机寻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论,银子对于我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
轻轻挣脱施榕的手,我莞尔一笑:“榕哥哥,就这样走可不成,你不介意输银子,我却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施榕惊讶:“舒儿,你……。”
轻按施榕落座,我先是优雅的向在座的几位公子哥儿一一点头致意,然后复又看向施榕,笑意盈盈的轻劝:“榕哥哥,不妨和诸位公子多聊聊。”
施榕显然有些搞不清状况了,他疑惑的问:“舒儿,你不介意我……嗯……打赌的事?”
介意,我当然介意,只是这笔帐等回头再算,要紧是的先把眼前的六千两搞到手,这样我和敏儿也就不用天天吃青菜了。再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怎么着也得找找四指男。眼前这几位虽然看上去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正是因为他们不是啥好鸟,所以三教九流的人认识的才多,路子才广,探听消息的渠道才多元化,这道理和‘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差不多,所以多认识几个人也不是坏事,说不定哪天就用的上他们了。
我摇摇头,故作些许羞涩状:“与榕哥哥相识已是荣幸,至于相识的方式,舒儿并不在意。”
施榕感动,真诚的看着我:“舒儿,谢谢你。”
一对一答,看似郎情妾意,只是个中的弯绕只有我们兄妹清楚。
“好!好!贤弟,如此看来你还不如一个女子爽快。”蓝衣男子抚掌,看着施榕嘲笑。顿了顿,他又转眼看向我,放肆轻佻道:“在下管笙,敢问小姐芳名?”
施榕不悦,欲开口说话被我制止。
我浅浅一笑,点到即止:“原来是管公子,小女子姓林。”
话音已落,众人不语,似乎还在静候下文。我心下轻哼,暗想若是自己真的把名字报出来,保不齐就被当成哪家妓馆的‘鸡’了。试想哪一个所谓的大家闺秀会这样冒冒失失的头回见面就将全名儿报给人家知道的?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是个轻浮水性的主儿吗?
施榕又坐不住了,站起来“啪”的将纸扇一挥,嘲讽道:“诸位仁兄若是舍不得银子直说一声便是,小弟也不是小气之人,银子我不要了,滋当小弟请客了。”说罢转身扶我起来,轻道:“舒儿,咱们走。”
小样儿,还知道以退为进。
我点点头站起身,欲迈步。
“慢着。”青灰锦服男子站起来率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按在掌下,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道:“在下魏晨,有幸结识林小姐。”说完不待回应,转身就走出包间,其他两位见状也只好掏出银票,管笙撇了施榕一眼,下巴抬得老高,摇头晃脑的第二个走了出去。
白衣男子垫后,他吊儿郎当的看了看我,然后走到施榕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嬉笑道:“施榕,算你小子走运,尚桢愿赌服输。”
目送三个手指健全的背影消失,我有些小失望。轻轻叹口气,我收回目光转眼一瞧,施榕正笑嘻嘻的拿着三张银票打算往怀里揣。
这小子敢拿我的劳务费?
当下纤手毫不客气的朝他眼前一伸,我扬眉:“四哥!”
施榕毫不自觉,问道:“三妹妹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