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嗑的CP因为我BE了》昭樾

68、CP无处不在

　　少年果然没有再次贴上来。

　　戚杭继续向前走，没有几步前面就没有路了，只有一扇狭小生锈，勉强能容纳两个人通过的铁门。
　　铁门的隔音非常差，挡不住内部传出来的纷杂声音，戚杭越靠近，里面的欢呼声碰撞声就听得越清晰，他在门前停下，伸手推开了那道门。

　　不逊于圣玛丽安酒馆里的混乱声音扑面而来，几近昏黄的灯光下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汗水香水混合的味道熟悉得让戚杭提不起兴趣观察，他镇定地挤进面前拥堵的人墙，变换着方向穿插在空隙里向前走，仔细地听着身边人们的议论。

　　“今天这个撑得久，下一场我买这个！”一只细瘦的手臂忽然突兀地横在他面前，手臂的主人对另一个矮小的男性Beta说。

　　“别急着下注，再等一局。”

　　细瘦的手臂收回去，那人有些不耐烦：“就买这个！一定能赚回本！”

　　Beta不说话了，紧接着他挤到戚杭身边左侧，半举起小臂，左手抓着一把凯尔曼币和一个被磨损的快看不清数字的银色金属铭牌用力一挥，尽最大努力扯着嗓子喊：“F39号加一注！加挑战者！”

　　“加注！”戚杭右侧忽然也冒出一个声音，片刻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喊加注，所有人喊完后又转回注意力专心抬头踮脚向前方张望，似乎一刻也不能错过。

　　在这此起彼伏的加注声中，戚杭捏了捏自己口袋中剩下的现金，打消了跟着凑热闹的想法。
　　他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节夹着一个同样数字模糊的铭牌，拇指一弹铭牌的边缘，牌子便随着加注声和被举起的凯尔曼币一同向上，翻转着投向空中，在灯下泛着金色的光，标示着自己的特殊性。
　　这是门口的少年贴过来时塞给戚杭的，代表着在这个地下拳场中既可以做观众下注赌输赢，也可以上场搏一搏，赚更多。
　　铭牌在空中停留片刻，磨损的数字一面映出微缩的拳台以及拳台下疯狂下注的观众，然后下落，重新回到戚杭的手中。
　　几乎震破耳膜的噪声还在继续。

　　戚杭停在原地，不需要再前进就已经可以完全看清拳台上的场面。
　　台上不出意料是两个Alpha，肉眼推测等级大约在B级左右，此时缠打在一起，双眼都是赤红的，很显然是已经陷入了狂躁。
　　地下拳场常年聚集各种好战的Alpha和热衷比赛的狂热观众，只要上了拳台就默认做好了将生命留下的准备，没有人会关心拳手受伤狂躁与否，相反，流血越多观众只会越兴奋，现在两个Alpha都陷入狂躁，台下的欢呼声不减反增，声音越来越大，加注也越来越频繁，负责加注的拳场人员穿着制服穿梭在人群中不停地统计号码……
　　这场景，与圣玛丽安的地下拳场其实相差无几。

　　戚杭无聊地捏着铭牌，只分给了拳台一个眼神，就随着人群的推搡移动到一个偏僻一点的角落，接着拉住了一个在忙着加注的拳场人员，举起自己手里的铭牌，“排场。”

　　那是个穿着红色制服的Omega。
　　他忙得几乎要变成一道残影，突然被戚杭拉住，猛地回头盯着他，眼神恶狠狠的，看清他手中的牌子后又变成了恶意的嘲笑，“今天明天都没有了，后天再来。”

　　戚杭一扬眉，他当然知道这个时间不会再有近几天的场次排给他了，但他也并不是要真的在这里打拳。
　　“可以等。”他说。

　　“后天再来。”
　　Omega扭动胳膊要挣脱他，却发现这个Beta的力气比他想象中大太多，自己在这个Beta手里根本动不了。他有些意外，重新打量了戚杭一眼，“放手。”

　　戚杭塞给他自己剩下的所有凯尔曼币，“第一次来赫伯特，没有地方去。”

　　“挺懂规矩的，”Omega自然地收下他的钱，终于对他有了点兴趣，“第一次来？”

　　“圣玛丽安。”

　　Omega点点头，“怪不得。”
　　他看着戚杭脏兮兮的Beta脸，勉为其难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说：“算你运气好，这里正好缺人，跟我来吧。”
　　说完目光下移，示意戚杭放手。

　　戚杭适时地松开手。
　　Omega立刻转身，绕过拳台和人群向里走，也不管戚杭有没有跟上。

　　红色制服一直在视野中晃动，戚杭沉默地跟着Omega走向拳场的后台，听着身侧人们的谩骂讨论声，渐渐地梳理出一些关于赫伯特的信息。

　　赫伯特与圣玛丽安虽然在本质上相差并不多，但相比乱象丛生的圣玛丽安，政府与赫伯特之间的平衡却更加微妙，几十年来，政府从不主动对赫伯特进行调查，赫伯特也几乎从不滋事，让军部的戒心没有那么强烈，艾斯莱斯上位后对赫伯特的态度也远远没有到达控制的地步，而是一直处在微介入的状态，对于更神秘的地下城更没有过多的主动调查。
　　这种平衡一直保持到今天，但赫伯特逐渐开始超出他们的预料，那么就是时候开始向军部倾斜了。
　　军部必须要处在绝对主动的位置上，他要先对中心区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打入内部就是最好的方法。

　　Omega带着戚杭进了后台。
　　后台中都是在候场的人，Alpha的数量最多，强壮的Beta也有，当然没有Omega。
　　他们两个人进入后台后，Omega在一瞬间吸引到了所有Alpha的目光。
　　肆意直接的目光落在身上，还有些刻意压低的声音都被敏锐的Omega感知到，但他目视前方，毫不慌张，不急不缓地带戚杭穿过他们之间，甚至还有空回应了一个Beta的问好。
　　那个Beta坐得离后台口并不是很远，看样子是不久后就要上场，他也盯着Omega，但是带着微笑，当Omega看向他时，他才举起手向他挥手：“安吉尔，晚上好。”

　　“晚上好，特里斯。”叫做安吉尔的Omega面无表情地点头，然后在他身侧停下了。
　　戚杭从自己的角度可以看到，Beta脸上有一瞬间的惊喜，在面对安吉尔时又很快地消散了，依旧微笑着。

　　“你的服务生请假，他是等排场的人，暂时先给你充当服务生。”
　　说完安吉尔给了戚杭一个眼神。

　　戚杭对特里斯颔首。
　　特里斯略有些敷衍地对他点头，目光移动回了安吉尔的脸上，好像是在等他再对他说些什么。

　　但安吉尔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特里斯一眼，扔给戚杭一个身份牌后就很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安吉尔离开后，特里斯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一些。
　　戚杭开始有些意外，接着兴趣盎然地看着他们的互动，直到特里斯转向他。

　　Beta拳手对他说：“今晚一场，明天两场，休息时间你可以在我的休息室，其余时间自由支配——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戚杭看过的比赛不少，大致知道拳手的服务生要做些什么，立刻回答了他：“知道。”

　　“嗯。”
　　特里斯回应一声，接着继续做上场的准备，很显然对戚杭没有继续探究的好奇心。

　　一个聪明的服务生现在应该继续保持沉默，戚杭很懂，于是他收起身份牌，抱臂靠墙休息。
　　地下城的湿度要比外界高出一些，他的小腿还没有完全康复，失去外骨骼之后他渐渐地感觉到了小腿的疼痛，还有后背的烫伤，治疗剂的药效已经过去，也开始隐隐作痛，地下城的药剂不值得信任，他大概两天后才能出去，现在只能先忍着。
　　戚杭靠在墙壁上，半阖着眼，忽然开始想念自己的别墅。
　　有药剂，有酒精，还有一个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的Alpha。

　　“……”
　　想到禁止他喝酒的连扬戚杭就内心复杂，他停止自己逻辑严谨的联想，转而开始策划下一步的计划。
　　这不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没有计划的突发任务，但这是第一次他在几乎没有了解的前提下执行任务，赫伯特与政|府的表面和平要维持，他不能在赫伯特闹出更大的事，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是用来对地下城做一个笼统的评判。
　　划定等级，军部才能采取措施。
　　……

　　戚杭的脑海里正在回忆地下城的结构图，身旁却突兀地伸过来一只手。
　　他转头，果然是身边的Beta拳手。

　　特里斯向他伸着的手里握着一个透明的药瓶，药瓶里装着深蓝色的胶囊，还剩一半。
　　“止疼药。”Beta拳手看着他，绿色的眼珠里没有感情，盯着戚杭刚刚伸展的腿。

　　戚杭没有犹豫，道过谢后接过药瓶，倒了一粒胶囊出来，然后当着特里斯的面打开胶囊，嗅了一下里面药粉的味道。
　　——是很纯粹的止疼成分。

　　这种举动很正常，任何处在这种环境里的人都不会去选择信任别人，尤其是一个刚认识两分钟的陌生人，特里斯没有反应，只是收回药瓶，绑着自己手臂上的绷带。

　　戚杭将胶囊里的药粉倒进嘴里吞咽下去，胶囊壳随手塞进口袋里，他看着特里斯，再次、真诚地道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