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梅（2009版）》蝴****D

46、折枝梅 第5章 7（下）

　　鼻间嗅到的脂膏俗粉，难言香恶；萦绕在空气中的味道，淫靡粘稠……是他一年前最熟悉的，也是如今最令他反感的气味。
　　春眉见他一言不发，又频频皱眉，劝道：“既然公子不喜欢，不如先回去吧。”
　　房月忍住想吐的欲望，闭紧嘴摇摇头，继续一步步跟了上去。他不想说话，因为他怕一开口，就压抑不住喉里的涌动，当众出丑。
　　前方寒江依然似无所知，一身白衣缓缓前行，东转西拐，显是对此地熟悉之极。不料几个拐弯，竟让他给跟丢了！房月在花街柳巷中糊里糊涂的一阵好找，期间被无数刚起床伸懒腰的妓子捂嘴嬉笑：“哟，这位俊俏公子可真心急呀！”“这也来得太早了吧，哪家妓馆大白天的开张做生意了？”“姐姐你倒是想做他生意，就怕人家瞧不上呢！”
　　房月被闹得心烦气躁，终于，在一条偏僻小巷尽头又见得寒江身影。那人正轻推门扉，跨槛而入，门后着鲜丽纱衣的女子笑脸迎来，妆容妩媚，身姿妖娆。
　　房月立在几丈开外，不肯再往前走去。
　　小木门并未闭紧，依稀可见得一院子霞衣乱飞，春意袭人。
　　不多时，门内传来淙淙琴声，清越傲然，沉着稳健，正是寒江一贯所奏。只是此时听在房月耳中，无故增添了一份风尘香气，再也不如他从前那般高雅绝尘。
　　院内换过好几曲，房月依然呆立门外。
　　琴声每每停顿，便传来女子们银铃般的笑声，或是道苏公子真好技艺，若能天天来此弹奏该是多好……或是端茶递水嘘寒问暖，个个体贴可人……
　　听着听着，他竟笑了出来，淡淡的一抹自顾自浮上唇角，不理会主人心中塌陷般的怅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悲极反笑，哀莫心死。
　　“公子，你别这么冷静，我看着害怕……”春眉忧心道。
　　看到春眉真心担忧的神情，房月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便压不住喉内阵阵翻涌，狼狈的趴在一旁的树干上吐了起来。
　　他觉得脏。
　　曾经以为世间最干净清雅的，原来也如此脏污。
　　曾经以为得到的救赎，如今毁灭在同一个人手上……
　　那个总是穿着一身白色，对人温文儒雅又带点疏离的谦谦君子，甚至比与无数人交合过的自己还脏！至少，他不会因为自己是妓馆出生，自己身上曾经受过那些苦难，便发泄到同样在妓馆的可怜人身上！
　　“公子！公子呀！……”
　　房月正吐得掏心掏肺，伤得凄苦万分，连琴声早已换作了丝竹管乐也没发觉，却突然被春眉焦急的叫唤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