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十四张课桌不说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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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猫咪说完那段虚情假意的祈福后，莉茵感到一阵眩晕。
并不是小说中那种——天旋地转、然后转移到另一个地点的眩晕，事实上，她的位置并没有变化，她的屁股还牢牢地黏在那张课桌上，唯一消失的只有蓝猫咪苏茜。
她眩晕，是因为痛得要死。
这才不是夸张的形容词，莉茵从八岁开始就擅长忍痛，胳膊被咬断了也能一声不吭地跑回基地自己做手术。
现在这种痛，怎么说呢？如果说痛觉本身的意义是示警，是告诉你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尽快补救的话，这种痛就是告诉你：你快要死了，准备完蛋吧！
莉茵从左边口袋里掏出基因破坏枪，想对着自己脑袋来两发，但她很快就醒悟过来。
对了，她的头没了！
那只猫咪怎么说的来着？困难副本中，她的躯体缺失的部分始终会缺失，如果无法及时补救就会死去。
也就是说，这种疼痛，确实是在提醒她“你快要死了”，如果无法把缺失的头颅填上，很可能马上就会死。
坏猫咪！它甚至没告诉她要什么时候死！
莉茵晃了晃脖子，心烦意乱地把基因破坏枪转了个方向，对准屁股底下的课桌桌腿砰砰两枪。
本该木屑飞溅的桌腿，却发出了黏腻的、皮开肉绽的声效，红白二色的汁液从弹孔流出，桌腿像是感到了疼痛，疯狂蠕动了起来，把莉茵震得险些摔下桌子。
这不是桌腿，而是人类的四肢，与散落在地上的残肢断臂是同一种零件。
理所当然的，被莉茵坐在身下的也不是传统木桌，而是四肢着地的人。
莉茵咕哝了一句，望着那两个弹孔，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感觉坐得不太舒服，想调整下课桌的高度。”
与她的感知一致，猫咪离开的时候，教室也跟着“活”了过来，刚才小腿处柔软的触碰也不是错觉。
莉茵低下头，与她的“课桌”对视了一眼。
少年连着丝皮肉的脖颈扭过180°，惨白的脸森冷地朝向她，眼球已经脱出眼眶，只剩下两个黑窟窿咕噜噜流着脓水，随着他扭头的动作，眼球悬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像这样的“人课桌”，教室里还有二十三把，大家都把头扭来扭去，热情地注视着她。
头还是痛得要命，但莉茵一向适应得很快，现在已经有余力展现自己的“教养”了。
“嗨，你的眼球掉出来了，你知道吗？”
莉茵试图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再次想起自己没有头，又放弃了，决定以理服人，
“坏猫咪跟我说，我的同类将无法理解我的语言——我想这是因为我没有头吧，你是我的同类吗？听得懂我说话吗？啊，我真笨，你们是课桌吧，那当然能听懂我的话了……唔，我刚刚想说什么，眼球？对了，眼球！”
找回话题的莉茵高兴地拍了拍桌面，
“那两个可怜的眼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放着它们不管，但据我的经验，你这样是很危险的，原因是猫——你知道猫吗？我就养过一只，那种毛茸茸的、肉嘟嘟的、会咪呜咪呜在你腿边叫的小生物，它最喜欢会动的圆球啦！你的眼球就很符合它的喜好，如果我的猫在这里，它肯定要扑上来把你的眼球叼走，那太糟糕了不是吗？人类是不能没有眼球的，就像人类不能没有头一样——”
她说到这里，摸了摸自己的断颈，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顿了顿才继续道：“本来作为刚认识的人，我不应该逾越地去碰你，但既然你允许我坐在你腰上，还试图用你可爱的肠子在我腿上打结，那我们就已经是好朋友了，好朋友间亲密互动就没有问题了！”
莉茵说着，伸出手，亲密地把那两只眼球塞了回去。
眼眸是松绿色的。
脓水还在往外流，刚塞进去的眼球又掉了出来，莉茵又塞了一次，顺手扯下少年校服领带，当作兜住眼球的眼罩用。
少年没有挣扎，淡青色的领带被污浊的汁液染成深青，但莉茵觉得这种小细节不用在意，她高兴地拍拍手，叫嚷道：
“完美！你真是乖巧可爱！”
助人为乐后心情变好一点的莉茵跳下“课桌”，也顾不得红皮鞋会弄脏了，踩在地上轻盈欢快地转了一圈，又将“视线”投向其它课桌：“大家都看着我，是也想要我帮忙吗？”
教室里的“人课桌”质量问题都不相同，有的少舌头，有的少鼻子，有的耳朵和眼睛错位了……但这些对于课桌来说，性能没有大问题，其中也有问题比较大的——缺了两条“桌腿”的金色卷发少女，还有直接从腰部断成两截的黑皮肤少年。
莉茵没有得到回复，这次她没有将其视作默认，而是一本正经地提出要求：“你们和我关系还没有那么熟，没有让我坐你腰上的交情，所以帮忙不能是免费的哦？”
教室里响起嘎吱嘎吱、像是咀嚼血肉的声音，靠近莉茵的一张缺少鼻子的人课桌骚动得尤其明显，他突然蠕动四肢，朝着莉茵爬过来，爬行的过程中头颅像风车般旋转起来，尖锐的牙齿凶狠地龇开，想咬住莉茵的手臂。
莉茵愣了愣，奇怪地质问道：“你干嘛这么激动！求陌生人帮忙要付钱不是常识吗？”
她躲开了没鼻课桌的攻击，脚掌抬起，才发现脚下踩的正是“鼻子”的零件，恍然大悟。
“好吧，现在理亏的人是我啦。”
莉茵在又一次闪躲中顺势拾起鼻子，帮他安上了，失而复得鼻子的课桌的动作像按了暂停，不再动弹。
刚到教室的莉茵就发现地上散落着各种“零件”，数量密集到——即便最纤细灵巧的女孩，想要离开教室，也难以避免地会踩上零件几脚，或者直接从课桌身上跳出去。
讲究礼貌的莉茵当然不会选择后者，而且，她也不急着出去，她自己也缺少零件呢。
莉茵的视线又在二十四张课桌上轮流转悠了一圈，嘟哝着：
“是的，没错，我缺少一个头。
“你们有合适的头推荐吗？
“如果有合适的头，请跟我交换，作为报答，我会帮你们把零件安上，让你们重新成为完美的课桌。”
二十四张课桌一声不吭，沉默地凝视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十四张课桌不说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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