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云浅》万籁无因

11、第 11 章

　　第二天，春子带着昨天买的玩偶，来到学校旁边的公园门口——她和西陆约定的地方。

　　这是第一次和西陆的女儿见面，虽然只是个小孩子，春子心里仍然有点紧张。

　　今天天气不是很炎热，昨夜下了一些小雨，清晨的微风吹过甚至有些冷。

　　春子提前到了一会儿，坐在公园的木长椅上，心里觉得难得的闲适。

　　只要独处，她就会胡思乱想，出门和人来往，倒不会有那些感觉。

　　“你们来了？”她遥遥看见西陆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孩子跟在他身后，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小裙子。

　　“嗯。”西陆牵着美咲走到她面前，“这是美咲，”他把美咲从身后牵出来，“这是春子阿姨。”

　　小女孩怯生生说了句：“春子阿姨......”看来是个文静的小姑娘，白皙的皮肤，尖尖的小下巴，样子可爱得很。

　　春子把手中的玩偶递给她，小姑娘咧开嘴轻轻笑了笑，看样子很喜欢这个礼物。

　　“谢谢，谢谢春子阿姨。”

　　西陆和春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轻轻笑了起来。

　　“上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在旁边的话，不知道事情要弄成什么样子。”春子摸了摸美咲的头，对西陆说道。

　　西陆本来就有意于春子，听见她感谢的话，就像有酥酥麻麻的东西在背上掠过一样，被喜欢的女人信赖的感觉确实很好。

　　他的目的一向很明确，确认了想和春子在一起，就直奔主题，不让春子误会他只想和她做普通朋友。春子的情感经历除了崎川几乎空白，但她毕竟是个敏感的女人，西陆对她的亲近她有所感觉，但是两人都没有直接挑明。

　　春子也觉得自己和西陆之间有点暧昧，西陆大了她将近五岁，为人成熟可靠，她是第一次和这种男性来往。春子一向是个传统的女人，当初她嫁给崎川后，一直想的是白头偕老，离婚后她也没有重新找恋人的想法。

　　但是她对西陆也有点好感，就算不是爱情，爱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最重要的还是互相的相处，奋不顾身换来的往往是痛苦，就像她对崎川一样，这种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了。

　　下午三个人去看了电影，美咲和春子渐渐熟悉起来，性子也要活泼一些，春子看见她小小的样子，又想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顿时心生怜爱。

　　晚上春子请客，三个人好好吃了一顿，春子难得喝了点酒，脸上飞了点红晕，西陆越看春子，越容易想起大学时候的事情，那些青春似乎都化作了坐在他对面的春子，逝去的岁月好像触手可及，他越想春子也就越喜欢。

　　送春子回家时，西陆牵住了春子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和他以前的妻子完全不同。

　　春子有些微醺，夏季的傍晚街道旁盛开着香味浓烈的花朵，她没有挣开西陆的手，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出格，但是感觉不坏。

　　这些感觉都是从前的生活中没有发生过的，她觉得新奇，怀着的对未知的期待和细微的害怕，春子一路任由西陆牵着手。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醒来了，床靠着窗子那面墙，她掀开帘子，明亮的光线瞬间溢满了整个屋子，空调吹出冰凉的风，窗子外是蓝天白云和密密麻麻的房屋。

　　难得睡得那么舒服，春子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想到以前的一些事，她蹙起眉头，用被子把自己盖住。

　　人是要往前看的，她不断告诉自己，总之不像从前那样，任由自己沉溺在羞耻的感觉中无法自拔。

　　之后一段时间，西陆跟春子的联系逐渐多了起来。他工作将近十年了，不管是和什么人相处都很得体，春子虽然知道自己只是欣赏西陆，但没有阻止两人的感情进一步发生。

　　她就像被线牵住的风筝，跟随着风在天空中飘浮。

　　这样究竟好不好，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年龄也不小了，确实应该考虑一下未来的事。

　　这段时间崎川倒是没来找过她，也许是因为想通了吧，春子心想，他也许只是偶然想起了自己，头脑一热才来找她。

　　崎川确实在思考，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按他原来的设想，春子和他复婚本来就是应该的，不应该生出这么多枝节，就像他们结婚时一样。

　　自从上次他在春子面前落荒而逃后，他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办，要放弃春子他绝对做不到，但是该怎么让她回心转意，他又不愿丢掉自己的尊严，让他对春子说一句软话，他都做不到。

　　在崎川小时候，他的父亲就将他当作公司的继承人一样培养，他事事都要争先，从来不服输，再加上一张俊美的脸，他从小都是别人眼中的佼佼者，是人群中目光的聚焦点。

　　但是春子算什么呢？她不过就是一个懦弱的女人罢了，偶尔坚强起来的目光才让他有所注意，她小心翼翼地活在人群之中，什么都不敢做，那么柔弱又没有主见。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他越想越觉得烦躁，一边生气春子的冷漠，一边生气自己放不下她。

　　他是好心垂怜春子，如果不是他，谁愿意喜欢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她这么不知好歹，难道给她的还不够多吗？

　　也就是在他内心剧烈挣扎的这段时间，春子和西陆逐渐确定了恋情关系，春子越了解他，越觉得这个人能够给她别人给不了的安全感，这种恋情才是正常的恋情，她享受着也付出着，不会轻易地感觉痛苦，因为西陆会及时给她回应。

　　她有时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发展的这么迅速，有时也会很害羞，这场恋情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地方，连情感波动也少之又少，但是顺顺利利，没有磕磕绊绊。

　　自然，西陆也不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人，春子结过一次婚，两人都是身心健康的男女，她已经决心要走出过去的屏障，因此交往了一段时间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更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