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月**掬

52、第二回 枉死城（二）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困居幽冥枉死城，千世缘，朝朝潮。
　　小轩窗，正梳妆，换得那片片梧桐叶落短松冈。
　　*****
　　幽冥枉死城。
　　一道白光闪过，波形的画面象画轴一样扑开，画面上光怪陆离，让我回想起了在天界跃入时光圈时看到的种种奇丽的景象。
　　终于，画面上出现了我熟悉的图像，大宋的土地。
　　墨玉通灵，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就让我看一眼就好，只一眼，就够我在枉死城中再回味千年。
　　画面飞快地变幻着，终于，它慢了下来，现出一片悠静的竹林，万道阳光铺射在竹叶青翠的表面。竹林深处有一竹轩，竹轩前有一竹椅，一个人正卧在竹椅上小睡。找到了，墨玉通灵你找到了，他就是我的九天哥哥，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神态，不是转世，也不是轮回，他就是我的九天哥哥，千载万世，独一无二的九天哥哥。
　　痴痴地呆看他，摆脱了水月宫的他真是闲逸啊，他的眉，他的面容从来没有这般的轻松，让人看了都为他开心。这样就好，看你一眼就好。
　　“小妍，找到了他，你打算怎样？”
　　怎样？我又能怎样？我现在是枉死城中一个无生无灭的怨鬼，没有身体，连灵魂都在不断地消散中。
　　“我，开心。”
　　“然后呢？”
　　“没有然后，这就够了。”我凄凄地望了眼幽幽，还是淡淡地笑。从遥望谪仙道看他离去，到现在和他异时空地重又相见，我经历了千世和千般苦劫：“谢谢你幽幽。真的够了。”幽幽也落泪，“对不起我没有力量让你还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忽然，我看到画面上的九天哥哥张开眼，之后迅速起身准确无误地望向我的方向，他的眼看到了我的眼底深处，然后爆发出了一道魔光。
　　“哗啦”一声，地府至宝墨玉通灵竟碎掉了。幽幽似受了重击，摔倒在地。
　　“幽幽，发生了什么事？”
　　幽幽苦笑：“我把这魔君招来了，地府有难了。”
　　望着委顿在地的幽幽，我心中一团迷乱，不知是否该谢谢她。九天哥哥来了吗？可是就算他来，我已是一缕幽魂，又能怎样。而且，他要怎样来，打过来吗？和十八层地狱的阴司，地界的八千恶鬼为敌吗？
　　不需我多想，只见雪亮雪亮的一道剑光飞降，顷刻间划破了这漫漫的枉死地界，让数不清的厉鬼怨魂无主地四散逸去。
　　持着魔刃，九天哥哥挺立我的身前，用一双充血的魔眼望着我：“你怎么会死？短短的几天，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短短的几天？可不是吗，只有短短的几天，我已经死了两次了。要死两次才和你相遇，我真的这么令天要罚我，地要怪我吗？流着泪，我说不出一句话，但是我可以做另一件事。我狂奔向他，奔向我幸福的第九重天，张开了我的怀抱。
　　可是我根本无法触及他，我的身体象一波雾气穿过了他。他反手抓我，却抓了个空。
　　呆立，我苦笑。是谁说的，相见不如不见？现在是天人永隔，真是不如不见。他望着我，僵着一只抓空的手。
　　“九天哥哥，你知道吗？你走后我才知道我的心原来非常非常喜欢你，你喜欢我有多少，我就喜欢你有多少。”
　　一丝绝望的悔恨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对我喃喃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也许就是因为我不知道，上天会要去了我的命吧。可是这种惩罚太过份了，九天哥哥，太过份了。”我扑向九天的怀里，可还是扑了个空，再次飘飘地穿透了他的身体。
　　“九天哥哥，当初你为什么不把我变作一枚玉佩，为什么不把我变作你神殿的一颗石子，你为什么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下去？让我现在连抱一下你都没有力量，九天哥哥，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的话击中了他，他绝望地看着我，竟无言以对。
　　枉死城地界已被他一记斩天灭世剑击毁，现在我们就立在奈何桥畔，三生石旁。无数无主怨魂在地界上空飘荡着。
　　“九天魔君，你到我们地界撒什么野。”一个娇脆的声音响起。但闻银铃声响，一个白衣翩翩的女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眉目间与幽幽很是相似，仪态万方，在这鬼都竟翩翩如仙，
　　幽幽急忙上前行礼：“大姐。”那女子瞪了她一眼，道：“你做的好事，一会儿再收拾你。”
　　九天哥哥斜睨她：“我不认识你。”
　　“我是地界大公主咽咽，现在是刑前司的主事官，阴阳界的黄泉路，奈何桥，迷津渡，还有枉死城都归我管。魔君大驾光临我地界，我们自是以礼相待，因为水月宫魔君通行三界是天帝恩准的，可你这样一路打过来，还毁了我大好一座枉死城，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九天哥哥冷笑：“公主不要客气，什么水月魔君，三天前我就不做了。所以你们用不着讲什么天帝恩准，地界礼待的废话。你这座枉死城，困了不该死的鬼，我当然要一剑毁了它。”
　　咽咽也冷笑：“九天魔君您这样讲话就不通情理了吧。三界六道中你魔君的魔道最高，可是我地界群鬼也不是好惹的。”
　　“公主，要我陪你一座枉死城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有一事相求。”
　　咽咽听他口气和缓了，也就换上笑容：“魔君但讲无妨。”
　　九天哥哥转头望着我，道：“让此女还阳，如能遂我愿，我送你十座枉死城。”
　　“魔君开什么玩笑。伦回是女娲娘娘造人之根本，连无上的天尊都无权主人生死，我们地界也不过是做做琐事渡人。这女孩已经死了，是鬼魂，怎么可能还阳。我倒是可以助她去投胎。”
　　“我要她还阳。”
　　“我跟你讲这是不可能的。”
　　一丝狠辣之光闪烁在九天的眼中，他喃喃地道：“公主说黄泉路是你所管对不对？”咽咽点了点头。只见九天一剑向不远处的黄泉路斩去，一道剑光过后，黄泉路在一阵震响中坍塌了。
　　“奈何桥也是对不对？”
　　又一剑斩向奈何桥，那造化之大成顿时陷没入桥下的迷津渡中。
　　阴司大乱，成群的鬼和怨魂们乱做一团。
　　“你想干什么？”咽咽大叫。
　　九天轻抚剑身，手指到处，剑刃上发出赤青色的魔光。他已运起了心火：“不让小妍还阳，我就毁了你这地界。”